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侵染了整个天空,浓浓的烟尘在寸草不生的大地上不断翻滚。整条街道都已经化为废墟,带有巴洛克风格的沿街建筑都被炽热的炮火所摧残,不是被整个碳化就是被灼烧成扭曲的形状。在街道上,可以望见天际不时划过彩色绚丽的光线。那是在行星外卫星轨道上作战的飞船掉落的残骸。轨道炮在轰鸣,等离子电浆把整个天空渲染成怪异的颜色。这场战役正在白热化的阶段。
宁回正在这条街道上,他微微扶了一下已经有些松动的战术面罩,屈身躲进一块岩石后面。在他的前方有超过一个排的重装士兵,而他的目的,则是扫清这条街存在的一切阻碍。他不冀望这些掩体能够帮他挡住对方的镭射枪,只希望对方这块石头能短暂遮蔽住对方的视线。现在的他满脸沙尘,战术面罩虽然帮他挡住了砂砾的侵入,但无法阻止它们沾染自己的每一寸体表。无声无息间,他发现自己右侧的岩壁上多了几个枪孔,那是对面射击过后的节奏。
毫不犹豫,宁回朝左侧做出连续几个翻身,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旷野之中。智脑配合战术面罩立即帮他锁定了烟尘中敌人的身形,他架起手中的高热线步枪,连开了十多枪。高热线枪的发射几乎没有声音,只有持枪者本人能在射击时感受到枪的轻微震动。宁回默默地数这震动的数量,在数量到15的时候立即翻滚。他刚刚躲开,原地就多了几个被高温灼烧过的弹孔。一轮交火,对面就有几个人倒在了地上。
“零一,开启能量罩、推进器。”宁回对他的智脑说道。
下一刻,宁回背后的推进器就喷出蓝色的火焰,短短地一瞬就将宁回推了出去。宁回的身前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壁障,那是他腰带上系着的能量盘释放出的。几束激光打在能量罩上就立即被偏开,弹射到了别处。仅仅一秒钟时间,宁回已经出现在了刚才远在百米之外的敌人面前。完全无视加速度对肉体带来的冲击,宁回用推进器做即停减速,推进器的出火口朝向宁回的身前爆出一串火花,将宁回在一霎之间停在了第一个敌人面前。
对方是一个背上装了三条机械臂穿着笨重的动力服的士兵,他看到宁回突然出现,立即端起手中巨大的激光枪进行射击。但是宁回的速度比他还快,他以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贴近对方的身体,一手将对方的枪按在胸前,一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柄。刀柄一经拔出,一条短刃就从中弹出,两排镭射在短刃的边缘释放而出,紧接着被送入士兵的动力服当中。
士兵的机械臂猛得抽搐了几下,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宁回拔出短剑,抓起士兵的尸体,居然用肉体的力量将对方丢向前方的敌人。此时的宁回如同鬼影一般,在这个极近的距离里,他就是这块领域的主宰。绝对领域!谁也无法看到此刻他面罩下冰冷的眼神。只见他微微矮身,三两步就来到了第二个人面前,抬起手中夺命的利刃,刺入对方的腹部。收割,收割,宁回的眼中透着完全的冷漠,超越生命的寒冰,对于他来说,杀戮就是他的工作,而对于工作,他向来是不带入感情的。
将最后一个人杀死后,宁回靠在那人穿着动力服的巨大尸体上休息,一边清理溅到自己身上的血污,一边通过智脑接收战场的其他地方的信息。智脑里充斥着其他战士浴血奋战的信息,隔着频道,宁回都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
“弗兰肯大街清理完毕,已经将敌人全部剿灭。”宁回将消息发给战术小组。
“一号,辛苦了。”一个温柔的信息传入他的脑海里。
“不辛苦,二号,我可是还记得你说过这次任务后要和我约会的!”宁回半开玩笑地回应道,他的脑中浮现出二号拿着高斯狙击枪趴在某栋建筑的画面。
“到时候我会找你的。”对方延迟了许久才传回来,让宁回的心脏有些加速。
“哦,索拉,那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宁回看着前方沙尘弥漫的街道,眼神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
接着,他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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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宁回他们醒来,雾海号已经在这片星区航行一个月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天他们一行人就能抵达那片神秘之地了。此时,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异常。阿吉越来越多地在公共区域喃喃自语;维娅频繁地去拜访各个队员;莱拉总是在艾登的房间里呆上24小时以上;宁回则是常常被怪梦缠身,夜不能寐。
“这是我们的侦查机传送过来的照片,之后它就失去了联系。”会议室内,维克多对着投影仪缓缓说道。这是行动前的最后一次会议,所有人都到场听维克多收到的最新消息。
投影仪上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比之前监察者拍到的清晰了不少。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巨大而无序的钢铁之堡像是一个被孩子用积木搭建起来的建筑,表面上也全是凹凸不平的块状物。
“你确定这里面还有人活着?”艾登率先提出他的质疑。
“你仔细看这里。”已经习惯了艾登的刁难,维克多直接无视了他,将投影的一角放大。放大的图案上可以很明确地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形轮廓。
“那应该是个人形机器,说明至少曾经有人活着。”维娅轻柔地说道。
“我认为那应该是一个工程机器人,你们可能没见过,那是早期在开拓星区的时候常用到的机器。只要装几台这样的机器在地表运作,这颗星球上很快就能立起一座大都市,如果时间和物资足够,就算把整个地表都覆盖也不是不行的。“维克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认为那里有很多机器正在自动进行工作,但没有什么规划能力,所以才会造成这个东西变得这样凌乱。”
“但那样就意味着没有人管理它们,那我们就必须去考虑为什么过去的设备和人会失踪呢?”宁回质疑道。
“迷雾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也许只有我们到了那边才知道吧......”坐在角落地阿吉神神叨叨地插话道。
“也许吧,”维克多现在真觉得这个队伍有些难带,里面全都是奇怪的家伙,“我们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明天我们就要进入危险区了,届时我希望所有人都在逃生舱里。在进入信号隔离地带之后,一旦发生威胁到飞船安全的情况,我们就立即启动逃生舱,在飞出隔离区后就立刻回去云端。如果不这样做我认为我们可能逃不掉。“
众人都点头应允,经历过在云端的漫长所有,所有人都非常珍惜他们的小命。
26个小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逃生舱内。雾海号本来就是艘可以承载百人的飞船,一个逃生舱就足够塞下小组的十二个人了。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不言,像是即将被处死的死刑犯,在狱中绝望地等待着刽子手的到来。
在一刹那间,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维克多直接站了起来,艾登惨白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宁回愣了一下沉下了脸色,维娅念起了咒语。云端信号被隔绝了!每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脑海之中原本源源不断地信号被切断,只留下智脑孤独地留在意识当中提供微弱的信息。对于他们来说,云端就像是他们的意识之根,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援,现在一下被掐断,他们就像是离开了树枝的叶子,只能任由狂风的摆布。
云端的信号是通过各个散布在星区角落的中继站传输的,一旦接受到信号,这些中继站就能将信息通过超空间通道传送到云端中心。像他们这样的战士,每个人的身上都装载着所谓的逃生装置。当躯体受到不可逆转的损坏时,逃生装置就会发生作用,将他们的灵魂信息发射出去,通过中继站的帮助回到云端。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不死的战士,或者永恒的战魂。就像在北欧神话当中奥丁的英灵殿瓦尔哈拉,里面的战士在世间的战场上牺牲,又在殿中全部复活不断战斗,直至世界终结的来临。
但是现在,这些不死的勇士却面临真死的危机。因为,云端信号被不知名的力量所阻隔了。失去了信号,他们身上的逃生装置就无法定位到中继站,那就意味着一旦他们的肉身死亡,他们的灵魂只能寄居在小小的储存包(俗称逃生包)当中,等待他人的救援。当然,如果储存包也被毁了,他们就算是真正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任务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活了至少近千年,没有人愿意就这样卑微的死去。
但是命运正残忍地逼迫着他们前进,前往那个未知的充满危险的领域。那里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看着在画面上变得越来越大的不规则飞行物,每个人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