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歌声婉转、轻柔撩人,舞姿曼妙,盈盈双目顾盼迷离,只微微一瞅台下,便引得那些公子哥们一阵骚动,心痒难耐。只可惜,她饱含深情的眼神始终在前排正中间的一个男人身上徊徘。
前排正中间坐着的是一位着海蓝长袍、手持折扇的英俊公子,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手缓慢地摇扇,一手置于腿上,跷着的二郎腿随着节奏不时地抖动着,一双星目随着台上的绿影游移,却是神情散漫,偶尔同那深情的目光相撞,也只是嘴角微扬,淡淡一笑,算是回礼。
“各位客官,今天又是初八,是每月一日的头牌竞标日,只要您出的价钱高,不论心竹姑娘愿不愿意都得陪您一晚。大家都知道,我们心竹姑娘可是滟城闻名的美人呀,前年满十八才破了卖艺不卖身的规矩,不过却约定每月接客一次,弄得诸位公子老爷难以亲近,所以机会难得,大家可不要舍不得腰间的那点银子呀!赶快出价吧!”
一段舞后,心竹翩翩然地走上了二楼的台阶,眨眼的功夫就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台上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脂粉堆积,一笑便有可能掉落一地,身材矮胖却着了一向身大红衣裙的妓院老鸨嫣红。她包子似的手中红帕一会儿在空中舞着,一会儿又掩于唇边,好似发现了自己的唾沫已经喷得老远了,不时地还冒着脂粉掉落的危险夸张地笑着。
“我出十两。”后排一个蓄着短须的老男人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高声叫着。
“吔!”周围的人一片唏嘘。
“舍不得钱还是回去抱着自己的老婆吧,哈哈!”人群中一个尖锐的嗓音取笑道。
“这位客人可能是第一次来我们清香院,还不懂心竹姑娘的行情,所谓不知者不怪嘛,大家还是继续吧。”那老鸨嫣红嘴上说得客气,却没有收回自己鄙视的目光。
“我出一百两。”一位二十上下的年青公子站起来颇感骄傲地向众人仰了仰头。
“哦!张公子已经出到一百两了。”老鸨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眼睛在人群中不停地搜寻着,看又没有哪个人有站起来的趋向。
“我出一百一十两。”一个青衣男子站了起来。
“我出一百二十两。”
“我出一百三十两。”
…………
“本王出三百两。”待好不容易有人嗫喏着喊到二百两的时候,坐在前排中间的蓝衣男子放下二郎腿,扇子一合往空中一举,身子却并没有站起来,极为轻松地吐出了五个字。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众人都听得极清,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三百两?泽王爷真不愧是王爷,一下就把银子加到了三百两,真是个豪爽之人啊!”老鸨两眼放光、满脸堆笑地望着坐于椅中的风清泽,语气极为激动,好似已经看到了一锭锭的白银摆在自己的面前。半响才对有些失望的众人说:“还有没有人超过三百两的,如果没有,泽王爷就再一次成了这位幸运的客人啦。”
她倒是希望还有哪个人再冒出来加一些,只可惜三百两银子换成其他姑娘可以嫖上好几十次了,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出价又不是第一次,难不成还有人出了高价还保得心竹的清白之身,傻子才会这么干呢。既然不是黄花闺女,还不如省下这些银子,娶几个小老婆,多尝尝不同女人的味道。再说了自己的家产没法同王爷比,就算有,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同他争女人呀,所以众人纷纷离座,各自去寻自己的相好了。
风清泽吩咐随从们在楼下等着,独自一人上到二楼进入了心竹的房中。
房间不太大,里面整齐地摆着一床、一桌两椅和一张小梳妆台,房中浅绿色的纱帐、丝被和几件不太高贵的翡翠摆饰让人猜测着主人对绿色的喜好。
风清泽立于门前,手拿折扇只往门上一抵,朱红的木门便“吱呀”一声向两边散开,他并没有立即进入,而是站在门口瞅着。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门只一响,除去纱衣的心竹早已起身迎了过来,带着几分羞怯之意地对着他娇嗔道。待风清泽一走入,她便合上房门拴上门闩,就在她转身关门的刹那,满脸的欣喜自然流露,但一转身却又刻意地隐藏了起来。
“若是他人胜出,你也会这么留门吗?”风清泽坐在桌前轻抿了一口心竹早已泡好的碧螺春,含在口中细细品茗了一番才咽入喉中,带点戏谑地看着静静坐于一旁的心竹。
她被迫破身的那天,站在台子上等着客人出价,一点也没有像其她女人那样哭丧着脸,仍是一脸的傲气。那次风清泽心情不好,在隔壁街上的酒楼里喝了些酒,稍有醉意时被朋友拉着来到了这里,正好目睹了那一幕。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什么,他突然有了要保护她的念头,当即不惜掷重金买下了她的初夜,把那些想入非非、垂涎欲滴的男人挡在了门外。慢慢地这竟成了一种习惯,时常会出现在她的房中,而每到初八更是必然会出现在前排的座位上。
“自认识王爷之后,心竹房中可还不曾有第二个男人出现过。”心竹媚眼低垂,无比轻柔地说道,“我非常感激王爷对心竹的帮助。”她说完还起身对着风清泽盈盈一拜。
心竹貌美如花,全城闻名,多少王公贵族公子老爷对他垂涎三尺,愿意一掷千金得享她的处子之身。老鸨怎么舍得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流走,千方百计逼着心竹破身。心竹万般无奈才约定每月只接客一次,但老鸨却为了从这难得的几次机遇中发掘尽可能多的财富,逼着她不得像平时那么挑剔而要任客人价高者得。当她站在台上等着人出价的那一刻,她已经作好了被人贱踏成为他们身下的玩物的准备。
“现在你可能会感激本王,但以后可能就说不准了。本王终究给不了你什么,等到那些个姑娘们一个个都被赎出去之后,你可能就会怨恨是本王阻了你。”风清泽手拿扇子轻敲着桌面,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这个他看了不知多少遍,哪样物品摆在哪他都一清二楚的房间,耸了耸肩轻松地开着玩笑。
“能出得这牢笼固然是好事,可今生得遇王爷这样的俊男才子,心竹就算终老在清香院,亦觉无憾了。”心竹一双美目紧紧地望着风清泽,轻声细语,欲语还休,有多少话只能放在肚中却是说不出口的。
对于心竹的话风清泽又似没有听到并不答话,仍然四目环顾,欣赏着美人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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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清香院相邻的清茗茶楼二楼的一个小隔间内,靠窗的桌旁坐着一位白衣俊男,他的面前一个黑衣男子低着身子,垂手站着。
“他们那边怎么样?”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对着站于身旁的黑衣男子说。
“几位王爷都在蠢蠢欲动,计划着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只有三王仍然是每日沉醉于清香院,未见动静。”那人低头躬身,对着白衣男子极为恭敬地回道。
“他?哼!他从小就不愿受拘束,在他的眼里王位还不如女人有吸引力,对我们构不成威协,你们以后不必关心他的动静。”白衣男子说着刚刚紧皱的眉头有了一丝舒展。
“是!”黑衣男子恭谨地应着。
“传令下去,其他几位给我盯紧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向我汇报。”白衣男子说着,双眼透过窗子望向黑暗的夜空,脸上寒光一闪。半晌他才回头对着还在等着他发令的黑衣男子吩咐道,“你先去吧,有事我再派人联络你。”
“是。”黑衣男子答完大步地向着门外的楼下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