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王爷,听说清茗茶楼新来了一个女的说书的,说得非常好,听书的人这几天都快把那茶楼给挤暴了。”一个侍从打扮的人很恭敬地对坐在亭中的一个紫衣男子说,那紫衣男子正慵懒地斜靠在亭沿边的长石椅上,右手捏着一个茶杯,眼睑微垂目光游离地扫视着亭外几株刚开的紫菊。
“哦?女的说书?”风清泽睁开微眯着的双眼,兴致一下就被提了起来。
“这么热闹的事怎么没有人告诉本王呀?杜魁呀,你果然比他们那些人机灵,看来那个司马彦还真有几分看人的眼光。”风清泽坐起身子,抿了一口茶转头略带些赞赏地对他说道。
恭恭谨谨站在风清泽身旁的那个侍从,正是司马彦硬塞给他的杜魁。风清泽帮他解决了欠人的赌债后,他十分感激,此后便痛改前非,老老实实、勤勤快快地在泽王府做着事。风清泽看他确实挺机灵,又决心改正错误,便把他收在身边做了一个跟班的。
这几天似乎是朝中有事,风清泽天天都起早往宫里赶,杜魁虽然早就听到了消息,但哪里敢在那个时候说出来呀。他看风清泽今天好似是没有事,坐在这无聊,才连忙把这事告知于他,也顺便邀邀功。
“听说那人一天只说三场书,上午、下午和晚上不多不少各一场。不光说书的内容新奇,说书前还要给听书人来个什么开味小菜?而且还是隔着帘子说的,说是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的真面目,要给大家一种神秘感。”杜魁躬着身子把自己特意打听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说给两眼逐渐发亮的风清泽听。
“现在什么时辰了?”风清泽只觉得自己在这好像坐了很久,便抬头看了看天,可惜空中的太阳躲在云层里,并不曾露脸,根本就没法根据太阳的高度判定时辰。
“大概午时三刻吧,王爷不是刚用过午饭吗?”杜魁态度恭敬地答着,内心却在笑着这个王爷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
“那本王就去捧一捧她下午的场吧。”风清泽放下跷着的二郎腿,立起身,把手上的茶杯递给杜魁。
“王爷若是想去,那得赶快,听说去晚了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好多人还为了听她说一段书,在外面一站就是半个多时辰呢。”杜魁早就揣测到风清泽的心思,知道他必是要去见识一番的。
“既是这样,你快去套马,本王倒要看看,真有那些人所说的那么人气鼎盛吗?”风清泽接过杜魁及时递过来的画着水墨仕女图的纸扇,一挥宽袖,让他先去准备。
“是!”杜魁躬了躬身,马上快步向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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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随着一声长吁,一辆豪华宽敞的两轮马车停在了清茗茶楼大门前的青石路面上。
“王爷,请!”杜魁跳下马车,放下手中的马鞭,撩开布帘恭敬地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风清泽并不作答,而是微曲着身子钻出马车,一纵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刘海,抬目向茶楼内往去,却见厅中已是人头涌动、人声鼎沸。他有些意外地紧走两步,提起衣摆踏着台阶而上,目光不离地盯着前面看。
既不像从前一样,吴掌柜及时出现在他的面前迎着他,也没有宽敞的地儿供他行走。虽然很多人都认识这位以风流著称的泽王爷,但无奈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实在是太小了,任那些人再怎么客客气气地让着,留出来的路也只能侧着身子走。风清泽本想挤到楼梯口上到二楼的雅间的,但远远地就看到了楼梯上和二楼过道上密密的人群,不用想此刻房中肯定也已经都坐了人。最后他放弃了,决定凑和着就站在众人后面见试一番那位造成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的说书技术。
“王爷,就站在这听吗?”稍落一步的杜魁有些气喘地说着,他可没有风清泽那么好,有人让着道,他是凭着一股子劲硬挤进来的,脸上、身上已经微微见汗了。
“先将就着吧。”风清泽如众人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布帘,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要不,我去把掌柜的找来,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坐椅。”杜魁见风清泽站着讨好地说,但一看挤得水泄不通的过道,立马觉得自己这是在说废话。别说往前走,现在就是想回去不看了,都没法出去,只能巴巴地呆在这儿了。
不过,风清泽可不会真地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站着,只听听声音。他在众人注意力都在前面的时候,一个纵身,悄悄地跃上了茶楼的房梁上,占据了一个既宽敞又有利于观看的至高点。
他蹲在梁上对着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圆木吹了一口气,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白帕子擦拭了一阵,才惬意洒脱地半躺在横梁和斜梁形成的锐角处。
就在风清泽半躺在房梁上快要睡着,众人被污浊的空气熏得快要窒息,而杜魁正在焦急地四处寻找主子的时候。司马彦款款而行,慢慢来到了布帘前。
在众人的轻呼声中,风清泽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横梁圆木上,慵懒地瞧向布帘上的人影。他自己内心都在发笑,一向自认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的自己,今日会为了赶一趟热闹而做个梁上君子,与蜘蛛为伍。
一阵轻缓如流水,婉转如莺啼的悦耳之声传入风清海的耳中时,他收起了脸上惯有的那一抹轻笑,由漫不经心慢慢地变为侧耳细听,到后来竟是坐起身子听得有些痴了。
以前的风清海并不是很喜欢听书,偶尔来也是为了凑个热闹,图个新奇。他没想到,原来女子也能说书,还能说得如此令人着迷,令人心醉。他只觉得心旌摇荡,心驰神往,不明白是因为她讲的故事还是她那勾人心魄的柔媚之音。
此后的几天,风清泽都是早早地来到茶楼,包下二楼离台子最近的一间雅间,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半夜才打道回府。完完全全成了司马彦的一个铁杆粉丝,还好司马彦为避人耳目早就做好了预防,每天都是从后门进出的,否则早就与他相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