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师党委电令侦察队,重新组织一支轻便分队,仍由田武继续带队,完成日土宗至新疆皮山方向的道路勘察任务,侦察队通过日土宗政府,找到一位曾到过康西瓦的藏族向导当巴加措。在向导的引导下,侦察队经过赛和巴尔,越过海拔6000多米的熊才大地雪山和奇台达坂,9月底到达红柳滩,与康西瓦边防巡逻小分队会合。至此,侦察队勘察出了一条由新疆皮山、经康西瓦、赛图拉,越奇台达坂,至阿里日土宗的运输路线。
皮山至阿里日土宗的运输路线,全长815公里,运输队往返需用40余天(当时只能畜运,去23天,返回18天——笔者注),较于阗至日土宗的时间缩短10天,而且路途比较平坦,水源气候条件都较于阗要好。于是,由新疆进藏,有了一条新的路线。
1952年,藏北运输指挥所成立,为探路立下汗马功劳的田武任所长,担负为阿里运输物资的任务。
不过,直到1955年,这条路上还只能走胳驼和小毛驴。
随着国家经济的恢复和发展,要巩固阿里边防,要发展藏北经济,单靠畜力运输已远远不能满足要求,急修一条新藏公路迫在眉婕。
新疆、南疆两级军区和新疆省(新疆1955年成立自治区,在此之前称省——笔者注)经过酝酿筹备,于1954年1月成立了新疆公路勘察总队,由田武任总队
进疆后一直在昆仑山上与路打交道的田武迅速带领人马,再一次走进了昆仑腹地。经过10个月的紧张勘探,他把17条预修路线的方案放到了两级军区和新疆交通厅的办公桌上。
经过认真筛选。最后批准了皮山至日土宗的公路修筑方案。
1955年夏天,筑路部队和民工开进了昆仑山。
声势浩大的新藏公路建设在人民军队炸山的炮声中拉开了序幕……
在喀喇昆仑山腹池,新藏公路艰难地向前推进着。
一个姓张的战士和一个甘肃民工在快进人冬天的时候,被大山夺走了生命。那天雪很大,路边砌起的两座新坟霎时就被白雪遮掩了……
与此同时,西藏军区一个由20多辆大小汽车组成的公路勘察队,经过一个多月的行程,历尽艰辛到达了阿里,车队走过的地方,便产生了一条起自拉萨到达阿里的简易公路。
阿里第一次见到了汽车。
西藏军用汽车探察道路的创举,启发了阿里支队的参谋长贺景富,鉴于正在施工中的皮山至上土宗的公路仍需2—3年方町完工通车,遂请示新疆军区及西藏军区,希望能带着西藏军区公路汽车勘探队,由阿里出发,继续向新疆开进探路。贺景富的要求得到了两个军区的批准。
贺景富此举,预示着在当代军人脚下,将要走出另一条昆仑路。
那是一次难忘的历程。几十年后,贺景富用生动的笔墨记下当年的情景,兹照录如下:
……探索之所以有迷人的魅力,不仅仅在于成功的荣誉与奖赏,而更主要的是为别人的最后成功开辟道路。我们立即组织了五六十个人,5部大车和一部吉普车,支队党委决定由我带队。西藏来的牛经理也自告奋勇要求去,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车队的人他熟悉,又有经验,
我同意了。
4月的阿里,春寒料峭,然而我的心是火热的。从195年7月进藏剿匪,到现在巳经6个年头了,6年来,在远离首长和同志们的阿里执行任务,真想他们哪!如果这次能坐汽车返回我阔别了6年的新疆,那该是一次多么有意义的久别重逢啊!
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我们从噶尔昆沙出发,第一个目标是日土宗。我带警卫员乘吉普车在前边带路,涉噶尔曲河谷摸索着向西北开,黄昏时到达扎锡岗。我们想从这儿涉噶尔曲河,然后经狮泉河北上日土宗。谁知过河时第一辆车就陷了下去,用车拖又陷了两辆。没办法,只得发报调绞盘拖车。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纹盘拖车就赶到了。那家伙真管用,三下五除二就把卡车全拖了出来。我们又重选路线过了河,才让拖车回去。
在獅泉河,发生了一件事。
牛经理是个精力充沛,很有学问的中年知识分子,他对于矿产有特殊的兴趣,一路上,东拣一块石头,西拣一块石头,说起来头头是道。虽然我对这些并不懂,但却知道那是有用的。我们一到狮泉河,他就听老乡说,河上游有个硫磺矿,想去看看,我答应了。他是晚饭前坐吉普车出去的,到掌灯时还没回来,我心里很着急,一直等到半夜,再也坐不住了,便带了几个人坐卡车去找。在獅泉河边,我们发现了车迹,便循迹溯流而上,路越来越难走,当我们无法通行的时候,车迹也不见了。我们大声呼喊,空旷的河谷回荡着我们的声音,回声一落,便是一片死的沉寂。我们判断他们的车涉过了河,走得相当远。这时,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我怕大车过河时陷进去,便决定弃车徒步过河。4月的高原之夜,寒气逼人,冷风刺骨,河岸边,残冰犹存。我们的腿泡在冰冷的河水里,一股透心的冰冷沿脊骨上升。虽然我们都穿着棉衣,仍突突地打颤。必须尽快找到他们,否则,他们会冻死的。那一夜,我们往返涉河七八次,终于找到了他们。原来,他们在涉河时,车子陷在河心,我们大家一起很快把车子推了出来……
到日土宗,我派人又把给田武同志带路的当巴加措找了来,他听说这次是坐汽车探路,高兴得孩子似的。
我们第一段的行程是,从日土宗西下多玛,再转向北,过定多,直指界山达坂。这一段是典型的藏北高原地貌,地面相当开阔,几乎全是平缓丘陵,高差不过三五百米,呈现出一片远看似山近看成川的景色。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支起帐篷在这世界屋脊上露营过夜,心中都生发出一种探险者特有的情趣:四周几十里寥无人迹,茫茫荒野没有一点灯火,不可名状的夜声从远处飘过来,敲击着我们疲劳的神经……
过了界山达坂,便进入了新疆。这里是横空出世的昆仑山区,冰峰林立,峡谷纵横,平均海拔5米以上,行车越来越难了,说到达里,我得说说给我们开车的司机们。他们都是从朝鲜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技术好,胆子大,作风硬,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指到哪里,他就开到哪里,为这次探路立下了汗马功劳。150公里的昆仑山区,汽车走了两天多。从日土宗出发后的第五天,我们来到了奇台达坂脚下。这个达圾虽然只有5070米,但坡度很大,车子上不去,奇台达坂离康西瓦边防站只有100公里,翻过达圾后,就没有太险的路了,胜利已经在望,难道功亏一篑吗?我们召开了紧急会议,让大家出主意想办法,特别注意听取了司机们的意见。同志们听说康西瓦就在达坂那边,情绪异常高涨,纷纷表示,就是用肩扛也要把汽车扛过达坂。经反复研究,决定采用“笨”办法,前边人拉,后边人推,汽车也发动起来,走一段用三梭木垫一下,终于把车子全部都推上了奇台达坂。汽车下山也不轻松。我们是沿着一条很窄的千沟走的。两边是立陡立陡的石崖刀削斧劈的一般,沟内全是浑圆的大石头,有的像骆號,有的像牦牛,有的像黄牛,横七竖八,挡着前面的路。
“同志们,搬开这些绊脚石,给汽车开路。”
我的话音还没落,同志们就争先恐后跳下车,七手八脚干了起来……当走到红柳滩时,由于春暖冰消,地面翻浆,再也无法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