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进昌早年受过熊老板威压逼迫离开文创区，深知这个默认的灰色世界帝王的恐怖。
即便听王小春淡然又信心满满地说出那些狂到没边的话，他依然不敢轻易招惹熊老板。
王小春也理解，这是源自内心深处的畏惧。
上菜，王小春边吃边问：“昌哥，就这事该怎么弄，才能把杨厚志的工程接过来啊。”
“挺难的，按规定，他那工程都要动工了，是不允许转让的。”孙进昌说，“除非找上面的相关部门先扳倒杨厚志，让他没有干工程的资质，再重新招标，我们才有机会。”
王小春懂了，点头说：“这些事还得靠你和洲哥，我负责搞掉那些挡路的人。等把文创区的市场大盘子抢回来，再干事就容易了。”
孙进昌笑而不语，还是不看好王小春硬碰熊老板，感觉这个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
饭吃到一半，王小春电话响了，接起来，那边李菲菲焦急地说：“小春，出事了，熊老板的人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王小春安慰几句，立刻挂了电话，扔下筷子，“昌哥，现在赶紧送我回去吧，熊老板的人去宾馆找事了。”
孙进昌第一反应是拒绝接触熊老板方面的人，但又想看王小春有多大本事敢口出狂言，又会如何应对这些人。
回到舒怡宾馆。
屋里并没有人满为患，只有两个陌生青年潇洒地坐在沙发上。
一个戴黑色圆框眼镜，面孔呆板，全神贯注地盯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受外界干扰。他叫王睿。
另一个神色平静地翻看手里的文件，王小春进来，他只是瞟了一眼，不露声色。他叫张跃先。
“他就是王小春吧？”张跃先问李菲菲，“你刚才说等他回来再谈，现在你能签协议了吧。”
这也叫谈？这完全就没把王小春放眼里。
“诶诶诶，什么啊，就签协议？”王小春不明状况地问。
张跃先依然没看他，继续跟李菲菲说：“之前说的是一千万，可你拖了这么久，只好降到六百万了。这是协议，签字吧，然后立马走人。”
说完，他就把手里的文件甩到李菲菲的脚边，完全不给思考和商量余地。
这就是熊老板的强势和霸道，孙进昌早就领教过了。
李菲菲面露难色，不知所措地看向王小春。
拖久了反而降价？王小春还是头一次听说，像是听了个笑话，轻笑着说：“不是，这位哥，我刚才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么？我才刚回来，什么都没谈，怎么就签协议了？”
张跃先还是没看他，淡淡地说：“这栋楼的所有人是李菲菲，所以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谈。她说要等你回来，我认为只是想当着你的面签协议，不存在其他任何可能。”
王小春笑了笑，点上一根红塔山，深深吸了一口，左手上香般的捏着，呼出一大团烟雾，眯着眼睛说：“我听说你们那儿有个拄拐瘸子，应该不是你们俩吧？”
“就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亲自过来。”
“可是，那个拄拐瘸子没来，就凭你们俩，够呛能把这事办成啊。”
话音刚落，张跃先总算正眼看向王小春，嘴角微扬，起身到他面前，比他高出半头，“我听邱浩身边的袁蒙说过，你很厉害，还夸张地认为，你和陈瘸子实力相当。”
“所以啊，他不在，你俩不行。”王小春咧嘴一笑。
“呵，就算你和陈瘸子再厉害，终究是肉长的，能比这东西还厉害吗？”张跃先笑着掏出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结实地抵在王小春脑门上。
“啊——”
李菲菲她们几个女人全都吓得捂住嘴巴，失声尖叫，惊恐地睁大眼睛。就连孙进昌一个大老爷们也心神俱颤，大气不敢出。
王小春正要往嘴边送烟的左手停在空中，“是你傻还是熊老板傻？不知道宾馆都有监控摄像头吗？”
“哦？是吗？”张跃先满不在意地说，“前台的小姑娘可以看看监控视频，还管用吗？”
宋莹莹瞟了眼监控屏幕，震惊地发现所有镜头画面全都定格，连时间都不动了。
“这间宾馆和外面附近一片的摄像头都被我控制了，就是说暂时失效，事办完了，会重新还给你们。”沙发上的眼镜青年王睿看着电脑，漫不经心地说。
“还有手机和别的东西可以录音和拍视频啊。”王小春微微心惊，但说话依然平静。
“我用了干扰装置。这里除了我的电脑，其他任何电子设备全都无法使用。”王睿语速平缓，像一个被程序固定的机器人。
宋莹莹尝试地悄悄摁了下键盘，电脑果然没反应。孙进昌也拿出手机，同样失灵。
张跃先得意微笑，“当然了，我这把枪也是可以用的。”
“诶哟我操。”王小春哭笑不得地哼了声，“黑科技啊，你们演黑客帝国呢？既然你们都这么牛逼了，又何必非得跟我们一个小宾馆过不去啊？”
“我们不稀罕跟你们过不去。只是熊老板看中这一带，要开发一个大项目。其他家都谈得很顺畅，只有你们，没有诚意，也就是常说的钉子户。”
王小春听懂原委，眯着眼睛说：“那我们要是不签这个协议呢？”
“那我就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张跃先目光阴冷，手上用力，枪口推了下王小春的额头，“声音很轻，不会有太多人听到。而且我先跟你保证，你会死得像空气蒸发一样无声无息，而我们，依然能安稳地活在世上。”
简单一句话，让所有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王小春毫不退缩地对视张跃先的眼睛，左手捏着烟指了下枪，“既然拔枪了，就要赌上性命啊，这玩意儿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玩具。”
张跃先一下笑了，“我现在就打死你，我也不用赌上性命。”
“不要！这协议我签了，只求你放过他！”李菲菲泪水滑落，惶恐不已，仿佛看到最亲的亲人就要离自己而去，心都碎了。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在协议文件上签字，手都在抖。
签完了，她迅速而慌乱地爬到张跃先脚边，递上协议，泪眼朦胧中充满渴望和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