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这东京城果然够繁华啊!别的不说,单是这吃的,便不是咱们洛阳能比的!”
东京大相国寺的街角,几个乞丐正围坐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谈着东京城的吃食,虽是乞丐,这几位却是东京城所有乞丐中身份最高的,尤其那位“七哥”,年纪年轻便是八袋弟子,在整个丐帮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便是传功执法两位长老,见到他也是和和气气,全没有长辈的威严。
蹲在街角,几个乞丐身前扫出了一块空地,油纸包着的油饼甜食、烤鸡杂碎,满满摆了一堆,旁边还有几坛好酒,看起来像是窖藏多年的女儿红。几个乞丐边吃边聊,虽有争抢,却多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将眼前这些吃食看得太重,可见这几位乞丐的生活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
虽是丐帮弟子,食物也够丰盛,地上这几位却难改乞丐的习性,一个个双手倒是擦得干干净净,衣着却实在不敢让人恭维,离老远,空见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汗味,如今还是五月,东京的气候并不算太过热,几个乞丐不知做了什么,竟弄得一身汗臭。空见皱了皱眉头,脚下微微有些迟疑,非是他太过讲究,实是这味道实在太重,尤其混着菜香酒气,味道古怪得别提了。
空见万分介意,几个乞丐对这味道却是适应无比,虽然汗臭冲天,席地而坐的几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并没没察觉到有何不妥。
看了看那位八袋弟子,为给对方留个好印象,空见咬了咬牙,心中发狠道:好吧好吧!少爷我一代大侠,怎会被小小的汗臭吓到,深吸一口气,终于走进这几个乞丐的“领地”。
被众兄弟尊为“七哥”的乞丐反应很是机敏,空见刚迈步,他便扭头望了过来,眉头还微微皱了皱。
紧靠着大相国寺,这条街道自然很是繁华,来往之人可谓不计其数。几人在这吃酒,图的便是个高兴,自不愿被来往过客扫了兴致。恰巧几人昨晚刚做了桩大事,忙活了半夜,却是出了一身臭汗,此时坐在一起,气味自然不怎么好闻,乞丐们自不会同大姑娘一般赶忙洗澡更衣,这一身汗臭,正巧给几人立了个屏障,朝街角一坐,普通人立刻会被他们熏得远远的,只有非常之人,才会走进他们这“领地”。
扭过头来,瞧见空见的第一眼,“七哥”便立刻眯起了眼睛,一边给手下兄弟打了个手势,一边猜测眼前这青年是谁,乍一看来便透着一股不凡。
若是知道这乞丐此时所想,空见怕会立刻得意地大笑起来,初次见面便觉“不凡”,乍一听来似乎很是神秘,说白了却也简单。若是文人,能让人觉得“不凡”的,多是些腹中墨水够足,修养够高的名士。这种人乍看起来温文尔雅,胸中却暗藏沟壑,心中的傲气总在不知不觉中显露而出。若是官员,能让人觉得“不凡”的多是些久居上位之辈,言谈举止总有些颐指气使的感觉,让人一看便知他不是凡人。至于武者,能让人觉得“不凡”的,多是内力已有所成,往那一站便让其他武者心生感应,好似身旁有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虽然连日奔波,空见的《九阳神功》却一直没有落下,来东京的路上,他便一直在车厢中打熬内功,虽距修炼大成尚远,火候却一天比一天深,每日总能有些进境。
虽距虚竹还有些距离,单论内力,身负《九阳神功》的空见在年轻一辈中绝对属于佼佼者,除了修成氤氲紫气的张道云,恐怕再没有人能比过他。“七哥”的武艺在江湖上也属佼佼者,只是年纪放在那里,内功比之空见,怕还要差上一筹,故而刚见到空见,便会生出此人不凡的念头。
这位“七哥”的反应却也够快,刚才还同兄弟们嘻嘻哈哈,看到空见后,虽惊讶他一身内力,却也立刻站起身来,脸色戒备,再不复刚才的轻狂。
打量了这乞丐几眼,空见心中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衣着有些邋遢,嘴角也油油腻腻,乞丐的相貌却是堂堂正正,器宇轩昂,一看便是那义薄云天之辈。
微微一笑,空见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如此相貌,却同自己印象中的北丐很是相像,再看对方的右手,果然只有四根手指,几乎瞬间空见便已经确定,眼前之人便是日后那华山五绝之一,洪七公洪帮主!
“小弟王远山,见过洪兄!”
见洪帮主面露戒备,空见微微一笑,先向对方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如此却也算是示好,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一直没有伸出来。
如今的洪七还不是二十年后威震江湖的洪帮主,见到空见这般内力深厚之辈,心中依然有些戒备,不过年纪虽轻,两位洪帮主的心性却都一样,间空见笑容爽朗,又爽快地自报家门,心头的戒备便慢慢放了下来。昨晚的事做的有些太大,洪帮主也不敢太过大意,抱拳回了一礼,向着空见问道:“不敢当!兄台内功深厚,洪七不及,想必定是那大闹龙虎山的‘擒龙手‘了?”
若说情报消息,天下诸多门派,丐帮认第二便绝没人敢任第一,“丐帮弟子满天下!”,此语绝非虚言,便是辽金境内,也随处可见丐帮弟子的身影,江湖有什么事发生,丐帮绝对是第一个知晓的!
“擒龙手?”
这三个字空见还是第一次听说,听洪帮主的意思,这名号似乎是别人送给自己的。
见空见面色古怪,洪帮主不禁笑了笑:“王兄弟没听说过也是正常,这名号乃是王兄大闹龙虎山之后,好事的江湖朋友给起的,如今还只在山西境内流传,不过过不了几日,东京城便会广传‘擒龙手’的事迹了!”
望了望自己的双掌,空见心中不禁暗骂送这外号的家伙,话说自己会《游龙掌》,送这外号也说得过去,奈何《少林七十二绝技》便有一套《擒龙功》,威力非同寻常,偏偏他却不会,“擒龙手”,“擒龙手”,若是今后有人误会,让他使两式《擒龙功》看看,到时他却该如何是好!
洪帮主却不知身前这人思维竟这般开阔,眨眼工夫便已想到成名之后的事了,唤了几声王兄,洪帮主却是问道:“王兄这是去哪里?”
到底是将来做帮主的人,空见却是听出了洪帮主的话外之音:“你谁啊,咱们又不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咱还要陪兄弟们吃酒呢!”
“那个……”见洪帮主并不怎么鸟自己,空见无奈,只好打出张关系牌:“奉岳父大人之命,小弟来东京却是为了救一位被奸臣捉去的弱女子,临走时岳父大人还交代,我们灵鹫宫与丐帮世代交好,洪兄乃丐帮当代俊杰,若是遇见洪兄的话定要结交一番!”
洪帮主一开始还有些糊涂,心道你岳父大人是谁?忽然想起江湖上的传闻,虚竹似乎将独女许给了王远山,再听到“我们灵鹫宫与丐帮世代交好”,洪帮主心中已经确定,眼前这位的岳父定是大名鼎鼎的虚竹,乔峰乔帮主的结义兄弟。
对于乔峰,所有丐帮弟子都是怀着一种愧疚与崇拜之情的,当年雁门关之事其他门派或许早已经忘记,丐帮却绝对不会忘记,毕竟当年乃是他们的老帮主乔峰,用自身性命换来大宋十年安宁。
听空见谈到虚竹,洪帮主的心思便渐渐变了许多,话说回来,灵鹫宫与丐帮的关系也确实不错,只是丐帮弟子千千万万,和灵鹫宫有交情的却不过那几个。洪帮主四处漂泊,有向来不修边幅,和多有洁癖的灵鹫宫弟子,显然不怎么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