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睛,扒开蒙在头上的被子,我立即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床边还跪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古装帅哥。
“你是谁?”我瞪着他问道。
听到我问话,他立即抬头,神情十分惊愕,好像是看到一个死人突然活过来,还张口说话一样,脸色青白,神色既惊怖又慌乱,但是很快被狂喜取代。
“小姐,你……你醒了……”帅哥神情激动,伸手死死抓住了我露在被子外的细瘦手臂,不断摇晃着,“谢天谢地,小姐竟然醒了!”
小姐?是我吗?那我难道是……
“修贤哥,我……我取来衣服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中捧着一套看似很高档的衣服,跌跌撞撞的向我床边走来,一边还在哽咽掉泪,神情十分悲痛。
当他看到我正瞪眼望他时,立即惊恐的跳了起来,手中的衣服也随之掉了一地,尖叫:“小小……小姐……诈尸……”
诈尸???
“卫雍,你胡说什么,小姐根本就没死,哪来的诈尸?你快去吩咐修武,别再准备那些晦气的东西了!”帅哥面色沉静,神情自若的吩咐那叫卫庸的少年。
“呃……小姐……小姐活过来了?”卫雍还在迟疑,不过,在看到我对他眨了眨眼后,才激动的连蹦带跳,状若疯癫的奔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兴奋之极的呼声,“修武,小姐醒了,小姐活过来了……”
“你是谁?”我瞪着帅哥,再次问道。
“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帅哥的面色一凝,伸手摸向我的额头,却被我伸臂推开了。
“不用摸,我不记得你了,不光是你,还有这里的一切,我全都不记得了!”
我以为我一定会看到这个叫修贤的帅哥面露惊慌之色,可是,他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眼中似乎还闪过一丝可疑的惊喜。他又问我:“那还记得林家二小姐?还有胡娘娘,如松少爷?”
我摇了摇头,道:“什么都忘记了,脑中一片空白!”
“真是谢祖宗保佑!”他重重吁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怪异模样。
咦?不是该惶恐不安吗?怎么反倒好像很希望我失忆的样子?
没等我从修贤的表情上研究出什么倪端,屋中突然刮进来一阵风,劲风扑面而至,逼得我闭上了眼,等我重新睁开眼,就见床前多了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
青年大约二十出头,肤色微黑,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沉稳坚毅,只是,他急促的呼吸,以及颤抖的身躯,泄露了他心中的激动。
“小姐,小姐你醒了就好,你你……没事就好!”高大青年直直的望了我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姐,你吓死我们了,你……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事,我们可是要全部给你陪葬的……”卫雍也挤到床边,俊俏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眶红肿,可见哭了很久。
可他显然混不在意,还在不断的流泪,一边像个孩子一样,用衣袖抹着泪。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动容。从不知道有人为我流泪的感觉是这么窝心!
“卫雍,修武,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直沉默的修贤突然对神情激动的两人说道。
“什么?”
“真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质疑之声,但是神情却是和修贤一样,可疑的带着惊喜。
“是真的,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几天也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小姐,没想到已经山穷水尽了,却又绝处逢生!”修贤感慨万分。
我再压抑不住心中的疑惑,腾的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摔倒,好在修贤及时扶住我,才算是稳住我的身体。
“小姐别乱动,你已经五日未曾进食,身体太过虚弱,现在……现在可要吃点东西?”他小心翼翼的问我。
乖乖!五天没吃东西,怎么没饿死!等等……难道这就是我穿到这具身体的原因?
“要,我要吃东西,好饿!”我被修贤这一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简直快要饿死了,无心理会穿越的问题,一切等吃饱了再说。
反正已经穿来了,而且看这样子,我还是个小姐,怎么也比之前好多了,看来这次是赚到了。
听到我要吃饭,床前的三人立即个个双目放光,那狂喜的样子,让我大是疑惑。
真是三个奇怪的家伙!
卫雍很快离去,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他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到我身前。
我要伸手去端碗,却被他躲开了。
“小姐体虚,还是我来喂吧!”卫雍对我温柔一笑,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热粥,放在嘴边吹凉了,才送到我嘴边。
我急忙吞下,不热不冷,正好适口,第一次被人这么服侍,挺不好意思的,不过,看到他那热切的样子,好像很享受喂我吃饭。
一碗粥喝完,我意犹未尽,还想再喝,却被三人温柔拒绝。
“小姐长久未进食,第一次不能喝太多,慢慢的增加,对身体好!”修贤的口气像是哄孩子一样,说完之后,还伸手在我头上摸了下,神情十足像个溺爱孩子的慈父。
“你们是谁?我又是谁?”一碗粥下去,我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倚在靠枕上,目光在面前的三个男人面上不停打转。
修贤给卫庸和修武使了个眼色,两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修贤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我床边,温柔的望着我,开始给我填补空白。
修贤的话很短,他说:“你是季家的独生小姐,名唤季如花,今年十五岁。我是季家的管家,卫庸和修武是小姐从小相伴的侍童,卫庸是文侍,修武是武侍。”
“就这样?”我问。
“就这样!”修贤点头。
“那我没有父母兄弟姐妹?”
“小姐父亲早逝,只有一个哥哥,已经嫁人了,还有……还有母亲,母亲……”修贤侧过脸,避开我的视线。似乎关于我的母亲,有些难以启齿。
“还活着吧!”我问。
“……是,只是……”修贤吞吞吐吐,“她对小姐不好!”
我正要问问怎么个不好法,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修贤的脸色立即大变,腾的站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看我的女儿,还要你个狗奴才准许?你给我让开,再不让开,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一道高昂的女声,高声叫嚣着,虽然没见到人,我也能想象出此女盛气凌人的样子,难道此女竟是我的母亲?
“小姐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现在不能见客。请胡娘娘回去,改日小姐身体康复了,自然会去府上拜访!”沉稳坚毅的声音是修武特有的,看来,修武丝毫不惧怕那个胡娘娘的威胁。
“那胡娘娘就是我的母亲?”我小声问修贤。
修贤面色凝重,深深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轻轻点了点头。
“大胆奴才,竟敢谋害小姐,还不让开,我要去看看我苦命的女儿,被你们害成什么样了,你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高昂的女声越发凌厉,“来人,给我把这个狗奴才拖走!”
外面立即传来打斗的声音,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一个女人突然奔进来,哭喊着向我冲来。
“如花啊,娘来晚了,让你被这群狗奴才给害了,娘要给你报仇,你死不瞑目啊……”
我微微皱眉,看向伏在我床边痛哭流涕的女人,这个女人一进来,就忙着哭嚎,她一直用帕子遮着脸,我也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能看出,这个女人身材高挑丰腴,穿着花红柳绿的绫罗绸缎,绝对不像为女儿奔丧之人该有的穿着。
或者,这里的风俗习惯不同?
“娘,我没死诶!”我无辜的打断了胡娘娘的哭嚎,实在太过刺耳了,而且虚假的让我浑身冒鸡皮疙瘩。
“呃……没死,如花,你……你没死?”胡娘娘终于拿开了一直遮在脸上的帕子,毫无一丝泪痕的眼惊愕的望着我,那眼中,似乎还闪过一丝失望。
“如花,我可怜的女儿啊!你……你没死就好,娘会替你做主的,一定不会轻饶迫害你的狗奴才们的!”
“胡娘娘,小姐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需要静养,还是改日再来探访吧!”修贤温言驱赶胡娘娘。
“你这个犯上作乱的狗奴才,把小姐迫害成这个样子,还想继续害她吗?告诉你,我今日不会走了,以后也不会走,我会亲自照顾如花,让你们这些人再没有机会害她!”
胡娘娘大气凛然,一副护女心切的摸样,站起身,怒视休闲。
“胡娘娘,我们季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胡家插手了?”修贤面带一丝鄙夷,冷笑道。
“哼,如花是我的女儿,我就有权过问!”胡娘娘色厉内荏的叫嚷。
“胡娘娘别忘了,当初大爷过世时,曾亲手把季家交到我手上,所以,现在季家是我当家,还请胡娘娘回去吧!莫要迫我武力驱赶,那就失了两家和气。”
修贤虽然还是温言温语,可那隐藏在温润面貌下的凌人魄力,却硬是压住了胡娘娘的嚣张气焰。
“如花,你才是季家的主人,别让奴才爬到头顶上撒野,你说句话啊!”胡娘娘斗不过修贤,转而向我求救。
我虽理不清面前混乱的关系,但是,我初醒时,修贤的激动,和刚才胡娘娘得知我没死时的失望,足以让我分清,谁才是真心对我的人。
“娘,你先回去吧,我病好了,再去看你!”我虚弱一笑,挑明了自己的立场。
“乖女儿,你不要被眼前的狗奴才蒙蔽了心智,他们都是觊觎季家的家产,等着害死你后,霸占季家家产,你现在的样子,都是被他们害的,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让娘怎么放心离开呢?”胡娘娘又开始哭嚎起来。
我沉默不语。
胡娘娘哭嚎了一阵子,看我无动于衷,才悻悻离去。
胡娘娘走后,修贤才如释重负,坐在椅子上,不断用帕子抹着额头的冷汗。
“修贤,你在害怕什么?”我紧盯着修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