董天沉思地望着铁嘎尔,欲言又止。铁嘎尔抬头,正遇上董天犀利的目光,在短暂的对视中,铁嘎尔只觉心中一怔,身体开始冒冷汗,脊背与汗湿的内衣粘在了一起。
寂静悠长。铁嘎尔的神经开始承受不住董天的沉默给他造成的压力,“大汗……”他试着张了张嘴,结果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将军不必说下去,朕知道将军要说什么,而且还知道……”董天平静地打断了铁嘎尔的话头,但是他没有揭露铁嘎尔的尴尬之词,话锋一转,道,“将军忠勇令人敬佩。”
铁嘎尔内心一阵酸楚,“忠勇?”他喃喃重复道,苦笑不迭,“大汗何出此言?”
“咱们第一次相遇,将军不避刀俎来下那样的战书,朕已尽知将军为人,说句心里话,朕十分欣赏你的胆气才智,非常希望你能留在朕的身边。”董天深知得一虎将实乃不易。
铁嘎尔用不可思议目光地注视着董天,想说什么,嗓子却似被堵住一般,半晌发不出声来。
“铁嘎尔将军,朕久闻你的大名,知你禀性忠直,文武兼才,你两进朕营,与朕也算有缘,只是朕与你相识至今,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别人要你说的,现在,你能不能对朕说一句你自己心里的话,你对朕究竟如何看?”董天不失时机地道。
铁嘎尔微微一震,用极其颤抖的声音回应道,“你是草原的英雄!你的天资英识,你的伟略雄才,你的识人之能,你的光明磊落,无不令人钦敬!”只可惜这些话始终都没发出来,强忍着憋在他的内心深处。
“末将……不敢妄言,请大汗不要难为末将!”铁嘎尔言不由衷地道。
“朕绝非要难为你,朕只不过想让你留下来,假如你认为值得的话我可以与你结为安答。”董天继续对他进行心理攻击,他相信只要够诚意就不怕对方不妥协,越是难得到的就越是珍贵。
“大汗的意思是要末将投降?”铁嘎尔感到心中有一样东西崩溃了、坍塌了,他誓死守卫的衷心之墙在这一刻好像出现了裂痕。
“也可以这么说吧!将军即便回去,高辉也不会放过你,金帝昏庸暴虐,朕素有耳闻,朕为平定天下而来,只有天下大统方可让世人过上安平的日子,所以朕是决不会半途而废,宣平不过一座弹丸小城,指日可下,朕只担心将军死得太可惜了,作为一个祖国的守卫者应该与国家共存,但是你却连与城池共存亡的机会都没有,你认为你还有必要继续忠诚吗?”董天句句都深深震撼着对方的心。
铁嘎尔此时心情非常杂乱,他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用一种闪忽的目光直视着董天的眼睛,这是一双能够洞悉他的内心,使他无法抗拒其诱惑力的眼睛。
董天继续说道:“如果将军只是担忧家人,朕即刻派人暗去沧州,一定将你的家眷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你。”成吉思汗自信地微笑着,他的自信也感染了明安。
“大汗,你真的可以救出我的家人吗?”铁嘎尔第一次不自主的跪了下来,而且还是跪在自己敌人的面前,不,应该来说是让他看到了光明的人的面前!
……
“你认为他还会回来吗?”高辉还在城中盼望着铁嘎尔的消息,高辉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于是就问一旁的监军完颜鄂诺勒。
“我是比较了解这个人的,相信他一定不会抛弃自己的亲人。”完颜鄂诺勒很自信地回应道。
……
他们苦苦地等待所换来的是蒙军的强攻,金军抵挡不住,弃城而逃,只留下遍地横尸和一座残破的城池。
高辉回到中都向皇上请罪,将所有失败的责任都推到了铁嘎尔身上,总算得到了皇上的宽恕。皇上咬牙切齿,要拿铁嘎尔的家眷泄愤,令人赶到到沧州……可惜的是铁嘎尔已在蒙营与家人团聚了。
随后,董天封铁嘎尔为千户长,待博尔术攻取居庸关后,又将铁嘎尔升至万户长,董天的大恩让铁嘎尔找回了往日的雄威,让他成为一骁勇虎将,当然这一切的功劳也少不了沙蒙叶在背后推波助澜。
蒙军在野狐岭大败金军精锐,但总的来说,由于蒙军缺少有效的攻城器械,又缺乏攻城经验,进展并非很大,即便像宣平这样设防较差的弹丸小城也需花费相当的气力才能攻取,然而董天毫不气馁,他顽强地、不屈不挠地战斗,一步步逼向中都……蒙古军顽强不屈的战斗,换来了1212年的决定性的胜利。对于这一切的成就董天发现很多都是历史的再现,唯一不同的是主角是他,他不知道是自己顺应了历史还是历史掌控了他?
1212年7月,董天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攻克金国军事重镇宣化。董天命令博尔术和拖雷攻取位于宣化东南的保安城。拖雷率军强攻,身先士卒,第一个登上浸血的城头。破城后,拖雷与董天会合,众将为拖雷请功。
董天却很不以为然地道:“勇猛固然可贵,但勇猛不等于莽撞,既能战胜敌人又能保全自己的将领才是一名合格的将领。”
拖雷虽然骁勇善战,但脾气有些暴躁,有时候做事情从来不顾及后果,这次差点让自己送命。当然总体上来说他还是继承了铁木真的血统,在董天眼里也是一位很有潜力的将帅。
最要是的是拖雷对董天很尊敬,不管是公开还是私底下都不曾让董天难堪,处处顺着董天的意思。但是这次拖雷却丝毫没给董天面子,他居然公众怒斥董天不公平:“大汗陛下,为什么我每次立功你都说我的不是?别人随便一点小功劳都被你加官进爵?你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
董天依旧很平静,换做是其他人早被处罚了,可他也是惜才之人:“你小子想要什么赏赐就尽管说来!”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只要你能当众给我几句褒奖的言辞也就满足了。”拖雷只是想找回点面子,他觉得能得到董天的褒奖比任何赏赐都珍贵。
董天心里一惊,感觉自己以前真的有些苛刻,委婉地道:“你的功劳都记在朕的心中,只要你好好表现的话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只不过你得先改改你那莽撞的个性!”
“末将遵命!”拖雷心领神会,知道董天的意思,随即笑了……
董天也笑了,只不过笑得很牵强,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控人心,至少他深知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
接下来的另一个军事目标是怀来城。守城金兵士气低落,贪生怕死,蒙军尚未杀到怀来城下,金军已弃城而走……如此一来,金国赖以维持的只剩下最后一道屏障:居庸关。
居庸关不单设有重兵把守,还布有百里铁蒺藜。成吉思汗率大军驻扎在居庸关外,接连十数日按兵不动,只派出几支探马侦察周围地形,其中一支就由金降将答干率领。
答干正式降于蒙军攻克乌沙堡后。当年,允济皇帝继位时曾向董天派出好几个使者议和,答干就是其中之一。那一次短短的接触,使答干不由自主被董天的姿貌谈吐和气度风采所震撼,让他感觉金国气数已尽。回国后不久,他便首次暗访蒙古,向成吉思汗袒露了归降诚意。董天欣赏他的胆识才华,当即欣然允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