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黎对察贺罕说道:“甘州城四门紧闭,只有用箭把招降信射进城去,别无他法了。”
察贺罕按照木华黎的建议修书一封,要求父亲察尔也费、弟弟留托儿到城上与自己相见。
这书信射进城不久,察尔也费与十三岁的留托儿果真来到城上,与察贺罕见面,察贺罕开门见山地劝道:“西夏想对抗蒙古,正如以卵击石。早日归顺,乃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
“你当初背叛家门,今天又带着蛮人来攻打老子,这是为不孝不忠,我们整个家族的脸都给你丢光了!”察尔也费非常愤怒,其实还是有些心虚,只不过是死要面子罢了。
“该如何选择就你自己拿主意,时间不等人!”察贺罕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说多了也无益。
后来,察尔也费回去召集将领开会。参加会议的将领们纷纷反对投降,决心与蒙古人对抗到底,竟有三十多名将领齐声要求杀死察尔也费。就在这次会上,察尔也费和他的十三岁的儿子留托儿一起被杀害了。
城内副将阿绰也儿派人把察尔也费、留托儿父子的人头,挂在城上,向蒙古人示威,察贺罕一见,哭得死去活来,向木华黎请求担任攻城的主将。
第二天,蒙古大军攻城,察贺罕亲自冒着矢石,带领军队从云梯上爬到城头,与城上守军进行肉搏战。在察贺罕带动下,蒙古士兵英勇顽强,前赴后继,很快攻克了甘州城。
杀害察尔也费的三十六人全被察贺罕捉住,他向董天报告道:“甘州城内的百姓无辜,有罪的共计三十六人,请求大汗赏罚分明吧!”
董天也无意乱杀无辜,答应了察罕的要求,甘州得以幸存下来,避免了屠城的厄运。攻占甘州以后,董天命令木华黎率领大军直抵贺兰山下,准备在东、西两路兵马会师后,与阿沙敢不决战。
董天率东路大军,直入西夏境内,兵抵黑水城。因为此城位于北狼山脉西北哈喇木伦河之滨,正是从东北方向进入西夏的必经之地。
董天向来是先礼而后兵。攻城前总要先派出使者前去劝降,申明宽待降者,对抵抗者进行严惩。这黑水城的守将名叫者桑列不,是一个刚直不阿的大汉,他对蒙古来劝降的使者说道:“我早就听说成吉思汗已经死了,怎么又出来一个假成吉思汗,真是怪事。”
蒙古使者听了,十分惊讶,忙说道:“我们大汗活得好好的,怎么说他早已死了?”
者桑列不又说道:“我记得成吉思汗的真名应该是铁木真,铁木真和札木合相残,不幸中毒箭而亡。”
那使者虽虽然知道一些情况,但也不敢妄言,于是说道:“这全是不实之词,我们大汗身体好着呢!这是有人在故意造谣吧!”
者桑列不又说道:“还有人说,你们现在的成吉思汗叫董天,是个外姓人,听说是他篡夺了铁木真的汗位,总之说法还是很多的。”
使者听了,觉得有些人真是捕风捉影,这事被传得面目全非了!想到这里,使者冷笑道:“这是有些歹毒之人,故意在夸大事实,对我们大汗恶言!”
蒙古使者接着又问道:“我们蒙古大军已兵临黑水城下,何去何从,不知主将是怎么打算的?”
者桑列不镇定地答道:“自古就有兵来将挡的说法,我绝不会不战而降的,何况我对你们蒙古人从未有过好感。”
使者又一次提醒道:“战败而降,与不战而降,根据我们大汗的政策,是有很大差别的!”
者桑列不感慨地说道:“没有什么了不起,对我来说,战败而死,战胜而死,都是死了。人生在世,这条路谁能不走?你们的成吉思汗占领的土地再大,兵马再强壮,拥有的金银财宝再多,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赤条条地死去,什么也带不走。只有身上的毛发,算是自己的,其他全是身外之物,属于别人了,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蒙古的使者回去向董天作了汇报,又把那些传扬的各种说法,也学说一遍,董天忍住心中的怒火,表面上装得一场镇定:“把黑水城完全包围起来,用火攻,将他们全部逼出来,抓住他们的主将!”
窝阔台等带领兵马,把黑水城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展开全面攻城。小小的黑水城,兵少将寡,怎能经得起日夜不停地攻打,两天后,蒙古大军攻进城去。按照董天的命令,用火攻,烈火无情!在熊熊大火之中,叫喊哭骂之声连续不断,一个月后仍然烟火弥漫,气味难闻,令人作呕。
焚毁黑水城之后,已是夏季了,因为天气炎热,不易于打仗,董天便让将士在浑垂山避暑。
一天,窝阔台带着速耶来见大汗,说道:“这浑垂山南的谷水河畔,有个四代相传、专治跌打损伤的医生,名气很大,请大汗前往诊断。”
董天因为一次打猎而摔伤了腿,因为当时他自己手里的疗伤药都给受伤的将士用了,而他自己的腿上发炎,一时片刻还很难愈合,于是就答应答应了,便由窝阔台、速耶陪着,在一支队伍护卫下,到达谷水河畔。
见那医生五十多岁年纪,中等个儿,身体壮实,一脸慈眉善目中蕴含着刚强的个性。那医生首先申明道:“我家祖宗四代,行医为生,以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为宗旨,坚持不给两种人治病。”
速耶问道:“先生请讲,不给哪两种人治病?”
那医生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说道:“第一,我不给死人看病;第二,我不给杀人的人看病。”
医生说完之后,气氛沉静了下来,未等董天说话,窝阔台立即说道:“这杀人的事有多种多样的因由,不能一概而论,有的因复仇而杀人,有的为了自卫而杀人。”
那医生却说道:“我不管那么多,凡是杀人的人,我不为他治病,这不仅是我的原则,也是我们家四代行医的传统了。”
速耶又问道:“为什么这样做,你能说出理由么?”
那医生笑了笑,便说道:“杀人的人都是社会的祸害,我为他们治病,等于治病害人,不是治病救人了。另外,杀人的人,也是快要死的人了。因为这种人,不是被他人所杀,老天爷也要降罪给他,让他速死。我不能违背天意,再为他治病了。”
听了这医生的话,董天早就蹩得受不住了,只见他“呼隆”一下站了起来,圆睁二目,闪着灼人的光芒,逼视着那医生,说道:“你懂吗?成吉思汗是奉长生天的旨意杀人,是杀那些本不该再活着的人!”
可是,那医生并不畏惧,依然振振有词地道:“自古以来,只有奉天爱人,天意是以爱民为根本。所谓奉天杀人,那是嗜杀者的欺骗,老天爷会惩罚他的。”
董天更加恼怒,大声说道:“成吉思汗杀人,全是得到长生天的佑助,是为老百姓能过上和平幸福的日子,不经历风雨哪儿来的彩虹?所以天下各国人民都将永远记住成吉思汗这个名字!”
那医生并不让步,仍是坚持说道:“成吉思汗带着他的将士,到处劫掠财物,杀人放火,屠城毁堡,天下人都会永远记住:成吉思汗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
这时候,成吉思汗愤怒地站了起身,把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又恶狠狠地看了那医生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去。
窝阔台气得大喝一声:“混账!我宰了你这个顽固不化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