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竹林中,陆云飞与燕无双比往常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听愚竹翁讲解易理,分析‘魔舞步’每一步的精髓。
陆云飞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燕无双也知之不多,好在两人天赋不错,又得愚竹翁的细心传授,数天之后,两人便将‘魔舞步’学会,又过一天便完全掌握了‘魔舞步’的精要所在。
除夕之夜,冰火泉旁,一套全新的竹制桌椅摆在空处,桌面上摆满了酒菜,陆云飞与燕无双以及愚竹翁三人分三面而坐,而白狼则蹲在桌子旁,三人一狼,谁都没有作声。
陆云飞与燕无双相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起看向愚竹翁,愚竹公正看着桌子上的酒坛,胡须直抖,白狼则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口水直流。
今晚是除夕之夜,燕无双特地从外面买来阵年老酒,让当年的酒鬼如今却几十年滴酒未沾的愚竹翁着实嘴馋了一把,若非燕无双明言这酒非得她亲自开封才能醇正,愚竹翁恐怕早已把酒喝了个精光。
燕无双微微一笑,把桌子上的酒坛递向愚竹翁,递到半途,燕无双手中突然传出一阵冰寒之气,酒坛外面突然凝结出一层霜花。
“这是?”愚竹翁一怔,既而明白燕无双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妙哉!妙哉!”
原来燕无双是运用‘落雪心经’功法,把酒坛中的酒冰镇了一遍。
愚竹翁拍开封盖,陈年老酒的香味弥漫开来,愚竹翁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哈哈大笑,率先喝了一大口,这才想起旁边的陆云飞来,刚想替陆云飞倒上一碗,燕无双连忙阻止。
燕无双从桌底另外拿出一坛酒摆在陆云飞面前,她是担心刚才那坛酒被她用‘落雪心经’冰镇过,怕陆云飞喝了不适。
愚竹翁眼睛一眯,看了看陆云飞面前的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哈哈一笑,酒多不怕,酒多不怕!
燕无双替陆云飞打开封盖亲自倒上一碗酒,陆云飞却已经撕了一个大鸡腿递给旁边的白狼,白狼张嘴一叼把鸡腿叼到嘴里,飞溅的口水差点没飞到桌面上的菜里。
“阿狼,注意点,瞧你那德性……”愚竹翁灌了一口酒对白狼道,可他自己嘴角的酒水却顺着胡须往下直流。
这些酒是燕无双从外面买来的,这些菜同样也是。
愚竹翁自不用说,燕无双与陆云飞在此呆了两个多月,天天吃的是烤肉,不是白狼从外面打来的野味,就是从水潭中杈上来的鱼,早已经吃得腻味,此时好酒好菜,自然觉得比平时美味无数倍。
一顿饭,三人一狼吃得其乐融融,待酒足饭饱,燕无双从桌底下端上一盘点心,却是一些瓜子糖果之类,同时把桌上的碗筷撤下送到洞外,留下陆云飞与愚竹翁两人在场。
看着燕无双掠出洞外,愚竹翁咂了咂嘴,眯着的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布包递给陆云飞。
“这是?”陆云飞一愣。
“你一看便知。”愚竹翁扬了扬手道。
陆云飞接过黑色的小布包,感觉入手柔软轻盈,打开布包打开一看,却是一副洁白异常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隐隐流光溢彩的手套。
陆云飞原以来愚竹翁是要在除夕之夜送自己一件礼物,心中正思绪万千,在他的记忆中,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样的日子里送礼物给自己,待打开一看却是一副手套,而且这副手套做工精美,似是专门为女子所做,不由再次一愣,抬头看向愚竹翁。
“这副手套是当年某个人送给老夫的,结果老夫凭空惹出这么多事,最后被困在此处数十年,差点埋没了它,如今送给你,你可知道为何?”愚竹翁看着陆云飞眯了眯眼道。
“为何?”陆云飞不解。
“…………那是因为今晚是除夕之夜……”愚竹翁回道。
“……哦……”陆云飞点了点头。
“你还是不懂!”愚竹翁摇了摇头,“依老夫看来,那无双姑娘这次下山,肯定给我们置办了新衣服之类,我倒不要紧,你呢?你不回送点东西?”愚竹翁循循善诱道。
“哦?”陆云飞这次真懂了,“这副手套明显是女子之物,前辈是想让晚辈转送给无双?”
“不是转送!是送!是你自己送的!”愚竹翁直摇头,“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哪还在乎这些,不过看你小子与她实在般配得紧,今天就忍痛割爱,将这副手套送给你,到时候你再送给无双姑娘,说是你自己送的,无双姑娘心中自然高兴得紧,这些小女孩的心思,你可要多学着点……”
“……哦……”陆云飞回道,脸上神情若呆若滞。
“不过这手套交给你,老夫却有一个条件。”愚竹翁补充道。
“什么条件?”陆云飞回道。
“这副手套可不是一般的手套,别看它薄如蝉翼轻若无物,实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若是给无双姑娘用上,对天山派的折梅手法大有帮助!”愚竹翁看了一眼那副白手套,眼中露出叹服的神色。
“既然如此贵重……晚辈如何担当得起……”陆云飞把手套推回给愚竹翁。
“咳……你说的什么话这是,既然已经送出去了又岂有收回来之理,你看老夫是那种人吗?”愚竹翁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不愉的神情,“告诉你这副手套的珍贵,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你呆会送给无双姑娘时,绝对不要说是老夫送给你的就成了!”
“可是……这手套确实不是晚辈的,更何况晚辈身上有没有这样的手套,无双她岂会不知?”陆云飞面露难色。
“那个老夫不管,你就胡乱找个借口,说是别人送给你的就成了,只要不说是老夫送的就成!”愚竹翁摆了摆手道,似乎急于脱身,“你快点收好吧,等下她就回来了!”
陆云飞犹豫着将手套包好收入怀中。
“只是……虽说这手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却不知能不能挡住天问剑的锋利?”愚竹翁见陆云飞把手套收入怀中,似乎松了口气,却又看着桌子旁边的天剑问突发奇想道。
“…………”陆云飞心道这双手套如此轻薄,岂能挡得住天问剑的锋利?
正在这时,燕无双穿过瀑布掠进洞来,手中多了一个布袋,待坐到椅子上,燕无双从布袋中拿出一套白色的丝织衣物递向愚竹翁道:“晚辈此次下山,替前辈置办了两套衣物,也不知前辈是否中意!”
陆云飞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看了愚竹翁一眼。
“中意………完全中意!”愚竹翁接过燕无双手中的衣物,用手摸了摸哈哈笑道,他身上的衣服穿了几十年,原本是黑色的,到如今洗成了白色,好在耐用得很,否则他只能像野人那般有竹叶串起来遮羞了。
燕无双又拿出一套青色的衣物对陆云飞道:“我也替你置办了一套,你看怎么样?”
陆云飞接在手里,眼中闪过一丝柔意:“好看!”
“你还没看就知道好看?”燕无双奇道。
“……我……”陆云飞张了张嘴。
“另外,我还亲自替你缝了一件贴身的褂子,也不知合不合身……”说到最后,燕无双的声音几不可闻。
陆云飞接在手中,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说‘贴身’,但还没试怎么知道?
“贴不贴身无所谓有,主要是贴心嘛!”旁边的愚竹翁插嘴道。
“这件褂子是我亲手缝的,希望你好好保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脱下来……”燕无双脸上闪过一抹热意,撇过头去不敢看陆云飞的眼睛。
“嗯……我会的……”陆云飞回道,随后从怀中一掏,掏出个竹制的人偶,“我……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燕无双一怔,回过头,看到陆云飞手中的人偶,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伸手接过人偶。
这个人偶是用竹子做的,雕刻得很精细,与陆云飞很有几分神似,而且每个关节处都可以活动,想来很费了一番心思。
燕无双用手指摸了摸人偶的头,眼中闪过一丝甜意:“好像!”
旁边的愚竹翁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陆云飞这小子早有准备嘛!
陆云飞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燕无双,正是愚竹翁尖送给他的那个黑色的小布包:“还有这个……”
还有?燕无双再次一怔,接在手里打开一看,蹭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讶:“雪丝手套?你从哪来的?”
“我……”陆云飞一愣,没想到燕无双反应这么大,而且似乎认识这副手套,脸上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你们天山派之物?”
“没错,这正是我们天山派的雪丝手套,”燕无双把那副洁白的手套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道。
“…………”陆云飞看向愚竹翁,愚竹翁这时候却浑如没事人一般在轻轻的拔弄着白狼的脑袋,似乎根本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你或许不知道,我天山派有一件宝衣,名为‘天蚕丝甲’,与这副手套本是一套的,都是用天山独有的雪蚕的蚕丝织成,普通刀剑难伤其分毫,数十年前这副手套无故失踪,师傅至今念念不忘。不过这次下山之前梅师祖曾无意中对我说起这副手套,说是被她送给了某位故人,到底是送给了谁却没明言,似乎与梅师祖当年的一段情缘有关,不想今日这副手套却突然出现在你手中……”
陆云飞:“…………”
“传闻天山有雪蚕,十年一结茧,二十年始成蝶,三十年方吐丝,丝尽蝶亡,一生可悲可叹!那‘天蚕丝甲’,正是用雪蚕的丝织成,薄若蝉翼轻若鸿毛,乃武林一宝,云飞你又岂会一无所知?”愚竹翁这时候开口道。
陆云飞:“…………”
“没想到前辈竟然也知道雪丝衣的由来?”燕无双奇道。
“呵呵,老夫对这些奇闻异事向来感兴趣……”愚竹翁呵呵一笑道。
“云飞,你还没告诉我,这副手套到底从什么地方得来?”燕无双看向陆云飞道。
“云飞,你好好告诉无双姑娘,这手套到底是谁给你的?”愚竹翁也看向陆云飞道。
“…………”陆云飞沉吟良久,继而一字一句道,“这副手套,不是愚前辈刚刚送给我的!”
愚竹翁看向陆云飞:“…………”
燕无双看向愚竹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