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齐落风发了话,其他人自也不好再说什么,各自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句‘来日方长’,便跟在齐落风身后走了出去,不过临走时都不忘回头善意地对孟丰臣笑一笑,这对已然身处高位数十年的他们绝对是破天荒第一次。
孟丰臣此时也不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躬身回了个礼,无论怎样对方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即便他天资再好也不能失了礼节。
过得片刻,伍赤芍却是独身返了回来,一袭绛红色长裙在她行走间轻轻摆动,纤柔的身姿若隐若现,不过很快孟丰臣就清醒过来,无他,只因芍俏脸上有浮出了浅浅地笑,似是欲语还休,似是含嗔带笑。
这一笑颇有满室生春、百花齐放之明媚动人,但孟丰臣却没感觉到任何轻松抑或舒心,这笑容他太熟悉了、印象太深刻了,甚至可以说到了难以忘怀的地步,也许用‘触目惊心’的字面意思更为合适。
“你变厉害了。”芍朱唇微启,浅笑盈盈,“不过……好像秘密也多了不少。你知道,我一向喜欢诚实的,你这样很不好!”一根雪白的玉指伸出,在孟丰臣面前不到一尺处,摇晃着。
还好他对芍也算了解,目前来看这种状态的芍并没有生多大的气,甚至有可能并没有生气,只是想借机再敲诈他,想到这,他面上浮出苦涩,这个可能还不小。
‘敲诈就敲诈吧,又不是第一次,反正我欠她两次救命之恩的,些许身外之物何必那么在乎。’孟丰臣如是想着,他的心态也早随着芍日益‘凶狠’的敲诈而发生了转变,如果说芍的目的真的是想降低外物对他的诱惑,那么不得不说现在她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抛开这些不想,他很快便被芍的青葱玉指吸引,芍这双纤手颇有夺天地之造化的美妙,手指洁白、纤细、均匀、玲珑,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并非丹药或灵草的香味,更像是一种花或者源自于身体的香味,很淡,却芬芳久远。
不知为何,孟丰臣又顺着这手指,看向了芍的胸前,那里,看似臃肿的红袍都遮挡不住的奇峰突起,挺耸、傲然,再与芍童稚的面孔对比,更显奇丽。
他这一走神,芍立时便发觉,她抬手一道聚水术落在孟丰臣头顶,‘哗’地一盆冰冷的水浇落,将孟丰臣激地从地上跳起来。
“你干嘛?”这聚水术绝对是经过改造的,聚出的水温度非常低,就这么兜头而下虽不会伤到孟丰臣,但也着实让他难受了一番。
“你说我干嘛?我还要问你想干嘛呢?”芍面露薄怒,凤目中闪着寒光。
“我……”孟丰臣结舌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走神,‘难道近日来不断取得傲人的成绩,松懈了心防,滋生了魔障?’
“我只是突然间觉得你很好看,就多看了两眼,这……这有没有可能是心魔入侵、魔障横生?”犹豫了一下,孟丰臣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问,修行上的事他不害怕,他相信只要他努力总会有所进步,但心境上的事他便唯有请教他人了。
他只听说过修行时会滋生魔障,源于内心,划分种种类别,不过统称为内魔,而像上次服用六蕴生魔丹所遇的则是外魔,克胜外魔需要的是毅力和意志力,而内魔则很难说得清楚是靠什么。
只因每位修士的内魔各有不同,多数都是欲望,魔修所修的便是这些,如贪欲、****、食欲、杀欲等等,除此之外还有控制欲、保护欲等等都有可能成为修士的内魔,也有的不是欲望,种类也有很多,比如对过往事情难以忘怀,乃至于心陷死境不能自拔;忧惧修为已入瓶颈,心生自卑、畏步不前;放眼四顾举目无亲,心生茫然等等。
内魔基本而言是没有什么通用办法对付的,也正是如此成就了它的神秘,任何修士都不敢小觑。
伍赤芍的双面性格也是由内魔造成的,当然这也是外魔留下的祸根,许多外魔精擅于引发修士内魔,以达令修士不攻自破的目的。迄今为止,伍赤芍的这种状况仍无好的解决办法,有此也可见内魔的强大。
对于男女之事在地球时耳濡目染之下孟丰臣也知道不少,只是他此刻却没往那方面想,内魔的威名太盛了。
“你……”芍哭笑不得,听了孟丰臣的话她为对方的夸奖感到高兴,甚至心中还生出一丝丝甜蜜,但同时也莫名地想生气,可看到孟丰臣担忧和求知的目光,责骂的话又说不出口。
“不是内魔。”芍带着几分冰冷地甩出一句,心中犹自莫名的忿忿不休。
“不是内魔么?每人的内魔都有所不同,你是如何断定这不是内魔的?虽然你一直很美,但我看到你时并不会感到什么异样,这次不同我竟在看到你时生出欲拥你在怀好好怜惜,以及霸占你身心的欲望。这难道不算是邪欲、不算是心魔?”孟丰臣义正言辞地据理力争道。
“你……我…我都要被你气死了。”芍丢下这句话便急匆匆地夺门而去。
孟丰臣这下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就是请教一个心境上的问题么?不愿回答也用不着直接走掉吧?这可真让人头疼了,难道要去问连康永?唔,算了,既然芍已然不在这里,心魔即便有也不会立时发作,还是等等看是否有其他变化吧。’
而且芍刚才肯定是想要问及云龙鼎之事的,现在她这般离去,显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也便省了孟丰臣一番口舌去解释,这点他也早就考虑过,若被问及他肯定会推到已然人事不知的翁浩渺头上,反正非法宝类的丹鼎,而且练气期就可使用,想来也引不来太多的关注。
孟丰臣不知的是,并非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有些怪异的丹鼎,只不过当时众人都被他神奇的炼丹技艺震骇,没有过多的关注罢了。
……
此时,灵药峰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齐落风等人立在一个无形的气罩中,低声交谈着。
“情况是怎样,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现在都来说一下各自的看法吧。”齐落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却遮掩不住的笑意说道。
“不惜一切。”阎天罡率先发言,依旧是惜字如金。
“阎长老所言极是,此子的潜力我等想必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是不能将这样的弟子培养成门派栋梁,只怕我等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依我看大力培养是必须的,但却未必要不惜一切,说实话应该是‘不需要’不惜一切,这个小家伙的事迹诸位师兄弟想必都有耳闻。我想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此子该如何培养。”
“丹药他自己能炼制,灵石现在他也是不缺,而且若是让其吸收灵石中灵力修炼的话,快则快矣,但却会影响他日后的发展,揠苗助长而已。高等法宝他貌似还用不了,低等法宝只怕还不如他自己的神识来的有效。而且他用的那个丹炉我怎么看都没看透,似乎所看都是表象,带着几分模糊,我有预感这个丹炉甚至足以和我门最好的丹炉--万象归墟炉比肩。我实在是想不到如何培养此子。”一位年纪很大面上一直带着弥勒佛般和善微笑的长老颇为无奈地说道,仔细看去,赫然正是那日在大比上认为孟丰臣兄妹不会生出异心的柯长老。
他的话显然道出了众人的心声,齐落风轻叹一声,“吾等不肖弟子使列祖列宗蒙羞了啊,如此弟子不但无力调教,反倒要受其恩惠。孟丽婕算是一个,日后源源不绝的极蕴丹算是一个,我甚至还厚颜以义务的名义索要了他的炼丹心得。实是令我深感有愧与他。唉。”
他倒是不在意孟丰臣所用丹炉的好坏,而是对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身为八极门掌门的他竟用了小手段去索取门下练气期弟子的东西,这要是说出去可就丢人丢大了。
众人默然,炼丹经验心得本就可以算是不传之秘,每个修仙门派对这方面的约束力都很小,别人也只是加入门派,而非卖身于门派,自己在丹道、符道、锻器等方面有所发现也是无需拿出来共享的,刚才齐落风说是门派义务,也不过是虚言罢了,甚至还有几分欺诈的味道。
再加上似乎从头到尾他们并未给孟丰臣多少恩惠,这确实足以让他们老脸为之一红。
不过他们却并不太排斥,无他,只因极蕴丹的炼制法门实在太诱人了,哪怕是不能提升他们实力的一品丹药,哪怕是他们并不能从中牟利,但这对于门派实力的提升却是不小,仅此一点,也会让他们义无反顾地去这么做。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份心得肯定会提升他们对丹道的理解,也有很大机会让他们借此提升对天道的领悟,如此一来,哪怕是重新再选择一遍,他们还是会提醒孟丰臣写一份炼丹心得。
“掌门也不必如此说,照赤芍所言来看,我们对他们兄妹的恩惠还算是不少的,救命和再造之恩也不算小了,而且对丽婕我们可是倾囊相授,全力培养,想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汤兰见气氛有些沉重,忙开口安慰道,“而且还有一个喜讯,今天早些时候丽婕也成功凝聚出神识了,她现在才刚练气期七层顶峰。”
“什么?”齐落风很没有掌门风度地惊呼出声,这也怪不得他,短短的一会功夫,他的神经不知受到了多少次刺激,从接到伍赤芍传来的六颗极蕴丹药开始就没有停过,尤以孟丰臣当场炼出一颗极蕴和十几颗中、上等丹药为甚。
对他来说,今天可真是惊喜连连的一天,他甚至无法分清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
“千真万确,不过可惜的是我们也都不知道她为何凝聚出神识的,似乎毫无由来,但又好像是水到渠成一般,实是难以理解。”汤兰也是面上带笑,平日里可是她对小丽婕的教导和照料最多,感情也最深,此刻最感到由衷开心的便是她了。
这下不止齐落风了,在场的众人嘴角都抽了抽,心中暗叹了一句,‘这该是怎样的一对兄妹啊,天才一家?怪物二人组?’
“罢了,既然搞不明白就别去研究了,他们兄妹二人怕是日后都不能以寻常眼光看待了。我们要做的不多,只需要尽力和他们搞好关系,别让他们对门派离心即可。若是将如此没有家室又实力超群的弟子放跑了,那我等干脆引咎归隐算了。”齐落风虽最后一句说的重,不无几分警醒众人的意味,但奈何语气中却遮掩不住心中的叹息。
众人又有哪个不是如此,这样天资横溢的弟子一次出一个就够让人嫉妒和郁闷了,这还一次出了两个,偏偏此二人还是兄妹。
此刻再回首看他们自己那光鲜的过往,也变得黯然失色了,他们中的大多数可都是一路头名上来的,开光期头名、胎息期头名、辟谷期头名,这些在孟丰臣的印衬下,都变成了索然无味的童稚之物。
“好了,我等还是按之前那般安排行事,以不变应万变吧。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两个小家伙又该给我们惊喜了。”齐落风很快转为欣喜,无论怎样他做掌门时门派出了这样两个弟子绝对能让他也名留丹青,且八极门兴旺在即,这还能有什么抛不下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