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旺急速奔行的山林之中,满脸的焦急,他此时恨不得自己背后长出一对翅膀,那样的话就不用再走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了。
只是任他再是如何焦急,对于脚下的山路也不得不小心再小心,特别是在此时这种阴暗的天气下,若是不小心扭伤了脚踝,那才是因小失大。
一条枝桠被风吹动,布旺来不及闪躲,被它狠狠的抽在了颊上,一条血痕顿时浮现。呸,吐了口带着血丝的吐沫,看着村庄处越来越浓的黑烟,布旺满心期望村里只是不小心起火而已。若是这样不过是损失些财物罢了,村里的每个人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布旺不希望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近了,近了!布旺已经看到了村头那株老槐树,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在那株槐树下玩耍,后来更是每天都在树下集合村里的战士上山狩猎,他是绝对看不错的。可是下一瞬,他的心却倏的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看到那株老槐树上燃起一团绿焰,他看到了那株老槐树被山风一吹化为了灰烬。
到底是怎么回事?!布旺内心狂吼,紧了紧手中的标枪,摸了摸腰间的手斧,加大脚步往回奔去。
阿虎此时全身已经不满了粘稠的黑色浆糊状液体,全身肌肉无意识的抽搐着,双拳紧紧的握起,那指甲都已经深深的刺入了掌心,可以想象得到他到底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可是阿虎性子竟是硬到了极点,双目怒睁,没有半分怯懦。
绿袍人想用这种方法让阿虎屈服无疑是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了。内心一声暗叹,绿袍人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这股执拗劲儿跟当年的自己是何其像,一旦认定,就是到死也不回头。
“呵呵……罢了,罢了!”绿袍人嘴角挂上一丝苦涩的笑意,自己已经错了一辈子,执拗了一辈子,到如今也不肯低头认错。
今日就让我绿邪儿放下一次身段吧,只要教好了这个上天赐的弟子,将最正统的巫术传下去,也算是对得起师傅的在天之灵了。
绿袍人想通这些后只觉得全身一阵轻松,那横亘在他心头近百年的重石竟是悄然放下了。
不知不觉间,绿袍人身上那一直凝聚不散的阴邪杀意慢慢的化去,环绕周身的煞气也是化为了虚无。
虽然他此时仍旧站在那里不动,可是给人感觉却再也不是初时的阴森邪恶,而像是一个邻家老人,懒懒的,却透着看穿人情事故的沧桑。
心灰意懒的挥了挥手,绿邪儿想要驱散这些村民。放下了心魔的他对于力量的追求再也不向是以前那么不择手段,看到那些死了至亲的村民悲怆的样子,绿邪儿竟是在心头升起了一团歉疚。
自嘲的摇了摇脑袋,绿邪儿啊绿邪儿,没想到你还有心软的时候啊!
就在这时候,布旺终于是冲出了丛林,此时他身上已是褴褛不堪,那些荆棘枝条将他身上的衣服挂成了碎布条。累累的伤痕上面犹有血丝不断的浸出,此时的布旺就好似一个浴血的战神,煞气冲天。
入目的就是人群中那熟悉的村民早已僵硬的尸体,再看到儿子阿虎那布满痛苦的脸庞。布旺目眦欲裂,他哪里还不明白什么,在场的唯一的外人就是那绿袍人,一定是他做的。
布旺一声怒吼,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手中的标枪狠狠的掷出,“你给我去死吧!”
奈何布旺虽是力量不小,可是他毕竟只是凡人之躯,也没有学习过内功,标枪的速度虽快却是放不进绿袍人的眼中,先前阿虎能够刺中他也不过是他完全放松了警惕而已,否则的话阿虎又岂能伤了这身具法力的绿袍毒巫?
只见他一声冷哼,待到标枪袭到胸前时方才闪电般的探手切出。咔吧,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标枪应声断为两截,半截枪身噗哧一下刺入土中,枪尾一阵抖动。
布旺双目赤红,见到村民惨死,儿子也在受着折磨,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对半尧村的感情也是丝毫不若于伊布村长,更何况那遭受折磨的是自己最爱的儿子。
见到掷出的标枪没有取得任何半分成果,布旺想也没想,抽出腰间的手斧就像那绿袍人冲去。“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布旺全身肌肉紧绷,受到压迫,全身的伤处又是几缕血箭射出。
布旺再次冲来也仅仅是让绿袍人挥出一拳,咔嚓嚓,骨裂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布旺仰天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倒飞而去,足足跌了五六丈远方才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落到地上时众人才骇然的发现,布旺胸口整个塌陷了几分,一个拳印清晰可见。
受到如此重伤,布旺仅仅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抓住跌落在一旁的手斧再次冲向绿袍人。不过受了重伤的他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是降低了不少。
看到这大汉竟然还敢冲向自己,绿袍人眼中怒色一闪,刚刚他已经尽量的留手了。也是他刚刚放下心魔,若是放在以前,以他那种视人命如蝼蚁的性子这个胆敢袭击自己的人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绿爷我虽然不再用人的精血来喂养蛊虫,但也别妄想我绿邪儿会变成一个活佛。既然如此不识抬举,就让绿爷我好好教训你一下。”
绿邪儿一拳砸向布旺腰肋处,这次手上的力量却是大了三分,布旺又是如破布袋一般落到远处。
“咳…咳…”布旺大口吐出几口鲜血,其内还夹杂着些内脏的碎块。奋力挣扎了一下,断了几根肋骨的他竟是没有站起来。
狠狠地喘息几下,一手抚住肋处,另一手支地方才站起身来。晃了晃有些晕眩的头颅,布旺拿起手斧踉踉跄跄的再次冲向绿袍人。
他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之内没有半分畏惧,有的只是刚毅!他那踉踉跄跄的步伐没有半分退缩,有的只是一往直前!
此时已经成为一个血人的布旺身上竟是有着一种无言的悲壮,让人想起了血红色的残阳,想起了一望无际的大漠,想起了残破的城墙……
这才是战士!这是真正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