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宝音和包绮丽在阿日善的带领下来到内蒙古正蓝旗五一牧场境内的元上都遗址。
宝音参观了这座具有中原传统风格的古城遗址,在这个过程中,他好像一直在摇头,似乎并不能感到满意。
穿过拱门便会发觉已进了城,就能感到被它沧桑而坚固的厚度包围着。一些石头上有精致的刻纹,只要追随它细腻的线条就可以看出图形,而宝音非常喜欢雕刻着龙的那个石碑。
“这就是蒙古人和汉文化融合的一个见证,如果说忽必烈之前蒙古人将苍狼当作这个民族的图腾,那么在忽必烈之后,蒙古人则将苍龙当作这个民族的图腾了。”宝音喃喃地说着,竭力想让阿日善和包绮丽都注意看这块竖起来的碑,因为他发现他们正在走向另一个景点。
就这样边走边看,犹如漫步在广袤的大草原上,但宝音似乎还弄不清楚自己在城外还是在城内。他看着草原上一些残墙断壁,或者一些青砖黄瓦,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座稀释在草原上的城市,而且城市向周围伸展,就像一片沼泽上的一个没有岸的湖,凄凉苍黄的建筑背靠背站在白草黄云的荒原里,混杂着木板钉成的栅栏和白蓝相间的毡包。街道的边沿上矗立着错综复杂及高低不等的建筑物,就像一把缺了齿的梳子,让人觉得这就是城市的中心了。
宝音继续向前走着,他仿佛看到了消失在岁月中的阁楼和窗棂,水池和花园,还有迎风飘展的幡旗,广场上的兵卫以及远处的赛马场。
“元上都究竟在哪里?”宝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别人。
“啊?”阿日善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说,“这里就是。”他作出一个笼统的手势,意思可能是就在这里,也可能是前面或在背后,或者是说这周围都是。
“我是说,皇城在哪里?”他坚持着问。
“我们所在的这里就是吧。”阿日善挠着头皮说。
“皇帝居住的城呢?”
“一定在那边,”阿日善抬起手臂斜斜地指向地平线上的一个山丘。
“你也不确定。”
“我们去看看,也许是。”
于是他们继续上路,一次又一次经过雀斑一样零乱的遗迹。
“哦!我看不到天花板壁浮雕的装饰,但可以想象到。你看那里——”宝音指着一块堆满残砖的地方说,“这里应该是忽必烈的御花园。他曾在花园的斑岩喷泉之间散步,然后倾听泉水飞溅的声音。只要你闭上眼睛,你就可以看见他年轻妃子以及许多年轻的宫女在浴缸里享受洗澡的乐趣,在悬空的帷幔下弯腰,甚至涂着香水,接着她们对着这个国家最大的一面镜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浴缸里的水在阳光下像扇子一样散开,溅出的水花和海绵刷子上的肥皂泡沫都在阳光下闪着七色光。”
“哈哈……”阿日善忽然大笑起来,嘴上的胡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就感觉你好像刚刚从皇城里出来。”阿日善发现并没有人跟着他笑,有点尴尬地补充道。
包绮丽的脸颊泛起红潮,她透过长长的睫毛望向宝音,娇小的嘴唇也慢慢地噘了起来。
“当然,忽必烈此时肯定不在这里,肯定不在她们中间,而是骑着浑身染着血的马挥刀砍向那些攀墙攻城的敌人。”宝音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表情显得很严肃。而她却扑哧一笑,羞涩地转过身子。
忽然手机响了,是诺敏其其格打来的,宝音转身到一边去接听电话,阿日善看看包绮丽,而她却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向远处望去。
一会儿,宝音走向他们,三个人就继续沿着小路往外走。
“兆奈曼苏默,你说这是一百零八座庙的意思?”宝音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大口,然后转头问阿日善。
“内蒙古人就这么称呼元上都遗址。”阿日善认真地说。
“那为什么是一百零八座庙呢?”他紧接着问道,“百眼井也是一百零八眼,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博士,就等你考古结束,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阿日善低声说道,眨巴着眼睛笑了起来。宝音和包绮丽相视一笑。
“我觉得在元上都遗址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宝音想想说,“正蓝旗还有什么别的元朝古迹吗?”
“别的古迹?哦,让我想想……”阿日善把手按在头上,一副苦思的样子,接着他就说,“正蓝旗除了这里,还有阿巴哈纳尔旗的贝子庙,不过那是清朝的遗迹。不过,前几年科学家在这里发现了‘环形水系’陨石坑,这是中国目前发现的四个陨石坑中最大的一个,也是世界第二大陨石坑。别的好像没什么了。”
“环形水系陨石坑……”宝音想了想说,“那么除了正蓝旗,锡林郭勒境内其他地方有吗?蒙元时期的,或者说与成吉思汗直接有关的……”
“哦!我想起来了!”阿日善拍拍脑袋说,“在阿巴嘎旗的巴彦查干镇,往西北方向45公里处有成吉思宝格都山,也叫成吉思汗圣山。”
“怎么说?为什么叫成吉思汗圣山?”宝音好奇地问道。
“因为从东向西远远望去,那座山就像一个老人头,老百姓说那是成吉思汗,所以就叫成吉思汗圣山了。”阿日善很认真地回答说。
“我想我对这个感兴趣,那我们现在就去阿巴嘎旗好吗?”宝音说。
“你真是雷厉风行,好吧!说走就走。不过阿巴嘎旗要走很远的路,我们还是开车去吧。”阿日善说。
汽车顺着柏油路向前行驶,通过起伏有致的草原,成群的乳牛在懒洋洋地嚼食着枯黄的草叶。偶尔还可以看到伫立着几个石人,他回头看了看那些石人,突然想起了在印度河航空考古时曾意外穿越后看到的草原石人。
到达阿巴嘎旗已经是晚上了。第二天下午,他们便急匆匆来到成吉思汗圣山。
他们迎着微风走到山顶,宝音由于背着大背包而有点气喘吁吁。眼前的草原就像一块华丽的地毯躺在圣山的下方。山丘在晨曦的照射下出现一片红色和一片金色的光晕。
宝音站在那里,默默不语,好像沉浸在美景中而感到心满意足,他心中惊叹世上居然有如此非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有什么传说吗?”包绮丽扭头,微笑问道。
“据史学专家考证,公元1211年,成吉思汗南下攻金,野狐岭一战大捷,他就在这座山祭祀长生天,并命名为‘宝格都山’,也就是圣山。”阿日善说着停住了。她点头鼓励,期待的眼光似乎要告诉他,她想听他说的每件事。
“来,你们从西北面朝着东南方向望,你们看,那是不是很像一位妇女的头像?然后转过身来,再从东南面朝着西北方向望去,你们看,是不是又像一头雄狮?”
“是啊,是啊,我看也像,这太神奇了!”她说着,高兴地拍手,轻轻地跳起来。
“我们去山的背后去看看,越崎岖的地方越好。”宝音若有所思地对阿日善说。
“可是那样的地方也越危险。”阿日善回答道。
“也许最美好的东西总是在最危险的地方。”宝音幽幽地说,像个哲人。
在阿日善的带领下,经过两个小时的攀爬,他们穿过一些崎岖的峡口,来到圣山背后。这时候他们在那里的一处崖壁上发现一个山洞,黑黝黝的洞口好像在召唤着他们的到来。
“这里好像也许是我们第一次发现。”阿日善喘着气说,“从来没有人像我们一样在这座石头上逛来逛去。”
圣山背后连着一座孤零零的山丘,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入山洞。这个由玄武岩构成的岩洞因鲜新世洪水以及后来风沙的侵袭而形成,洞底是一潭从沙漠地层底下涌出的清水,这潭水清彻透明,微呈深蓝色,从上面望下去,岩洞似乎深不可测。隐约看到洞内最深处有一块巨大的玄武岩凿刻的石像。石像深深插进巨石里,腿上的肌肉看上去很遒健,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
顺着峭壁往里走,忽然宝音看到一个黑影带着一股冷飕飕的风从他头上掠过,他打了个寒战。这是幽灵吗?或者是一种幻觉?或者是石像知道他们正在一点点地靠近,向他们发出了警告呢?宝音的眼睛盯着面前直直的峭壁,他爬进了一道岩石缝中,留下许多踩落的碎石。他的肌肉越来越紧张,腿也慢慢开始麻木,这时峭壁终于出现容易攀登的斜坡,使他终于爬上了开阔的地方。当最后一线天光隐去的时候,他站起身喘着粗气,呼吸着清凉纯净的空气。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宝音首先开口说话,而包绮丽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洞内只有宝音说话的回音,他摸索着掏出那枚金蝠牒捏在手里。
“不知道,这是第一次发现,现在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时代的洞,不过看起来是人力开掘的。”阿日善回答,他的声音伴随着嗡嗡的回音。
风声和蝙蝠拍打翅膀的声音响起。宝音感到有东西在附近,脊背上一阵发凉。他听见似乎有人用怪异的语言说话,但没有一个耳熟的字眼,接着他又看见影影绰绰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你们看到了吗?”他有点惊恐的声音在洞内回荡。
“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阿日善回答说。
包绮丽这时紧紧地抓着宝音的胳膊,眼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宝音看得见这些人,他们是透明的,而且在石像周围动来动去,似乎根本无视闯入洞内的陌生人的存在,透明的人群在绕着宝音走,甚至穿过他的身体,宝音感觉这里并不存在的人好像是他一样。这些透明的人衣服很怪异,但大概的样子像是古人的丝绸长袍,肩上的披风和上衣都绣着色彩华丽的图案。
过了好一会儿,这些奇怪的人都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宝音站在那儿发呆。他在想这是一些什么样的怪人呢?他很想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一扇通往阴间的门。他走近石像,伸出颤抖的手摸摸它的大腿外侧。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石像摸起来好像还有热度。正在他惊疑的时候,石像的头顶上爬下一条绿色的蛇,眼睛里闪着神秘的光。
“你们看到石像上的那条蛇吗?”他喘着气问道。由于宝音背对着他们,他们没有看见他脸上的惶恐表情。
“什么?!蛇?在哪里?!”包绮丽紧张地抬头张望,并且转身看看后面,又抬起脚看自己的脚下。
“博士,我没看到有蛇啊。”阿日善四顾了一会儿说。
“是啊,我也没看到有蛇啊。”她紧紧拉着宝音的衣襟说。
宝音心里突然感到害怕,尽管他想,如果自己说出来这些眼前的景象,阿日善也许会说自己是想象力过于丰富,但他确实看到那条绿蛇用闪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绮丽,从我包里拿出手电,我好想看到石像下面有些文字,或许这正是我们想找的东西。”宝音一边向石像走去,一边对紧跟在他身后的包绮丽说。
“好……”包绮丽的语气有点忐忑不安,她将手伸到背包摸索了半天才拿出电筒,然后递给他说,“你要小心脚下,别绊倒了。”
宝音打开手电照向石像,石像狰狞的面孔,不觉让人毛骨悚然。他慢慢地照到石像的左腿上,隐约可见一排蒙文字藏在一些蜘蛛网下,他挪过去,一手扶着石像的腿,一手抓掉蜘蛛网,文字上方出现了一个月牙儿的雕纹。阿日善和包绮丽目不转睛地盯着宝音,等待他开口。
“太祖崩,葬多伦诺尔……祭天祀地国运昌,绝祀则灭国于世。太祖遗命立石建祠……后人望祭圣山,以祀神祇……”宝音轻声念道。
“阿日善老师,请问多伦诺尔是地名吗?或者有什么地方有七个湖泊?”宝音转头问道。
“七个湖泊……多伦诺尔……”阿日善思索着,忽然他激动地说,“是多伦淖尔吧!是多伦县!是地名,就与正蓝旗接壤的!”
“我想我找到了!”宝音激动地大声说道,“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博士。”阿日善也靠近,望着宝音那张被手电筒光照得煞白的脸问道。
“成吉思汗的墓葬!”宝音说着,然后靠后,想退出的样子。
“是吗?如果这样……那可是震惊世界的重大发现……”阿日善若有所思道。
“我们去多伦县吧,答案就在那里,不过在那里找一个被掩埋起来的墓葬犹如大海捞针。”宝音说着就往洞口挪去。阿日善和包绮丽也慢慢退出。
出洞之后,夕阳虽然柔和,但仍然让他们睁不开眼睛。
“真的找到了?”阿日善和包绮丽不约而同地问道。
“总之范围缩小到了一个县,如果这石像上的文字没有撒谎的话,我想成吉思汗陵墓应该就在多伦县境内了。”宝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他呼吸着外面的空气,稍稍平静后他又说,“文字上记载,这座成吉思汗圣山就是成吉思汗临终时指定的祭祀他的地方,也许他生前就看好了这座山,而他将自己的葬地却选在了有七个湖泊的地方,就是你说的多伦县。”
“对,据史料记载,成吉思汗曾多次屯兵多伦攻打金国。”阿日善兴奋地说,接着他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为什么选择多伦作为他的葬地?”
“似乎有道理,有这个可能。成吉思汗希望他的子孙能完成他的遗愿,所以才交代后人要联宋灭金……也许他希望长眠在多伦,亲自看到金国灭亡……”包绮丽插口道。
“这么说来,上面的文字还是没有告诉我们成吉思汗墓葬的确切位置。”阿日善的脸上出现了犯愁的表情。
“上面一些文字根本看不清楚,这会漏掉很多信息。”宝音若有所思地说。
“所以,也有可能误解了上面所说的含义。”阿日善一边说,一边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两根烟,一根叼在自己嘴里,一支给了宝音,他们点着了烟。
“我承认目前在理解上仍有一些障碍。”宝音长长地吐出一口烟说,“除了看到的文字,那些看不到的文字是什么?这就意味着信息不完整,我们就找不到清楚的涵义。不过,已经告诉我们成吉思汗葬于多伦诺尔,但这个多伦诺尔究竟是指七个湖泊还是指多伦县呢?”宝音分析道。
阿日善抬头看看宝音说:“没有发现其他提到墓葬的东西吗?比如说图案或者什么有预示的标志。”
“我都仔细检查过了,所有隐含着墓葬所在地的线索我都不会放过。”宝音回答道,“除了那个月牙儿雕纹,唯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那些文字。”
“那个石像是什么意思?”包绮丽插口问道,“它看起来并没有成吉思汗的外貌特征。”
“也许是一个神像,祭祀成吉思汗亡灵的,类似于守护神的神像。”宝音若有所思地说。
“或者它是一个凶神,用来吓唬企图找到他墓葬的人。”阿日善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们应该再返回去,直接去正蓝旗,找到那个七个湖泊,或者去多伦县境内考察。”宝音弹掉了一长段烟灰说,“我想获取更多的资料,从而确保我们能顺利找到成吉思汗墓葬。”
“必须要保密,离开这里以后一个字也不许泄露出去。要是别人听到风声,这里就无法安宁了。”阿日善用一种很谨慎的口吻说。
“那如果我们找到了墓葬呢?”包绮丽盯着阿日善问道。
“如果真的找到了宝藏,那就得交给内蒙古政府来处理。”阿日善严肃地说。
宝音和包绮丽相互会意地笑了笑,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可以得到一个教训。”她一边走着猫步一边说。
阿日善有些不自在地看看她,然后问道:“一个什么样的教训?”
她笑笑看看宝音。宝音眼睛盯着手上的烟蒂说:“要是我们不动墓葬,仍然让它埋在那里的话可能对它比较好一点。”
“这……宝音博士,您这是什么意思?”阿日善马上激动起来,他走到宝音面前说,“不是说好如果找到的话,就等你们的考古队来这里,我们两国考古组织联合发掘吗?对了,您说那个还在蒙古国等消息的戈恩教授不是也在等我们的消息吗?”
“一点没错。”宝音站起身来笑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至于联合发掘是一定的,那要等戈恩教授来了之后你们共同商定。”
“看看你们。”包绮丽笑道,“成吉思汗还在地底下呢,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怎么就开始争论起这个。”
“好,现在就出发,大家下山吧。今晚就赶回去,对了,车子里的汽油还够吗?”宝音一边走一边说。
“够了,再打一个来回都没问题。”阿日善紧跟其后说。
经过一夜的奔驰,他们又南下返回了正蓝旗,吃过早餐他们又匆忙赶往多伦县。在途中,宝音一直思索着石像上的那些文字,而窗外的景致虽然从他瞳仁里一幕一幕划过,但他却毫不在意。
“阿日善老师,我突然想起你曾说过‘环形水系’陨石坑,这个有具体的所在地吗?”宝音看着后视镜内的阿日善问道。
“陨石坑很大,只有在飞机上俯瞰才能一睹它的全貌,地点就在我们去的地方,分布地正是多伦县和正蓝旗境内,据说内径70公里,外环直径达150公里。”阿日善接着答道,“因为其中有滦河、闪电河,这个奇特的环状地貌就被称之为环形水系,中国科学家经过实地考察认为这是由外来天体撞击地球表面而形成的环状地质结构,所以说它是陨石坑,成坑年代大约在侏罗纪与白垩纪之间。”
“这么说,这个是不是陨石坑也不确定,也许它是地质构造的痕迹呢。”宝音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所以这个陨石坑的真实来历也就成为谜了。”阿日善笑道。
“很奇怪,陨石坑里会有河流吗?”包绮丽插口问道。
“距今已有1.4亿年了啊,怎么会没有河流呢?”阿日善反问道。
“我认为或许它是一个人工建造的痕迹。”包绮丽突发奇想地说。
“哦?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宝音来了兴趣,也许她的想法正与他的某些奇怪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觉得吧,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墓葬所在地……”她迟疑着,然后慢慢地说。
“不可能……包女士,怎么可能有内径70公里,外环直径达150公里的陵墓呢?”阿日善马上否定。
“当然没有,但我觉得墓葬应该就在这个范围之内,虽然面积不小,但对于这个伟大的帝王,当时他们完全可以跑马圈地,设置陵墓禁区啊。”
“我的意思是,那个环形是如何形成的?即使是人工开凿也不能那么精准,除非他们有上帝之手,并且手中拿着一把可以凿出内径70公里,外环直径达150公里的巨型圆规……”阿日善笑着说。
“这是由于地质变化所造成的。”包绮丽试探着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墓葬确实很大,就像一座地下皇城一样,里面的是空的。也许在七百年内的某一年,墓葬附近出现了河流或者湖泊,而且水分侵入这个地下皇城,渐渐塌陷,从里向外,在经过几百年,就形成了150公里的圆圈,甚至通过卫星就能看到。”她说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宝音,一会儿看看阿日善。
“哈哈,我发现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但我觉得那好像不符合科学。”阿日善大笑道。
“也许呢。以人类的智慧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也只有上帝知道。”宝音也跟着笑道。
“本来嘛,你们不要取笑我。”包绮丽噘着嘴嘟哝道。
“那多伦县有什么湖泊?”宝音严肃下来,他忽然问道。
“有个姑娘湖。”阿日善答道。
“姑娘湖?这是什么意思?”宝音有点不明白。
“哦,姑娘湖以前叫作月亮湖,是因为一个传说而改名了,后来人们都叫它姑娘湖。”阿日善眼睛直直地盯着挡风玻璃前方的路。
“月亮湖……”宝音听到这三个字眼前一亮,他突然想到了石像文字上方的那个月牙儿雕纹。
“我想听听姑娘湖的传说。”她紧跟着说。
“其实姑娘湖有着大大小小的众多的湖泊,但是姑娘湖的主体部分一般指的是距县城48公里的姑娘湖,那里景色优美,游客很多。姑娘湖以前叫月亮湖,传说多伦淖尔商埠开辟后,京城商号合盛魁的少东家洪长顺带着二掌柜和几个伙计经商来到月亮湖,途经多伦淖尔时遇到大雪封路。无奈之下,洪长顺和伙计们只好借住在一户牧民家。这户牧民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叫乌兰托娅。美丽的乌兰托娅和洪长顺一见钟情,于是两个年轻人私定终身。这件事很快就被当时的多伦淖尔厅巡检知道了,他早就垂涎乌兰托娅的美貌,想将她占为己有,便以蒙汉不能通婚为由将洪长顺抓了起来,又找了个理由将他判了死刑投入死牢。乌兰托娅听到这个消息后,伤心欲绝,最后在月亮湖投水自杀了。后来,洪长顺的家人花了一大笔钱把他保出来。洪长顺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死了,便日夜徘徊在乌兰托娅自杀的湖边。一天,精神恍惚的洪长顺看见乌兰托娅的身影从湖心升起,他一边呼喊着心上人的名字一边跑向湖心,最终也被淹死了。从此以后,人们就将月亮湖改名叫姑娘湖了。”阿日善很认真地说。
“我反而觉得这不像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她眼里闪着泪花幽幽地说。
“阿日善老师,我想还得请你帮个忙。我们需要一架直升机,如你所说,我想俯瞰一下陨石坑的全貌,这样就可以更快找到答案。”
“这个不难,最迟明天,我就能从锡林郭勒请来一架军用直升机。”阿日善果断地说。
宝音满意地点点头。
当晚他们就住在多伦县一家酒店,为他们打开房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就在她将钥匙插进锁孔的一瞬间,包绮丽突然看到这位妇女的手背上文了一只蝙蝠,她的心不由震颤了一下。她马上将目光落在这个妇女的脸上,妇女好像并不在意,而她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包绮丽惊讶地问道。
“没有。我一直都在这里,你一定是认错了吧。”那位妇女和蔼地答道,然后打开房门,微笑了一下快速离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包绮丽总觉得心神不宁,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时时刻刻缠绕着她。她思索着,并且断定,这位妇女正是在鄂尔多斯伊金霍洛旗的布拉格浩特酒店为宝音送汤煲的那个女人。想到这里,她马上去宝音的房间。
“是不是又来看我是不是做噩梦?”宝音开门请她进来,然后笑呵呵地问。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她温柔地答道。
“哦?关于陨石坑的事吗?”
“我在这里看到一个妇女,为我开的房门,可是这个妇女我曾在伊金霍洛旗的布拉格浩特酒店见过。”她认真地说。
“你确信?”宝音严肃起来,有点怀疑地望着她。
“确信就是她,我怎么会认错呢,你那晚发烧的时候,我叫前台送汤来,就是她送进来的。”她坚定地说,目光充满真诚。
“怎么会这样……”宝音直感觉后背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迅速布满全身。
“还有别的可能吗?”她一脸恐惧的神色。
“不知道……你是指?”他侧脸问道。
“比如说,她离开那家酒店了,然后来到了这里。”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哦,或许吧,也许也有长得非常相像的人……”
“不会那么巧合的,因为我看到她的手背上也有蝙蝠图案的文身。”她又补充道。
“什么?蝙蝠文身……你说她的手背上有蝙蝠文身!?”他感到不安起来,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绮丽……我现在不敢保证说我们都在梦里,或许你可以掐我一下,好让我证实一下我不是在梦里,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喃喃着。
第二天,宝音还在睡梦中,直升机的轰鸣声就响起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直升机降落了。宝音和包绮丽走向舱口,螺旋桨叶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风扇,强大的气流吹在他们脸上,他们只好弯下腰攀上舱门。阿日善像个交警一样站在那里指挥着,不时地扭动着胖胖的身体向他们挥手致意。
随着螺旋桨发出“哒哒突突”的声音,直升机开始升空,不一会儿就像风筝一样挂在天空了,接着就像一只蜜蜂围着蜂窝一样来回盘旋。
“绮丽,你看下面,你看到了吗?”宝音突然叫道。
“什么?”包绮丽顺着他指的方位看去。
“姑娘湖!”宝音大声说。俯瞰之下,姑娘湖就如一块打碎了的不规则的镜子被人丢在草地上一样。
“真美,这里是深褐色的!”她兴奋地说。
“快看!你看到了吗?”他忽然又大声提醒道。
“天啊,那究竟是什么?”她惊讶道,只见湖岸边辽阔的空地上呈现出一个非常明显的环状轮廓,非常地圆,好像是人工开凿成的一样。
“这就是环形水系,地质学家认为这是陨石撞击而形成的环状地质结构。”宝音感叹道,“可是这个不像是环形水系结构,如果是陨石坑的话,那应该是盆状的,可它平得像湖面一样。我看它倒是像龙卷风的杰作,如果不是,那就是人造的遗迹。”
“你是说,这很有可能是一块墓地?”包绮丽惊疑地问道。
“对,只有一个大型墓地尤其是在湖岸边,由于水土潮湿,经过长年累月会下陷的,就会形成这样的地貌。”宝音很肯定地说。
“拍照吧,我想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重大发现。”她兴奋又激动地说。
“当然要拍,否则又是没有证据来说服他。”他有点激动地大声说,“戈恩教授看了照片,一定会恢复最初的信心,他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打开舱门吧,这样可以拍得更清晰。”她提议道,“我在背后拉着你。”
“也只能这样,不然怎么拍呢。”宝音应道,然后从包里拿出航空考古专用摄像机。
打开舱门之后,因为风太大,她没有靠近他,似乎也忘记了他的安全。
“真是壮观!”宝音倾斜着身子拍着地面上的景物。
她正要说话,就在那一刻,直升机骤然上升,宝音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冲力带着他越过飞机下方。他双手紧紧抓住滑橇,由于上衣撕裂,装在口袋里的金蝠牒却滑落了下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坠落。
“不好!我的金蝠牒掉下去了,我得去找!”宝音大喊一声。
“我拉你上来,你这样太危险了!难道有什么东西比命更宝贵吗?”她焦急地大喊,同时伸出手去。
“下面是一片湖水,我想它掉进湖里了,我必须去找,就算坠下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会游泳!”宝音由于着急,什么都不考虑了。
“别傻了!这样的高度,就算掉进湖水里也会将你粉身碎骨!”她的手一直就在他面前伸着,可他并不打算要去拉住她的手。
“不!我不能丢失了金蝠牒!你是知道的!”他坚持着。
“好吧!”她转头对飞行员说,“快!降低!降低,距离湖面越近越好!他要坠落了!”
飞行员也有点慌张,只好降下去,直升机开始急剧下降,在低空盘旋,直到螺旋桨的气流在湖面上打出一丝丝的波纹来。
宝音也坚持不了了,一松手就跳了下去。
“宝音!”她惊恐地大叫一声,声嘶力竭地朝着飞行员大喊,“他坠下去了!”
飞行员眼看着宝音的身体坠下去了。
“天哪!”飞行员倒抽了一口冷气说,“博士应该再等等,再低一点会更安全!”
从直升机意外坠落,直冲向姑娘湖。宝音觉得正在一根充满了蓝色雾气的巨大吸管里直线坠落,这个巨大的吸管就像打磨过一般光滑,要不是透过透明的湖水,他肯定会以为自己正在时空隧道里。显然,他感到这次的坠落跟他在印度河坠入的那次截然不同。他一边下滑,一边借助吞咽的动作来减轻水对耳膜产生的压力。不到两分钟,他就感觉自己掉到了一个岩洞中。当他被激流冲过洞底的转弯处时,他反应很快地游向前去。他感觉自己进入的是一个黑暗的地下世界,因为他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而且伸手不见五指。
宝音渐渐地苏醒过来,他感到周身有厚重的潮气。从远处隐约可见的高山来看,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他琢磨和研究了几年的肯特山,他发现自己身处蒙古国达达勒的某个地方。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这回他非常振奋,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躺的地方的不远处有一座好像是刚刚起的新坟。这座新坟看起来很特别,不但有坟头,而且上面还放着一堆石头,就像一座小的敖包。他总觉得其中可能隐藏着能引导他找到成吉思汗陵墓的线索。
他没有立刻就乱挖一通,而是在坟堆旁慢慢地走了一圈。接着他搬掉坟头上的石头,用地上一块刀状的裂石在坟侧清理出一小块的空地。他找到了一些遗物,但没看见任何骨骸。让他惊异的是,他竟然发现了一双已经发霉的皮鞋,还有一把瑞士刀。虽然不锈钢的刀刃看上去依然锋利,但刀柄似乎已锈蚀了,在刀旁边还发现一只棕色的陶碗。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或者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来到古代,而是湖底的暗流把自己冲到了蒙古国达达勒的某个地方,而这座新坟正是某个现代人的坟墓,显然有人来过,并且已经洗劫了它。但他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合理,如若有盗墓贼光顾过的话,那么这座坟不可能这么平整,看上去几乎是完好无损。
宝音原本以为坟堆上的土层应该很厚,但当他着手去清理的时候,却发现土层并不厚,而且不合常理地浅,他断定这座坟的主人是被匆匆下葬的。他用手扒开土层,触到了柔软的丝织品,原来墓主连一口棺木也没有。确定这一座古代坟墓后,他放下心来,于是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挖,尽管手上满是黏泥,指甲也裂了,但是他全然不顾。他发现一批数量很多的装饰华丽的玉雕品,中间还夹杂着用绿松石镶嵌而成的装饰品。宝音停下来,用胳膊抹去脸上的汗水,向四周看了看。
他看了看手表,知道自己从空中坠下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他从这一堆杂乱的文物走开,突然地上的那把瑞士刀好像碰到了什么金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踢开杂草,发现自己踩到一把弯刀上了。他分不清自己身上和脸上哪儿是汗水,哪儿是潮气了,他就像在蒸汽浴里出来一样,而且有许多小虫子在他的头上和脸上乱飞,扰得他心烦意乱。他一不小心在潮湿的草地上滑倒了,身上黏了一层烂泥和草叶,潮湿的空气慢慢消耗着他的体力,但是附近一条爬行的蛇让他的头脑保持着足够的清醒,他立即远远地避开它。
他跪在坟边小心翼翼地拨开丝织品,发现一张沾满血迹的脸庞,但看不清五官。他在裤子上擦了擦他那双潮湿的手,从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擦去死尸脸上的血迹。五官渐渐地显露出来,死者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这时,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在死尸的头下还枕着一只封得很紧的小银匣子,他取出后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停下来用袖口擦拭流进眼睛里的汗水,然后拿起瑞士刀在匣盖周围划拉了一遍,把每一边都划开一条小缝。打开后,他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金锁,上面刻着“顺亲王巴根赛罕”几个字。他惊了一下,马上想到了这是成吉思汗与也遂皇后生的孩子,他又端详着死者的脸,随着目光的移动,他在尸体脖子上一道宽宽的刀口,而地上被他无意中踩到的马刀似乎已经说明了死因。
宝音放下死尸,坐在那里发呆,突然背后传来说话声,将他着实吓了一跳,他的自我保护意识逐渐取代了恐惧。
“是有点不顺手,你说是吗?”一个黄头发的男人用英语说道。宝音立即站起身盯着他,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否在梦中,或者不是梦。
“先生,你的出现对孤零零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惊喜。”宝音也用英语应道。
“希望没有惊吓到你,年轻人。”黄发人平静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宝音轻声问道。
“我叫杰卡斯,大英博物馆的杰卡斯。”他随和地说,一双金黄色的眼睛锐利地望着宝音。
“杰卡斯教授……”宝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有点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就先问问你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杰卡斯反问道。
“我是三个小时前从多伦县上空的直升机上坠下掉入湖中的,醒来后就来到这里了。”
“多伦诺尔?在那里没见到一匹走失的骆驼吗?”杰卡斯问道。
“什么骆驼?”宝音感到莫名其妙。
“哦,没什么,只是一匹骆驼而已,他们不停寻找的骆驼,为此还杀死了很多无辜的人。”杰卡斯的蓝眼睛转动着。
“你真的是通过一个湖底来到这里的?”宝音问道。
“是的,当时我也是难以相信,在宾德尔的诺尔湖底考古时,被水冲到了这个年代,我已经来这里一年了。”
“你确定只来了一年?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吗?”宝音急问道。
“金正大四年,说实话这里并不太平。”杰卡斯说。
“什么?!金正大四年?这不是成吉思汗第六次攻打西夏的那一年吗?现在是几月?”宝音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语气很重。
杰卡斯正要说话,却听到阵阵的马蹄声传来,杰卡斯和宝音都抬头张望着,他们脸上的平静都消失了,脸部因紧张不安而扭曲了起来。
“好像有人过来了,快,我们躲在那边的沙丘后面。”杰卡斯急促地说,然后低头就往沙丘跑去,宝音也紧张地跟着跑了过去。
“就你一个人?”杰卡斯躲在沙丘后小声问道。
“其他人可没有我这么倒霉。”宝音说着,眼睛却不离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你是蒙古人?”杰卡斯继续说,一直望着他的脸。
“但我在英国工作,与你一样做考古的,并且我在来这之前就听说过你……”宝音环顾四周答道。
“你听谁说的?看你的年龄并不大,我是1970年消失在诺尔湖的,而那个时候你也许还很小。”杰卡斯眼睛快速转动着。
“我难以置信这种鬼事情,可它偏偏就发生了,所以我刚才惊讶于你说的才到这里一年时间,而我来这里不过才三个小时。”
“你说谎,你明显在说慌。”杰卡斯摇着头说。
“问问它——”宝音抬起手腕上的表反驳道,“你看清楚时间,2012年4月13日11点22分,我是9点坠机的。”
“哦!上帝,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杰卡斯抹了一把脸说,“大概是我们超越了时间和空间,我们都被卷进了一个突然出现的空间的隧道里……或者说时空扭曲所致,我们陷落到另外的时空……”
“你来这里之后,从未返回现实中过?”宝音这才望着他的脸。
“反过来说,你不止一次光临这里了?”杰卡斯反问道。
“当然,这样的经历我有过几次了。”宝音平淡地说。
“这么说,你几次穿越四维世界,而在古代和现代的空间之间来回?”杰卡斯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没必要骗你。”宝音严肃地说。
“不敢相信,你在骗我。”杰卡斯瞅着他的面孔问道。
“我记得第一次我在印度河考古,就如梦一般来到这个世界,当时我还见到了成吉思汗的皇后也遂。当时她有一块手表,说是一个洋人送给他的。对了,那块手表我还在现实中考古的时候曾发掘到过,上面有你的名字,而且发掘的那座墓葬正是也遂皇后的。”宝音认真地说。
“哦!上帝啊,这一切果然都是真的。”杰卡斯接着神秘地对宝音说,“你刚才挖的那个坟墓就是也遂皇后的,她是昨天死去的。”
“什么?”宝音突然想起曾经发掘也遂的墓葬,确实发现她身旁也有一具少年的骨骸,而也遂墓志金牌上也提到过她和成吉思汗的儿子巴根赛罕。
宝音惊愕地看着杰卡斯,舔了舔嘴唇说:“尸体是一个少年。”
“对,他就是也遂的儿子巴根赛罕。我来这里已经跟着拖雷很久了,我很清楚宫廷里的事情。”杰卡斯坚定地说。
“但是我在现实中发掘出的骨骸都装在棺椁中,这个少年却没有棺椁,而且他身旁也没有也遂的尸体。”宝音疑惑地说。
“我知道,也遂的尸体现在还没下葬。也许他们后来要重新埋葬他,并且是与也遂合葬,因为窝阔台杀死了他的弟弟巴根赛罕,他怕他的弟弟威胁他的汗位,而也遂就是在丧子之痛中去世的,就是昨天,昨天才死的。”杰卡斯解释道。
“我的脑子现在都乱成一团了……”宝音没有再问,于是看了看他的脸,陷入了沉思。
“嘘——有人来了!”杰卡斯立即提示道,他们立即匍匐在一片深草丛中。
他俩偷窥着,看到有个人在几个士兵的陪同下牵着一匹骆驼,正在那座新坟附近走着,这让宝音立即想起了耶律楚材的那本《西征纪要》里记录的情景。宝音仔细看那人,他发现牵骆驼的人正是耶律楚材。
突然“咣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触碰到了地上的硬物。宝音随着声音看去,他看到那匹骆驼旁边的地方有一枚金蝠牒。宝音正在纳闷,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口袋,才知道自己的金蝠牒早就进湖里了。
“耶律大人!耶律大人!”有一个牵骆驼的人大喊道,“金佩掉在这里了!”
紧接着,一群人拥了过来,其中就有耶律楚材。他从牵骆驼的人手中接过金蝠牒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说:“在这里做个记号,当年丘处机说过,金佩落地之处,便是风水宝地,大汗可在此安葬了!”
“什么?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宝音低声问道。
“这里就是也遂母子的葬地,怎么大汗也会葬在这里……”杰卡斯喃喃道。
“这不可能,如果成吉思汗要埋葬在这里,那么我在现实中发掘的也遂和巴根赛罕的墓葬又如何解释?如果真是这样,它旁边就应该是成吉思汗墓葬才对,可除了那个一处墓葬,并未发现其他大型墓葬!”宝音低声说,声音很焦急。
“也许……也许也遂与巴根赛罕的墓葬最终转移了呢?问题是也遂还没有下葬啊。你这样分析一下,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安葬成吉思汗的风水宝地,也只好让也遂母子挪地方了。所以说,你在现实中发掘的也遂母子的墓葬并不是这里!”杰卡斯解释道,他盯着宝音。
“或许吧!”宝音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在这里做了记号,不久成吉思汗的墓地就在这里要开工了!”杰卡斯低声说。
“他们现在要去哪里?”宝音忽然看到耶律楚材带着那群人离去了,去更远的地方。
“当然是去安排人在这里开始建造墓室。”杰卡斯抬头望着远去的几个背影说。
“那枚金蝠牒是我的!是从直升机上坠下来的!为此我才来到这里!”宝音站起身,拨开深草激动地说。
“什么?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那是从那匹骆驼脖子上掉下来的!”杰卡斯说。
“不,不,我确定那是我的东西。”宝音挠着头皮嘀咕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点匪夷所思……如果说那东西之前在你身上,难道是它穿越了时空,正好落在了此地?但骆驼脖子上的金蝠牒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骆驼身上掉下来的,那么骆驼脖子上挂的那枚金蝠牒又去了哪里呢?”杰卡斯一脸疑惑地道。
“你确定看到刚才那匹骆驼的脖子上挂着金蝠牒?”宝音盯着他问道。
“不,我不确定,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注意这个,只是听到有东西掉在了地上,而且就在那匹骆驼身旁。”杰卡斯说。
“哦……这么说来,那枚金蝠牒可以确定是我坠失的那枚了。”宝音说。
“我听说四匹骆驼从四个方向走了,但是有一匹骆驼不知所终……”杰卡斯声音很小。
“什么?那匹骆驼去了哪里?”宝音急问。
“有一匹骆驼脖子上挂着那块金子走失了,有人说曾在多伦诺尔见到过这匹骆驼。”杰卡斯望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说。
“也就是说,如果那匹骆驼在多伦诺尔并且那块金子从它脖子上掉下来的话,成吉思汗就完全有可能被葬在那里。”宝音喃喃道。
“你真聪明。”杰卡斯笑笑说,“如果你想找到成吉思汗宝藏,你首先得想办法回到现实中去才行。”
“那么,教授,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宝音望着他好像好久都没洗过的脸问道。
“没有。”杰卡斯耸耸肩,眼里燃起了烈火,他的脸庞由于激动而急剧地抽搐着,可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接着低声说道,“不过也没关系,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而宝音沉默了。
“好了,年轻人,祝你好运,我必须得离开这里了。”杰卡斯从沙丘旁出来,急步走去。
“你要去哪里?”宝音问道。
“回家。”杰卡斯大声说,“我告诉过你,我在拖雷将军的帐下效力!”
转眼间杰卡斯就消失在山谷中了,宝音也感到心慌起来。他走出沙丘,他四处张望着,希望能看到那个送他来到这里的姑娘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