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番波折,空见几人终于下了龙虎山,凭借着虚竹的名头,山上的江湖中人却没几人敢拦他们,只是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少侠,看向空见的眼神很有些不善,若非虚竹在,空见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们活活吞进肚里。
走出山脚下的树林,虚竹让空见几人再这里等候片刻,半炷香的功夫,一身紫袍的慕容烟从山上匆匆赶了下来。面色虽有些焦急,时不时还向身后望上几眼,少女眼中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自上山时分开,空见便再没有见到慕容烟的身影,看她来时的方向,也是从上清宫下来,只是不知在山上的时候,这女子久经去了哪里。
“快走快走!正一教的人就要追过来了!”
见空见几人在山下等着她,少女不喜反惊,赶忙远远喊了一句,提醒几人赶快离开。
心中一奇,虚竹正要问正一教的人追过来做什么,忽听少女吹了声口哨,几乎同时,远处的树林中猛地响起一阵马嘶,少女那匹“夜行千里”的照夜玉狮子撒开四蹄,飞速奔了过来。
轻轻一跃,慕容烟已坐在马背上,见虚竹几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少女赶忙焦急地叫道:“师兄快些走!待会儿正一教的人赶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见少女言辞恳切,一脸的焦急模样,虚竹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忽听树林中传来阵阵脚步声,更是有人在低声呼喊:“快些快些!休要让女贼逃走了!”
听到“女贼”二字,虚竹哪里还猜不到少女做了些什么。脸色一板,虽然御下不严,虚竹却绝不允许灵鹫宫弟子做出偷盗之事,正要训斥她几句,让她将偷来的东西还回去,不想还没等他开口,慕容烟已经骑着白马,一溜烟向远方逃去。
脸色一沉,虚竹面子上微微有些挂不住,不想马背上的慕容烟却是毫无所觉,远远还听到她那娇脆的话声:“我在往北四十里外的镇子里等着师兄与几位师侄,掌门师兄勿要耽搁,赶快离开这里,到那里小妹定会送送师兄一个惊喜!”
眨眼功夫,山下便再也看不到少女的身影,此时正一教的弟子已经快要到山下,听树林中传来的话声,愤愤然很是急切,想到少女离开时的神情,虚竹已猜出她定是偷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否则方才定不会如此慌张。
微微迟疑了下,虚竹还是不想给灵鹫宫惹上什么麻烦,一挥衣袖,空见几人立刻随他向远处奔去,转眼之间,龙虎山下便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
“这是?”
龙虎山北侧有座不小的小镇,靠着龙虎山之故,直接起名为龙虎镇。镇子不大,只有一座落脚的客栈,空见几人此时正便在这客栈填着肚子,桌前除了虚竹、空见、李子七与段心禅,率先逃走的慕容烟此时也一脸得意地坐在这里,所为便是她身前放着的两本古旧秘籍。
少女在龙虎山上费尽心机,所盗之物便是眼前这两本秘籍。伸手拿起来一看,虚竹着实惊了一惊,只因少女所偷之物实在非同寻常,难怪方才会有那么多人追来。
桌上这两本秘籍一厚一薄,看起来都是破烂不堪,若是常人遇到,说不定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在虚竹几人眼中,这两本书却都是了不得的东西。薄的那本唤作《紫阳功》,乃是龙虎山的震派绝学,在正一教武学中地位堪比少林《易筋经》,另一本稍厚些,封面上却是写着《抱朴子》三个大字,不问也知,这本极有可能是陈传老祖留下的真迹,其中定是记载着张道玄参悟四十载的《大梦丹功》。
“你怎么将它们盗了出来,又怎被正一教的人追堵?”
随手翻了翻这两本秘籍,迟疑了下,虚竹却是将他们放回了桌上,它们对龙虎山意义如何,虚竹不猜也知,今日若是看了,灵鹫宫与正一教的关系便彻底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师兄犹豫什么,正一教的牛鼻子们如此对待子七师侄,咱们又何必再顾虑这些,你进那座大殿时,我便偷偷在上清宫中逛了起来,本想寻到那群牛鼻子收藏秘籍的所在,不想师兄出长喝的时候,我竟看到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家伙突然从一面石墙中钻出,待他离开,我便去那石墙里面看了一看,竟然发现了这两本秘籍!”
慕容烟武功本就不低,跟随李沧海多年,眼力自然也有一些,《抱朴子》也就罢了,开篇俱是些丹道之言,看得少女一头雾水,《紫阳功》却是本实打实的武功秘籍,只看一眼,慕容烟便知这功法定是不凡。
北斗殿上,虚竹还夸赞过氤氲紫气如何非同凡响,这套《紫阳功》开篇之语,便是“氤氲大成,方修此功”,可想这套功法起点之高,要求之苛刻。
少女左一个“牛鼻子”右一个“牛鼻子”,说得虚竹颇有些尴尬,逍遥派也属道家一脉,虽然派内弟子行事洒脱,从不遵守什么清规戒律,道家弟子的身份却是无法否认的,慕容烟这几声“牛鼻子”,却是将逍遥派的祖师都给骂进去了!
翻了翻桌上的秘籍,少女的脸上满是无奈:“也不知都在写些什么,这本《抱朴子》我是一句也看不懂,至于这《紫阳功》,虽能看懂一些,奈何我与师傅都没有修成什么氤氲紫气,师傅之前也从未向我提过这东西,想必并不适合我们的功法,没有氤氲紫气,这《紫阳功》自然也就练不成,小妹索性便这两本秘籍都送与掌门师兄了!”
少女并没有提及他是如何被正一教之人发现的,那过程想必定不光彩,见她不肯说,虚竹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脸色复杂地看着桌上这两本秘籍,心中颇有些犹豫:要,还是不要。
迟疑了下,虚竹还是将这两本秘籍收进了怀里,事已至此,再将秘籍送回去已有些不切实际,便是他说没看,正一教的人怕也不会相信。
自龙虎镇客栈中走出,空见却是要同虚竹几人分道而行,饭桌之上,小丫头不断在他耳边唠叨着李师师之事,心中无奈,空见只好答应她亲自去东京城里一趟。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距中秋之日已没有多少时间,见空见要去东京,虚竹本想劝劝她,只是看到小丫头那希翼的眼神,最终没有开口,只叮嘱他快去快回。将李子七她们送回天山后,虚竹还要去大理一趟,空见最好能在他离开之前赶回,到时他却是有些事情要交代。
目送李子七她们离开,空见在龙虎镇里转悠了片刻,竟然寻到一座车马行。抛出一块碎银,一位号称二十多年的车把式便兴奋异常地将空见载上车,向着最近的豫章城赶去。
此时距李师师被擒已经有些时日,心思一直在李子七与段心禅身上,空见也不知她有没有被送到东京城,或者已经进了高俅府中。此时再去东京,空见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