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孟丰臣早已忘记考虑刚才那个黑影是谁,到底是什么人能将站在上古异兽金字塔顶端的强横巨龙打得如此惨,他是否又会掉转头回来?
他心中充斥着莫名的悲伤,是看到自己的图腾、自己的始祖一祖中的一员被从荣耀的宝座打落,信仰崩塌?还是对生命无常的感慨?亦或是仅仅出于对一只巨兽的同情?
他几步走上前,运起体内的五行灵力开始给巨龙疗伤,至少这一刻,他心中没有丝毫想要趁机从巨龙身上谋取财富的念头,并非因为可能的变数太多,比如巨龙并没有陷入昏睡、黑影可能随时回返、可能根本什么都弄不下来反而惊醒了巨龙等等,只是他发自心底的不想。
顺应心中所想,这便应该是自然吧。
心中如是想着,手中却没有停,孟丰臣迅速耗费着体内的灵力施展着疗伤法术,不过其功效小的可以称之为无,杯水车薪已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杯水林火,将仿佛是用一杯水妄图泼灭森林大火一般,不能说是无功,却也与无功相差不远。
正在他惆怅该如何是好时,忽觉眼前又是一花,他被传送到一间大殿之中,大殿并不大,只有几十米长宽,四面没有任何门窗,更像是一间完全封闭了的地牢,这里出奇地光亮,正前方大殿的中央竖立着一个人形雕像,与真人一般大小,须眉宛然,栩栩如生。
“终于有人来了,真乃我门之幸啊,恍惚间已然几千年过去,犹似在昨日。”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声源却是在雕像处。
“你…你是祖师爷?”孟丰臣失声指着雕像道,由不得他不惊讶,传闻几千年前祖师爷便离门而去,不见踪迹,甚至连道口讯都没留下,而如今竟在这里看到了他,若非在新弟子入门仪式上看过祖师爷画像,只怕他此刻还认不出来。
“是我,却也不是我。”雕像叹息了一声,声音徐徐而悠远,似是思想游走在回忆和现实之间,“这不过是留下的一道分神,有着我的记忆我的思想,却不是我,其间的复杂难以与你道明,日后你自会知之。”
孟丰臣确实心中万分不解,既然这分神有着真人的思想和记忆,那还与本人有何不同,为何说‘是他,又不是他’呢?
不理会正一脑袋浆糊的孟丰臣,祖师雕像继续开口道:“你能来此定是通过了我所设立的考验,无论你是用三种方式中的哪一种通过的,都算是有接替我传承的资格了。没错,你刚才所看到的景象皆是虚幻,不过倒也说不得全然是假的,几千年前那一幕的确真实上演过,而我便是出于你刚才所在的位置。”
这下,孟丰臣更是疑问重重了,刚才的情景竟然还有其他方法可以通过考验?这祖师爷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他怪癖好,还是说他为了传承费尽心思好。
“之后的事想必你也猜出一二来了,我当时也不过是一低阶散修又哪里能救得了那条巨龙,不过巨龙还是感念我的临危相助,在他临死、身躯即将传回葬龙渊的时候,他给了我一部他无意间获得的人族功法,以及三片他的鳞。功法便是我一直以来修炼的功法,而这三片龙鳞我却从未用过。巨龙曾言这三片鳞我可以用之制作法宝或者符箓,亦可用之召唤他的子孙前来相助。”
雕像长叹一声,唏嘘不已,道:“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真正做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很难说是不是唯一一次,修仙之人日多,人心也日渐不古,人人都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他人,人人都视灵兽木精为珍馐异宝,却全然不考虑它们和我们一样有着思想,也同时修行之士。”
“唔,罢了,于你说这么多作甚,人老了不自觉地变得啰嗦。那部功法是巨龙直接传到我脑海中的,我在离开门派之前便将其整理出来录入了玉简,你将其和三片龙鳞一起拿走吧。不过我希望这三片龙鳞你能妥善保管,若是能寻到合适传人留于八极门守护为最佳。”
“当年我之所以没带走它们便是出于这个思量。另外我再制作一份口讯给现在的掌门吧。如今也不知我到底是得到成仙,还是早已身陨道消,若是我不曾死,日后也许还有相见的一日。你去吧,你走后这里便会归于一片虚无,我这缕分神也算完成任务,到了该消散的时候了。”
从头到尾,孟丰臣也才只说了一句话,其他都是这位祖师爷的分神在说,而这个分神与本身定然有着同样的性格,这份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以及专制霸气,怕也罕见非常,连孟丰臣是否还有其他疑问都没问,便要直接赶他走了。
至此,孟丰臣也只有躬身称谢,再将龙鳞和两个玉简那在手中,踏上了大殿一角的传送阵。
此刻,孟丰臣有些明白外面那位老者的莫名兴奋了,原来祖师走时没有留下任何口讯,只遗有一份传承考验,这让后人们不得不猜测这位老祖宗是否在此间留有什么宝贝,而且这份猜测也在一个个弟子接受考验并失败后愈加坚定。
于是老者便极力鼓动孟丰臣前来测试,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欣喜。
见孟丰臣被传送回来,老者仔细地看了他两眼,见他脸上没有失败后的灰颓,瞬间脸上便浮现出笑意,笑的很灿烂。
但看在孟丰臣眼中却是说不出的不舒服,祖师爷确实没有说错,人心不古,眼前这位比齐落风还高几辈的修士都未能抛下对外物的追求。
一想到这些,他也懒得多说,直接将录有祖师口讯的玉简抛给了老者。
老者欣然接过,不多时面上露出的却是苦涩和丧气,接着又要过祖师功法的玉简翻了半天,甚至还不甘心地用神识将孟丰臣全身上下,连带他腰间的储物袋都扫了几遍,发现孟丰臣身上真的除了两个玉简外什么都没有,这才彻底灰了心。
孟丰臣心中也瞬间了然,显是祖师爷并未在口讯中提及龙鳞之事,而也多亏了龙鳞的巨大,让他随手之下放入了墨玉环,否则这个最低级的储物袋还真的瞒不过眼前这位实力高绝的师祖的查探。
老者将两个玉简丢回给孟丰臣,又将其他四系的功法玉简交予他,垂头丧气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多谢师祖。”孟丰臣不敢露出异样的神色,恭谨地问了声好,便转身坐上传送阵出了万卷书楼。心中却满是不屑,如此贪恋于外物又怎能在修仙上有大的造诣?
不过他也不敢将这份心思表露出来,只在心中暗自腹诽便够了,这等大他几辈的祖师实在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而且其修为和心境如何也不关他的事,他更是懒得出言去点醒。
齐落风读过祖师传讯玉简后半响无语,不过却不见什么失望之色,只是嘱托孟丰臣要妥善保管祖师爷所留玉简,等他记熟里面的内容后,这玉简还是要放回万卷书楼留与后人的。
甚至他连看一看祖师功法都没提出,可见其道心也是练到了一定境界的,连基本的好奇心都已磨去,反正自己无法修炼,多知道也是无益。
……
有了这一连串的事,孟丰臣的心情自然是前所未有地好,连伍赤芍敲诈地他身上分文不存也忽略到了脑后。而且连伍赤芍丢给他一堆玉简,并将每个玉简的价格提升到二十颗一品灵石时,他也没有说什么。
关键是也无法说什么,伍赤芍丢给他的这些玉简可都是藏书阁没有的,而且他也难以从其他地方获得,其中有关于神识到了神流气鬯境界后,如何驾云,如何举手间凝气成罡、成剑,还有神识修炼和使用的小技巧、灵草养植和炼丹等。
林林总总足有十几个玉简,瞬间孟丰臣就从身家一百颗一品灵石,变为了负两三百,偏偏这过程他还无可抗拒。
很快他便压下心中的抑郁,投入了异常紧张的修炼,算来他共有五部功法要修,祖师爷所留的《五指开天诀》,这部功法没有品阶,在其中八极门开山祖师也不曾留有一言半语的评价。
不过孟丰臣修炼后发现五行修为进境出奇地快,甚至还要在其他四部五品功法之上,其他四部分别是雷系的《鬼工雷斧》,五品上等,这是一部罕见地以雷锻体法术,内中用一句话概括此功法便是‘鬼工雷斧琢削古,天光电影生新容。’。
风系功法《骖风驷霞》五品中等,这是一部以速度见长的风系法术,风系法术本就在速度方面有着仅逊于雷系法术的速度,这部功法更是其中佼佼者,与雷系法术不同,风系法术更偏于自然之道,御风而行消耗灵力甚少,但御雷而行消耗的雷灵力可不是一点半点。
冰系法术《衔胆栖冰》五品中等,这无疑是孟丰臣所修炼法术中最为艰辛难修的一个,整个修炼过程要求修士置身冰块中,是以这种法术初修仙者是绝对无法修炼的,体内冰灵力不足或者冰系功法领悟不够都不行,只因稍有不慎便会在冰块中冻伤手脚,甚至直接冻毙于内。
光系法术《星灭光离》五品下等,光系法术善于制造光幻法阵,幻影法术亦是妙用非凡,传闻光系法术修炼至顶峰可御光而行,瞬息数十万里,而且凝聚的光影他人即便使用神识也绝对无法勘破,凝光成壁更是坚不可摧、甚至具有反射效果。
不过在孟丰臣看来,现在他的光系法术除了能在很短、短到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增加速度,以及照耀灵草、增加光照时间外,实在别无它用,可以说是九系功法中用处最少的一个了。
几部功法中最莫测的当属《五指开天诀》,这部功法看上去平平无奇,口诀上也不见任何特异之处,不过偏偏修炼起来进境飞速,半年的时间下来五行功法中四系提升到了练气期四层顶峰,土系功法更是因为使用和修炼多,一跃到了五层中期。
哪怕之论单一一系法术,孟丰臣的修炼速度也快可以赶得上那些单正灵根的弟子了,可是细一算来,六个月中他要修炼九系功法和神识,再加上照料灵草,武学功法《八荒六和决》倒是修炼的少了,毕竟已经有雷系功法锻体,武学的锻体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每系功法修炼的时间也就只有半个月左右。
这份成绩拿出去绝对可以羞煞所有正灵根弟子,但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算,这却也不算快,至少在寰宇眼中这个速度可是非常低慢。
照他的话说就是:“真是白瞎了一颗逆根丹和那九道天雷啊,白瞎了两次给你大幅提升神识,白瞎了我费尽心力给你用天雷锻体,八九个月的时间才练气期四层,天哪,日后若是有认识我的人问起你,你必须说是一个月练到现在这个境界的!不然我的老脸可都被你丢尽了。”
对此,孟丰臣也唯有苦笑以对,修为决定眼界,在八极门似乎他是千年万年也难得一遇的天才,而在寰宇眼中,他却成了名副其实地废物、笨蛋。
八极门对他采取的保护也是很严密,他自己可是不曾发现什么,不过寰宇偶尔探查他这边情况时却发现了这点,并告诉了他。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便是少了很多实力强大到他不可抗拒的敌人的威胁,坏事便是他少了很多自由的空间、更是得时刻注意保守他的秘密,而且这位筑基期顶峰的高人也未必能护住他,若是真有人欲要谋害他,并且也知道他有人保护,到时候只消派一个实力相当甚至稍差一些地人去缠住这位保护者,便可以尽情地对孟丰臣下手了。
不过这终究是八极门高层出于好意,更是由不得他拒绝,甚至还要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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