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站在原地,凝神对视着她,络绎不绝的行人从中穿梭而过,两人定着一动不动。四处投来异样的目光,池千草感觉很不舒服,却又不敢上前,或是不愿上前。僵持着,她低垂着眼帘,等待着白冥转过身去。然后,他在前,她在后,就这样一直跟着。
只是,白冥没有转身,冷冽的眼眸中若有若无的透着愤怒,在她准备后退的时候,拉住她的手向着前面走,冰凉的皮肤,什么也没有的手腕,他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行过两条街,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走到一家玉器店的门口,池千草也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就被拽了进去。
“两位客官,想要点什么。。。玉簪、耳环、玉镯,本店样样俱全,而且都是上好的珍珠、玛瑙打制而成。。。错过本店,整个长安城绝对找不到如此的上等货。。。”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热情的招呼着。只是施得太厚的粉黛,已经完全把原本的模样遮掩住了,笑脸看得让人觉得像个面粉团。
白冥松开池千草的手,站在门口,也没去理会翠玉行的老板娘,对着她命令道,“进去随便挑一件”。眼眸却有意的去扫了一遍柜台上摆放着的玉镯,不过这些,池千草都没有注意到。
“只是这些都是女人用的饰品,我想作诚亲王的寿礼不太合适”,池千草往店里随意的瞧去,琳琅满目的玉器散发着剔透的光泽,光看就知道是极品。不过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急着进去,疑惑的问道。
“你只管选就好”,白冥不欲多言,语气严厉,犹如在给自己的士兵下达命令。
她唯诺的抬头,最终,却在没有看到白冥深邃的眼眸中,波澜而过的一丝灰色之前,便转过身去。对着热情的老板娘微微的笑了下,“我自己挑就好”。
伸手随意拿起其中的一个白玉簪,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往后看,微侧着脸庞,余光中白冥正凝神的盯着自己,又马上回头。应该不是诚亲王的寿礼,那么。。。她自嘲的笑了下,也应该不会是送给自己的。
眼神有些涣散的扫视着柜台上的各种饰品,喜欢。。。在此时真的和白冥口中的随便等同了,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丧失了欣赏的心情。面露一丝为难之色,正准备开口直接让老板娘推荐的时候,池千草双眸却定格在一只银镯上,很普通,也很简单,上面只是雕了一朵白兰。
“姑娘,你不如看看这只手镯,是用上等的羊脂玉雕制而成,玲珑剔透,白璧无瑕,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再瞧瞧姑娘你这雪嫩的肌肤,与这只手镯,简直就是绝配”,老板娘见池千草盯上了店中最不值钱的银镯,心有些揪着痛,急忙笑脸的迎合上去,手中小心的举着一只白色玉镯递给她。
“那个。。。不是我要买。。。”池千草不好意思的道。
“不管是谁,只要戴上这个玉镯,小姐优雅三分,夫人更显高贵。。。”老板娘被池千草打断,有些尴尬,不过她什么场面没见过,神色比台上的戏子转变得更快,继续推销道。
池千草见老板娘一副不达目的绝不死心的样,也颇有商家的职业精神,反正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就全当给自己积善。把手中的银镯放下,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玉镯。细腻,光泽滋润,确实很漂亮。不过,余光还是留恋的看向另一边的银镯。神色片刻犹豫,最后开口道,“那就要这只玉镯吧”。
白冥接过池千草用锦盒包好的玉镯,眼眸却透过她,有意的往后看了一眼,把银票付了,留下喜滋滋的老板娘。天已将近黄昏,两人继续游走在街道之上,只是相对于之前,奚落的人群冷清了很多。
“要不,你先回府,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池千草没有问白冥要那玉镯有什么用,但至少,应该买一件像样点的寿礼,免得失了礼数。只是,此次去诚亲王府,诚亲王,一些其他曾经熟悉的面孔。。。让她的心,如上方的天色,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走在前面的白冥停驻下来,听着后面原本的脚步声也同时消失,双手作拳,手中的玉镯极有可能被捏碎,然后,最终松了下来。面对敌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向前冲,只是她,他习惯了她主动的接近,此时才发现,不怕流血的人,其实也不一定算得上勇敢。“是不是真的不愿去参加寿宴?”
“啊?。。。”池千草本能的应了一声,才在脑中回响起白冥的话,有些费解,向他的背影看去。穿梭的人流中,他却犹如独站于其外,冷冽、孤傲,而无形中带上了几许黯然。她低头,看着自己挪不开的脚步,却没有回话。
“你先回府,剩下的事我来处理”,白冥转身,见池千草露在外面的脸已经被冻得通红,走回去,伸出去的手原本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是脱下了自己身外的大衣披在她肩头,“我会晚点回去,你不用等我”。
说罢,白冥擦过她的肩膀,向着她的身后走去。就在拐过一条街道之后,他看也没看手中包裹得精美的玉镯,顺手放在了路边一个乞讨的叫花子的碗中,然后彻底的消失在人群当里。
池千草静静的,久久的站立在原地,没有转身,也没有往前走,她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脑中一片白茫茫,白冥。。。长安城。。。混乱一片,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天暗了下来,街上几盏随风摇曳的灯笼,偶尔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人路过。她扯了下白冥留下的大衣,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听着地板上传来的脚步声,向着通往白府的深巷中拐进去。
只是,疾速不安的风声,把她沉淀在心中的不安惊醒过来,神色警惕的留意着四周,“踢踏。。踢踏。。。咚。。。咚。。。”缓慢的脚步声与心跳声,回响在漆黑的深巷之中,让夜的声音,流露出惊恐的气息。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锐利的长剑,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折射出刺眼的白光。四个蒙面黑衣之人,两前,两后,阻绝了池千草的路。
“你们是什么人?”池千草气色收敛,镇定的质问道。完全与之前的柔弱判若两人,眼眸中泛出锐利的光芒,在未知的四人面前,亦有从容不迫之感,倒是让为首的黑衣人眼角稍微波动了下。“兴师动众的躲在后面,跟踪了我半月之久,到底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