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天亮,相安无事!
当翩翩佳公子拖着黑眼圈小丫环从屋内出来时,车夫露出会心的一笑,转过身忙着整理车辕和马匹。
车夫大叔为何笑得那么矫情?娆娃边系着一侧的发带边打着呵欠,泪光闪处看到掀帘而出的陆盈秀。
“盈秀姐。”娆娃上前挽住陆盈秀的手臂,亲昵地唤着,“早啊。”
陆盈秀笑着轻拍了两下娆娃软乎乎的小手,然后将手中的小食篮递给娆娃,轻声道:“娆娃,我会将你要远行的消息告知虎王与虎后,这些粗食点心你带在路上和公子食用,距离下一个城镇可能还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你们早饭也没吃,别饿到了。”
感激的接过陆盈秀的食篮,娆娃偷偷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黄澄澄的饽饽和几块菜饼,还有油纸包着的几块卤味。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娆娃不禁笑眯了眼睛。
陆盈秀走到精神气爽的崔敖阳面前轻轻福身道:“以后我妹妹就劳公子多费心照料了。”
抬起头来时,昨夜闪烁的绿眸已然是黑得像曜石一般的明眸。
崔敖阳扯动嘴角轻笑,说不出来的潇洒又邪气,用手中的扇子象征性地托了托陆盈秀的手臂,沉声道:“我自会调教好身边的仆从,当然也不会让她受委屈,陆姑娘请放心。”
陆盈秀直起身子走回到对着食篮流口水的娆娃面前,抬起玉手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嗔怪道:“不要整日傻乎乎的只知道吃,跟随在公子身边机灵一些,若是做得不好被主子嫌弃,就回我这儿来帮我种种菜、养养鸡,总是好过听人差遣。”
娆娃小心地盖好食篮上的布块,对陆盈秀点点头,“盈秀姐你放心吧,我会回来看望你的,若是有事你也可以去长安找我,反正你也……反正你想我了,或是有事了就去找我吧。”本想说反正陆盈秀住在天灵山下也一直没等到那人,又回不得山上去,不如去长安找她,姐妹一起过活倒好些,但转念想到身边的崔敖阳和车夫,娆娃聪明的咽回话,她想陆盈秀是明白其中意思的。
陆盈秀轻点螓首,不放心的拉住娆娃的手,看到她手心上缠着的布条,眼中不禁浮上担忧。
“此去长安便离天灵山很远了,纵是有什么事,我们这些姐妹、朋友怕是也赶不及,娆娃你要学得聪明一些,莫要像当年一样死心眼儿的要把一件事做到底,知道吗?”陆盈秀握紧娆娃的手,无尽担心在话语中表露无遗。
昨夜虽然娆娃说没事,又不让她进东屋,但她仍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从东屋散发出来,不似妖又不似仙的一股气息充斥整幢小屋,连她在西屋关严木门还是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若不是在这股气当中混着娆娃那微弱的妖气,陆盈秀真的就以为娆娃成了那位“公子”的餐点。在妖界并不是没有大妖吸小妖灵元来使自己更强大的先例,好在娆娃那浅薄的修为还不足以令其他妖怪惦记。
如果说这位崔公子真的是深不可测的大妖,又没有想吞掉娆娃灵元的想法,那就是纯粹想把娆娃当仆从使唤,这样倒也不用太担忧了,这对娆娃是件好事,起码不会被其他妖怪欺负或轻易被臭道士收走。
想了很多,陆盈秀还是决定提点一下憨直的娆娃,免得这丫头太实惠而吃了亏。
姐妹情深的又絮语了一会儿,崔敖阳便不耐地催促娆娃上车快走,想在中午前到达下一个镇子,好好的吃上一顿。
依依不舍的与陆盈秀分别,娆娃在车上没精打彩了好一会儿。
月圆夜调息后周身舒坦的崔敖阳从食篮里拿出一块饽饽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后挑挑眉峰赞赏地道:“好吃,美味!没想到粗糙的米面也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崔敖阳将手中的饽饽吃完又伸手去拿。
正精神萎靡的娆娃手脚麻利的抢过食篮抱在怀中,圆脸上满是戒备地看着崔敖阳。
“公子,再过一会儿就到前面的镇子了,这篮子里的东西是盈秀为我做的,你不要吃光了……我的意思是,公子应该留着肚子到镇上吃更美味的东西才是。”
崔敖阳边擦着唇上的饽饽面屑边偷笑着,他当然不会是真的觉得那种粗食美味,只不过看小狐狸精一身灰暗的模样想要逗逗她,果然在吃面前她比谁都兴奋。
将袍上的面屑掸了掸,崔敖阳用手指勾起车窗帘子向外看了看,看路上行人渐多起来,猜测着可能是距离那个镇子不远了。
因为昨夜住在乡间茅屋,今天又折回到正路上,恐怕就要耽搁一天的住在镇上了。
“公子,到了长安您的家里后,是不是就换那个蛟龙精侍候您了?”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偷点儿懒,不用被崔敖阳这么折磨了,整天变来变去放屁很尴尬啊。
崔敖阳移回眼神瞥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娆娃,俊脸一沉,“什么蛟龙精,以后叫他青鳞,不要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
“是。”娆娃嘟起嘴往车板上缩了缩,心想主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娆娃伏在包袱上醒醒睡睡了几回,车子外渐渐人声喧哗起来,像是到了热闹的地方。
崔敖阳将车前帘向上一挑,街道和房屋便映入眼中。
吉良镇,这是回长安必须要路过的一个镇子。
在一家较大的客栈前停了马车,崔敖阳率先跳下来,也不管后面磨磨蹭蹭爬下车的胡娆娃,他径直走进店内。
在柜台里面站着两名女子,一个穿着深红襦裙年纪稍长的女子看到崔敖阳进来后忙热情的招呼道:“公子快请进,您是路过吃个饭啊,还是住店啊?”
“住店。”崔敖阳走到柜台前,“给我准备二间房,一间上房、一间给车夫住。”
看似掌柜的红衣女子马上领会地点头应承,然后招呼店里的伙计安排房间。
环视了一下客栈前厅的小饭馆,虽比不得酒楼雅致,倒干净透亮,崔敖阳也不想出去吃了,便让女掌柜准备一些简单的酒菜。
一直站在女掌柜向旁的另一粉衣白裙女子年纪较轻,梳着双月吊髻的她一双美目不住的打量着崔敖阳,当视线与崔敖阳相对时又羞怯的扭过头,掀起一旁的帘子转身进里屋去了。
扛着三个大包袱、挽着食篮的娆娃追进了客栈,刚好看到自家主子与那个漂亮的姑娘“眉目传情”。
不大会儿工夫,伙计就回来说将上房和后院的通铺收拾好了,公子和车夫都可以暂时去歇息,等酒菜好了自会去房里叫他们。
让伙计在前面带路,崔敖阳跟着伙计、胡娆娃跟着公子一路上楼去了。
直到崔敖阳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女掌柜才将微张的嘴闭上低头继续整理帐本。
“咦?刚才不是还有一个小丫头跟着吗?只开两间房,难道……”女掌柜又向楼梯处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酸酸地自语道,“这有钱人走到哪儿都不忘带着暖床的女人,真是……唉。”手中的算盘拔得叭叭响,也不知道自己在算些什么,就那些小帐一天算来算去的打发时间。
帘子轻轻一动,粉衣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环视了一下客栈前厅后看到女掌柜在那里摇头晃脑,轻声问道:“周嫂子,您在那儿自言自语什么呢?”
“哎呀,妹子,你方才进里间去了没看到,那个要了上房和通铺的公子啊带了贴身的丫头,还住同一屋呢。”女掌柜撇着嘴低声道。
粉衣女子眼神一黯,眼角瞥向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