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相国寺!
大相国寺乃是开封城里最大的寺庙,原本是魏公子无忌信陵君的住所。北齐天保六年,在此创建“建国寺”,唐代延和元年,唐睿宗念其由相王登上皇位,赐名“大相国寺”,大致算来,至今已有近六百年的历史。
空见三人游至大相国寺时,寺前已经灯火通明。三人周围行人如潮,灯影闪动,便是李子七手里,也提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兔子灯。
小丫头嘴里塞满了吃食,一边鼓动着腮帮子,一边左顾右看,那模样浑似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娃,哪有丝毫大理公主的风范。
空见牵着段心禅的小手,心里直感丢人。手中的东西吃光了,小丫头立刻又伸手来掏空见怀里的吃食,空见一躲,瞪了她一眼道:“先把嘴里的吃光了!又没人和你争抢,急成这样干什么,也不怕噎着!”
小丫头却不理他,自顾自地从空见怀里摸出了个包子,樱桃般的小口一张,又塞进了嘴里。这包子模样小巧,极似后世的小笼包,不过此时的大宋朝还没有“小笼包”这称呼,开封百姓却是唤它“山洞梅花包子”。
空见也不知这名字从何而来,买时拈起一个尝了尝,味道却还不错。便用他前世那挑剔的口味,此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微微有些油腻罢了!
小丫头边吃边逛,不知不觉小肚子已经吃了个半饱,见空见与李子七将吃食都让给了她,心里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不舍地看了看空见怀里的吃食,小丫头捏了捏衣角,故作大方地对身旁两人说道:“不要只看着蝉儿吃,你们也吃些啊!”
空见戏谑地看了她一眼:“这些小东西开封城里到处都是,离开时咱们大可带上几包,现在吃做什么?”
小丫头不解地眨了眨眼:“那你们不饿吗?”
空见点点头道:“当然饿了,不过听说开封的‘糖醋软熘、鲤鱼焙面’很好吃,待会儿逛完大相国寺,我和你子七姐姐便去尝尝!”
小丫头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一把挣开空见的大手,气哼哼地捶着他道:“坏姐夫,坏和尚,有好吃的竟然不给蝉儿吃,蝉儿再也不理你了!”
空见故作不解地问道:“谁说不给你吃了,待会儿又不是不带你去?”
小丫头撅着小嘴,气呼呼地瞪着他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蝉儿都快吃饱了,待会儿肯定什么都吃不下了!”
空见哈哈一笑,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现在吃不下明早再吃便是了,咱们今晚就住在开封城,明早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小丫头却是生他的气了,头一扭再也不理他,伸手拉着李子七,气哼哼地向前快速疾走。小丫头本想靠步法把空见甩下,不想赶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柔弱女子。
吐了吐舌头,小丫头赶忙将对方扶住,定睛一瞧,却见这女子身姿娇媚,灵秀动人,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虽然同为女子,小丫头也不禁看得有些痴了,心中暗道:这世间真有这么柔美的女子,怕是子七姐姐也比不上她吧!转念一想,有丫头又觉得不对,这女子装扮的颇为妖娆,这才比子七姐姐美上一些,子七姐姐可从不涂妆,两人若是素面相见,怕是谁都不能将对方比下去!
只是不管怎样,小丫头都承认她是位容貌不输于李子七的绝色女子,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使得艳妆女子微微皱起了黛眉,小丫头看得心中一颤,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位姐姐,你没事吧?”
女子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到:“没想到奴家已经柔弱到这副境地了,竟连你这小妹妹都撞不过!”
小丫头赶忙摇了摇头,握了握粉拳道:“不是姐姐的事,蝉儿可是会武功的!”
女子笑了笑,看着段心禅娇嫩柔弱的模样,只当这小姑娘在开玩笑。待身上不疼了,艳妆女子松开了段心禅的胳膊,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妹妹叫蝉儿?你姓什么啊?”
看了空见与李子七一眼,小丫头面露难色,摇摇头道:“姐姐跟姐夫不让蝉儿说!”
顺着小丫头的视线望去,女子却见一位白衣女子与一紫衣青年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与段心禅。
女子先看了李子七一眼,这才缓缓望向空见。这女子身份特殊,年纪不大却见过了世间各色的男子,只是一眼,便看出空见为人如何。
“奴家李师师,见过公子小姐!”女子优雅地向空见两人福了一福。李子七性子清冷,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空见听到这话却微微一愣,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这才向她拱拱手道:“舍妹顽劣,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我们兄妹还有事,就不打扰姑娘了。改日有暇,定会向姑娘赔罪!”
说完也不等这女子回答,空见对小丫头招了招手:“蝉儿,咱们走,姐夫带你吃东西去!”
为难地望了女子一眼,段心禅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这位姐姐,蝉儿先走了!”
察觉到空见心中的戒备,艳装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对小丫头点了点头,也没有出口挽留。
跟在空见的身后,小丫头回头看了那艳装女子一眼,突然觉得她非常的可怜,大相国寺前人流涌动,这女子却茕茕独立,说不出的孤独寂寞!
待再也看不见她了,小丫头这才向空见问道:“姐夫,咱们为什么不陪那位姐姐多聊一会儿?”
空见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佳人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这才轻声问道:“你可听清她的姓名?”
小丫头轻声问道:“那位姐姐不是叫李师师吗?”
空见点点头,轻叹一声道:“开封城里可没几个李师师,这女子如此绝色,想必是那大宋天子身前最红之人,我们正想方设法躲那大宋天子,与她交往,不是在找死吗?”
小丫头“啊”了一声,嘟了嘟小嘴道:“可蝉儿看那位姐姐不像是坏人啊!”
空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叹道:她确实不是什么坏人,可不是坏人又如何,世间之事,远不是一句“好人坏人”便能分得清的!
三人在大相国寺中转了一圈,空见自小在少林寺中长大,对这大相国寺自是兴趣缺缺。天子脚下,京师之中,便是寺院再繁华,也很难有几位佛法精深之辈。少林寺虽然以武立世,佛法精深之辈却比比皆是。
礼佛者皆知“种种外相皆是虚幻”之佛理,可真要礼佛,世人依然会选那庙宇繁华,香火鼎盛之地!
从相国寺中出来,空见却是兑现了之前的诺言,带着李子七与小丫头寻了座装饰奢华的酒楼,将这开封城中的名菜全都点了一遍。
虽然进开封城后,小丫头已经吃了不少东西,可待饭菜端上来,小丫头肚里的馋虫还是再次发作,硬着“肚皮”又吃了不少。待桌上的饭菜吃尽,空见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却见对面的小丫头“哎呦”一声,一脸苦涩地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了!
空见哈哈一笑,不问也知道这小丫头是吃饱了撑着了!
小丫头肚子涨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不能离开。三人左右无事,便坐在酒楼上凭窗观赏开封城的夜景。
酒足饭饱之后,空见倚在酒楼窗前,偷瞧那些过往的女子。黑夜中他也不能瞧得多清楚,只是享受这难得的闲淡舒适!
却说黑夜中的开封城还是不乏衣着豪放的女子存在的,空间看得正兴起,忽听李子七轻“咦”了一声,指着楼下说道:“这不是刚才那位姑娘吗,怎么好像有人在追她?”
空见听后一奇,扭头看去,果真见那李师师正向酒楼匆匆走来。在她身后不远处,隐约看到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男子手提长剑,不疾不徐地跟在她的身后,看那游鱼一般的身法,武艺还颇为不俗,之所以没追上李师师,怕是不想在这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