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明回到家里,莫兮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上拿着个抱枕。他坐过去,在莫兮还未明显的肚子上轻拍了拍道“恩,听着挺熟,生出来就能直接吃了。”莫兮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得直笑,问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残暴呢。他倒也不在乎,只是笑着回答,现在知道晚了。莫兮捶了捶他的肩膀“哼,老妖怪,休想吃我的宝宝。”沈初明没理会她,俯下身趴在她的肚子上,皱着眉头问“别人都说这么趴着能听见里边儿的声音,我怎么什么动静都听不见?”莫兮笑了,问“你以为你家小沈是天才吗,才几个月就能在里边演讲?”
沈初明点了点,说“也对,还得等几个月。”然后一脸沉思地走去了厨房,那模样看得莫兮又是一阵发笑。
在杨柳和汪知慕的强烈反对下,莫兮并没有按照原计划马上去找工作,而是待在家里待起了产。本以为这样的生活是很枯燥无味的,却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喝喝茶,看看书倒也清闲自在。沈初明自然是不同的。自从上了班他便一直很忙,所幸必须的应酬不算太多,大多数时间仍旧能回家吃晚饭。
那天,本答应莫兮早早回家吃饭的他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却还未归家。莫兮有些担心,正想打个电话问问,便听见了门锁开动的声音,沈初明回家了。让莫兮有些惊讶的,是他的身上还扛了个醉酒的男人。走进一看,竟然是意识早已模糊的彭子彦。
莫兮看着沈初明问“子彦他怎么了。”
“这家伙今天参加完高中同学聚会就喝成这个样子。说也说不清自己在哪里,害我一顿找。以前还总在我面前吹嘘自己的酒量,要不是怕他被人谋财害命,真想把他留在那儿。”说完把肩上的彭子彦放在沙发上。莫兮看他气喘吁吁的,问“吃了吗?”沈初明摇摇头“光顾着找这家伙了。”
莫兮边往厨房走边说“那你先上去洗个澡,等下来吃。我去拿药,给他醒醒酒。”沈初明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去。莫兮把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到房间找出以前备的醒酒药片,回来时彭子彦已经坐了起来,眼睛有些迷茫地睁着。莫兮坐过去想叫他吃药,他却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莫兮,眯了眯眼睛道“季瑶,你变了,变太多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了。”说完费劲地站起来,从上按着莫兮的肩膀继续说“你以前看见我脸都是红红的,像个苹果似地,现在我对你使劲放电你都还是没心没肺地笑。”莫兮轻笑了出来,忽的觉得身上的力重了些,挣扎着想从彭子彦手里挣脱出来。
忽然面前的人大喊一句“季瑶,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你不要笑,我是认真的,我爱你。”说完脸凑上来,莫兮使劲用手挡着他的脸,喊“彭子彦,我不是你的季瑶,我是莫兮。”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初明来了,从后面把彭子彦一把推了个踉跄。他看着莫兮问“有没有伤着。”莫兮摇摇头。
沈初明踢了踢身旁的男人道“彭子彦,喝酒了胆大了啊,连莫兮的主意也敢打。”
彭子彦迷糊地看着两个人,垂头丧气地说“好啊,还找一个比我高比我帅的男人来气我。季瑶,你行。”说完,扑腾一下又睡倒在地上。
莫兮看着倒下的人,扑哧一声笑了,说“没想到这子彦也是个这么单纯的人。以前看他说的话我还总觉得他对什么都不在乎,何处无芳草这样的话总挂在嘴上,还以为他很潇洒呢。”
沈初明擦了擦头发说“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载到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栽了就出不来。”
莫兮愣了愣,笑说“好了,先给他放客房去。这里睡觉要感冒的。”
沈初明恩了一声,拖着彭子彦便上了楼,嘴里嘟哝着“真不知道吃了什么长的,这么重。”然后又哼一声“比我还傻,起码我傻到手了,你行吗你。”莫兮摇摇头,无奈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第二天起床后,彭子彦知道自己昨天酒后许是丢人了。偷偷的洗了把脸,悄悄穿上衣服便灰溜溜地走了,只留了张孤零零的纸条在客厅茶几上。上面写着“昨晚不是本人,一切后果概不负责。不是彭子彦留。”
第二天莫兮看见这张纸条后,笑得甚是灿烂。沈初明起来,看见自己的妻子站在客厅看着一张字条笑着,早晨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肚子微微隆起。他走下去从后面抱着她,问“笑什么呢,傻傻的。”莫兮说“不知道,昨天我们好像收留了一个失忆的人。你说他这么可怜,我们是不是帮帮他。”沈初明看了看她手里的字条,轻笑道“好啊,君子有乘人之美嘛。”
彭子彦的确是应该感谢莫兮的。若没有她日后与季瑶的一番深谈,季瑶大抵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暗恋的这个男人同样也深爱着自己。这样的两个人,躲在各自厚实的尊严与矜持里,不愿跨出那一步,去揭开对方的面纱看清自己。藏在幻想中的爱恋是可悲的,到头来也只是南柯一梦。唯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说出对的话语,才不会在事后空叹一声,让思念变成无尽的失落与遗憾。毕竟,正如人们所说,爱情需要缘分,需要时机,却更需要两个人互相的把握。当然,这只算是后话了。
五个月后,沈墨涵哇啦一声在市医院里出生了。莫兮因为年轻,并没有遭受多少罪。倒是急坏了等在外面的汪知慕和杨柳。杨柳是在三十之后才有的莫兮,想到自己的女儿要受和自己当年同样的苦,心都不由得揪了起来。沈初明倒是不像两个母亲,他只是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上来回不停地走着。汪知慕看见了他说“儿啊,你可就别再晃了,这晃的我和你爸也是血压上升。”沈初明看了母亲一眼,没有说话,轻轻地走到另一边继续晃着。倒是郑晓米一个人坐在一边显得还算正常,手里拿着本《婴幼儿家教大全》认真地看着。韩晓峰瞥了一眼她手上的书,问“怎么,有想法了?也想给我们老韩家添砖加瓦了?”郑晓米瞪他一眼回答“我是给莫兮看的,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正说着,医生便从手术室里出来,取下面罩,对着大家笑了笑说“恭喜,母子平安,是个小男孩。”
听了这话,几个人瞬间也安心了下来。韩晓峰走到沈初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恭喜哥当爸爸啦。”郑晓米一听,也开玩笑说“我就说要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搞得这么神经兮兮,这兮兮要是真难产去了,我哥还不得跟着去。”说完忽的感觉自己身上被几记凶狠的眼神盯扫出了好些个窟窿,乖乖地说“恩,我去去厕所。”
莫兮被推出来时闭着眼睛,沈初明看着她,摸了摸她汗湿的脸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旁边看着的小护士笑了,这一笑倒把沈初明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等莫兮被推进房间里安置好,沈初明才跟着母亲到婴儿房那边看自己的儿子。
“喏,那边那个小子就是咱家涵涵。”汪知慕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不点说到。玻璃里的那个小子,皱巴巴的,依依呀呀的在那里晃着小手小脚,眼睛也睁不开。沈初明看着笑了,说“我的儿子怎么这么皱巴巴的一团。”旁边的汪知慕扑哧地乐了,斥责“你个臭孩子,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副摸样。怎么,现在就开始嫌弃你的儿子了。可不准,这可是我宝贝孙子。”沈初明看着自己的母亲,也笑了。人们说隔代痛养也许并不是全无道理的,汪知慕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早年因为忙于自己的工作鲜少对沈初明进行管教,可想而知沈初明从她那里得到的母爱也就算不得多了。可如今看她瞧着自己孙子的模样,倒是疼爱的紧了。
莫兮下午刚醒来,沈建文便抱着小小的沈墨涵给她看“小兮啊,辛苦了,这是咱家的小涵涵。”沈初明把莫兮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她用手点了点孩子的小鼻子,小家伙在里面反抗似地地呜呜了一声,把她逗得直乐。沈初明坐在她旁边,靠在她耳边轻声地说“莫兮,我真幸福。”她听见这话,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忽的眼睛就湿了。女人啊,到底是善于幻想的生物,这种初为人母的幸福,在这样一句感性的话里被一点点无限地放大,然后想象开去。莫兮在那一刻觉得,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生活,而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就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
再次收到叶的来信是在那之后的第二个星期。依旧没有来信地址,没有署名,依旧是那么几句简单温馨的祝福问候,依旧是那么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沈初明也曾向莫兮不经意地问起这个叶的身份,莫兮却总是摇摇头,然后笑着关上信,放入抽屉的深处。
第二年初秋,彭子彦与季瑶结婚了。整个宴会只能看见新郎那张傻乎乎的笑脸到处晃悠着,而新娘则是一脸温柔地站在一旁。到了沈初明这桌,彭子彦还大大咧咧地问莫兮“怎么样,嫂子,我老婆不错吧。”莫兮点了点头,笑说“又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鲜花。”引得周围一阵哄笑。莫兮和季瑶互相了然地看了一眼,装作第一次见面一般握了握手。在莫兮的认知里,有些事情,男人是不需要全然了解的。比如一个女人了解他多少,又比如一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同样,女人也不用追问男人太多。比如谁是他心底最爱的女人,比如他曾经为了谁流过眼泪,又比如他是因了什么而爱上自己,有些事情心底的深知是要比口头的表达来得更加实在更加珍贵的。
许是应了周遭朋友的结婚大流,第二个月,郑晓米也终于在韩晓峰万般逼迫下偷偷地结婚了。问及其结婚的缘由,郑晓米只是满不在乎言“我们打了个赌,我输了,所以我出卖了自己的身体。”看,多么典型的郑晓米式回答。
韩晓峰皱眉问“娘子,难道已将灵魂交与了他人?”
郑晓米撇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回答“相公多虑了。只是区区在下就算结了婚也有对自己灵魂的绝对控制权不是。”韩晓峰闷笑了一声不再争辩。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莫兮早已习惯,只得摇摇头仍由了他们去。
随着沈墨涵的慢慢长大,莫兮头疼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老师的告状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有那么一次。事情倒都不是多么的严重,只是总有那么些不尽如人意。比如幼儿园的萧老师每次问孩子们喜不喜欢她唱的歌,小沈总是会一个人扯着嗓子在下面喊不喜欢。又比如小沈同学因为不吃胡萝卜而被剥夺了小红花后,总会在黑板上写下“要尊重个人爱好,没人能保证每只兔子都爱啃胡萝卜为什么要要求每个人类都吃!!!”后面还跟了好些个感叹号以表示其强烈的感情。最头疼的是小沈的造句能力,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胡编乱造,千奇百怪,毫无逻辑可言。莫兮和沈初明起初觉得,这调皮乱想本是孩子的天性,也并未做太多的限制。直到那天小沈带着满是伤痕的脸回家,沈初明才在儿子面前真正的黑了脸。
第二天莫兮和沈初明到幼儿园一问,才知道那伤是小沈带着班里的同学找大班学生打架给惹的,而一看大班的那几个孩子,比小沈这边伤得还要惨烈。几个家长带着各自的孩子站在不算宽敞的老师办公室里,都有那么些局促。女老师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也是很为头疼,还未开口说话,另一边一个孩子挨揍了的家长便朝沈初明这边看了过来,说到“你们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个样子,还好是没落下什么事儿,不然以后怎么办。”莫兮只能站在那里,苦笑着道歉。小沈从后面钻出来,对着那个家长说“阿姨。宁子华他们几个老是欺负我们小班的女生,是他们先犯的错。”然后瞪着眼前的小男生说“以为自己个子大就了不起吗!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那个家长正想说话,旁边的一个女孩也站了出来,轻声地说“刘,刘老师,沈墨涵他们是为了帮我和夏夏才去打架的。”说完捋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几处深深浅浅的淤青让在场的几个家长都倒吸了口气。小姑娘带着哭腔继续说“大班几个的老是欺负我们,还要我们不能告诉老师,不然就要揍我们。沈墨涵他们是为了让他们不欺负我们这几个女孩子才去打架的。”这样一说那边的家长倒是没有话了,只能瞪着自家孩子。
这事最后自然是妥善处理了。小沈也没有受到老师的批评,反而是昂着头背着书包跟着爸爸妈妈回家了。在车上莫兮看看自己儿子那倔强骄傲的表情,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说“打架总归还是不对的,不论是以什么理由。以后这种事情要告诉老师,不要通过私人暴力来解决。”沈初明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对,涵涵被打了,爸爸妈妈会心疼的。告诉老师,就是让他们的父母去打他们,这样你也不用受伤,他们也能被揍。”莫兮听完笑着打了打旁边的人,说“你看看你这教育孩子的方法。”说完两爷俩倒是很默契地笑了起来。
晚上回家后,小沈因为白天闹腾太久而早早地睡下,莫兮则躺在床头看书,沈初明从门外把头伸进来轻声说“兮兮,等下我拿个东西给你看。”说完神神秘秘地跑去了书房,不久后拿着一个小纸箱子回来。莫兮满是好奇,坐过去一看,那小纸箱里面装的全是些他们小时候玩的小玩意。她一时兴起,拿起一只铁皮青蛙放在手里把玩。
沈初明拿着把弹弓在莫兮面前晃了晃,说“这个就是我小时候玩得最好的武器,自己做的弹弓。我一下课就躲在隔壁大胖后面,等他走过去就拿这个弹他。”
莫兮轻笑“你也太坏了,为什么拿大胖练习。”
沈初明笑笑道“因为他胖嘛,体积大,目标大,容易击中,用来练习正正好,多好的增加自信的方法”说话间全然没有检讨,倒有一股子炫耀的味道“拿大胖练久了之后我就能拿这个打鸟了,特准。以前我还拿这个打过我小学校长,有次差点把他的假发给打下来。”听完莫兮看着那弹弓哈哈地笑了。沈初明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子道“怎么样,你这个乖乖女没有玩过吧。”
莫兮哼了一声,回“你可太小瞧我了沈初明。小时候我可是天天爬树呢,就为这个我爸妈没少数落我。”然后转身把睡衣一捋,说到“你不是老问我后面这个小疤哪儿来的吗,就是小时候爬树,有次正巧碰见我爸下班,他在后面一喊,我跌倒在地上给留的。”
沈初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感叹“我说每次问你这疤怎么来的也不说,原来是怕我知道你小时候皮啊。”
莫兮笑了,歪着脑袋又说“其实毛毛比我还要可怜呢,他在下面给我放风,谁知道我从上面掉下去把他压得都快哭了。他那时候肚子挺大。”莫兮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个大大的动作继续说“我摔下去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缓冲,身体还弹了一弹。”说完两个人哈哈地大声笑倒在床上。
沈初明把东西放回书房后,看见莫兮正坐在床上傻笑,走过问“笑什么呢。”
莫兮看了看他,说“就是在想,以前那么调皮的我居然也为人父母了。”然后扑哧笑了声道“小时候总是妈妈来教训我,现在到我来教训自己的儿子了。”说完歪着脑袋看着沈初明说“我爸我妈,还有毛毛他们说的好多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就像在昨天一样。”沈初明摇摇头,坐过去把她抱进怀里,说“小女人,又多愁善感了吧。”
莫兮捶了捶他,沈初明笑说“不过小时候嘛,谁不想念。一辈子里最单纯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光顾着玩,光顾着想怎么把脚印子踏到墙板子上,那么快活的日子哪能不清楚。”说完两人就又都笑了。是啊,每个人的童年事皆不相同,只是那股子顽皮而单纯的味道却总是相似的。无论时光走了多远,也无论自己变得如何,那段日子永远不会被忘记,也永远再回不去。我们并不能做些什么来挽救它,或许,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在转眼这么多年之后,寻一个人与我们共同回忆,偶尔分享彼此曾经的快乐,体会那曾经的单纯,如此而已。
自从郑晓米在小沈五岁生日那天送了他一只刚出生的苏牧犬,小沈的生活就一直充满着阳光。他给小丫头取了个很是可爱的名字,叫丫丫。小丫丫是很给小沈面子的,甚至在心里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妈妈,小沈走哪儿她都会跟着,打个架什么的还会上去帮着汪汪的加油两声。晚上莫兮给小丫头铺好了暖暖的床也从来不睡,往往是看见小沈在看着电视便一个劲挪着小小的身体一声不响地往小沈腿边一躺,那模样好不自在。
随着丫丫的成长,小沈也上起了小学。那天放学后,刚和小伙伴打了一架的小沈一回家就看见客厅摆着一架大大的钢琴,顿时皱起了眉毛,拉着莫兮的手问“妈妈,这里为什么有架钢琴。”莫兮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涵涵,从现在起你要开始学习乐器了,这是妈妈给你买的钢琴。”
小沈皱着鼻子问“这是为什么呢。”
“学习乐器可以修身养性。妈妈希望涵涵不只学习不错,个人修养的方面也要不错才可以。这样,你长大了就可以像妈妈曾经的一个朋友那样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小沈还太小,不懂莫兮的那些期望,更不知道她所说的优秀为何,但尽管心中不愿,却依然为了不惹妈妈生气而答应了下来。通过后面一段时间的学习,莫兮从钢琴老师口中得知,小沈对钢琴是很有天赋的,只是缺乏了平时的练习,换而言之,他能学,但他不愿意学。下完课,莫兮便将小沈喊到了客厅。可惜她越往下说,小沈的嘴巴就越发撅得跟门口蹲着的丫丫似的。
沈初明回来便看见小沈一脸皱巴巴地站在那里,莫兮也是一脸的不快。了解了原因后,叹了口气,问莫兮“你没有问过涵涵你怎么就知道他愿意学钢琴呢?”莫兮在一旁愣了一愣,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问到“那涵涵想学钢琴吗?”对面的小人抓着沈初明的手,摇了摇头。莫兮叹口气,说“学习乐器最初的阶段是枯燥的,但不能就这样放弃,老师也说了你是很有天赋的。”
沈初明坐下道“莫兮,不要把个人的主观期望放在孩子身上,他有权利选择他自己想要的。”
莫兮看着他说“他这么小,知道什么是想要的,什么不是,我只是替他先做了一个决定,这是为人父母就应该做的。”
“那你为什么当初连我也不告诉一声就决定了让他学钢琴呢。是!你想要他和秦烨那样成为一个钢琴王子,如果这是他愿意的我无话可说,但他不是。他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他可以选择他喜欢的东西。”
莫兮沉默了。沈初明在她身边,缓缓说“涵涵是我的儿子,你对于秦烨的印象不可能完整地放置在他的身上。”说完转身上了楼。在莫兮的印象里,这是她和沈初明自结婚以来第一次谈到秦烨,也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争论。她必须承认,在潜意识里,她是想把儿子培养成秦烨那样的。她在心里有一个人完美的模样,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她所喜欢,都是她所希望的,于是她主观地将小沈也放入那印象之中,想象开去。
莫兮苦笑了笑,抬着头问儿子“涵涵,如果你不想学习钢琴妈妈不会逼你。如果妈妈让你自己选择学一门乐器,你会选什么呢?”
小沈低着头想了想,抬起头,满脸灿烂地说“我想和妈妈学小提。”
于是,六岁的沈墨涵在半年钢琴学习后,开始了其小提琴的日子。起初的时候,小小的人肩上夹把最小的琴,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只是六岁的孩子到底是贪玩的,哪有那么大的定性来专心于学琴。特别是在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音阶,揉弦练习后,那股子厌烦越发的明显了。终于有一天,小沈苦着小脸跑到沈初明面前抱怨“爸爸,我能不能不跟妈妈学琴,好难听的。”
沈初明看了眼儿子,说“男子汉要懂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可以三心二意。”小沈听完,小脸越发纠结了。沈初明轻咳一声,道“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来选择你真正想要学的乐器,你应该知道这最后一次的意思。”小沈点了点头,挠了挠脑门,狠下心来,看着沈初明说“那我就学钢琴。”于是,小沈学琴的事最终还是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选择,而鉴于沈初明最后的那句话,小沈再也没有说出改学或弃学的话。
这的确是个明确的决定,正如老师所说,小沈在钢琴上的天赋很明显是要多于小提琴的。虽算不上什么天才,但两年学习下来,进步却的确是迅速的。小家伙也毫不吝啬,每次去爷爷姥爷家都会大大地炫耀上一段,惹得几个老人家又亲又抱,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