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仿若没有听到上官陌的话，暗自垂下眼帘，敛尽无限锋芒。兀自挣扎着想要起身，只是那嘴角的弧度，泄露了他对上官陌的不屑，又或者，是明目张胆的漠视？
上官陌也有些暗自心惊，刚才怎会说出这些话？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像曾经的自己吗？
或许在任何人看来，这句话就像是一个丝毫不需要陈述的事实，但是对上官陌来说，这却是她对上官羽的认同！
“七哥？”上官羽抬起头，眼睛紧盯着上官陌，似乎想要窥探她心底最深处的灵魂。语气似是嘲讽，只是不知那对象是自己，亦或是上官陌？
上官陌静静地没有言语，她在等着上官羽的下文。也暗自思量着，自从来到这个对自己而言全新的大陆，自己已经将羽翼尽可能地斩断，哪怕是前世坚持了二十年的训练，那早已融入血液的习惯，也努力地压制着，就是希望这一世，能够享受安宁的生活，但是刚才的话，却似乎是将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看来，自己终究是不甘寂寞吧！
二十年的杀戮，那站在世界巅峰的孤寂，的确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放下的。
但是，那又何妨？
既然不能放下，那就恣意地杀戮！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上官陌，没有了前世唯一的羁绊。现在这副身体，虽然有其秘密，但是毕竟没有被掌控在其他人手中，相比前世，实在要好太多！
“七哥。”上官羽对上官陌的窥探，似是没有结果，也只能淡然一笑。刚才自己身体被迷晕，但是自己并没有失去意识。自从七岁那年自己就知道，如果想要活着，那么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而刚才的一切，都预示的自己这个废物七哥的不平凡。他是不平凡的，在上官家，他居然隐藏地如此之深！
对了，七哥？
在上官家，自己原来还有个哥哥？
不过，这个称呼似乎还不错，不是吗？
“七哥。”上官羽又唤了一声，却不似想要得到上官陌的回应，更像是兀自品味着这个称呼，甚至让作为唯一听众的上官陌，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一丝温暖，和依赖！
“羽儿。”上官陌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眼底也溢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很微少，但是，这却是她第一次，从眼底弥漫出笑意。
“七哥，我才是真正的废物。其实我不应该继续这样苟且偷生下去，是吗？”上官羽听到上官陌那声呼唤，暖暖的，仿若是来自于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那般的温暖，连自己的周身，也仿若是被阳光烤得暖暖的，也就有了想要倾诉的愿望。
自己已经辛苦太久了，久到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岁月轮回。有时候自己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继续活着，自己的生存，意义又在哪里？
上官陌走上前去，在自己略显简陋的床上坐下，将上官羽拥入怀中，感受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以及坚毅的灵魂！
上官陌知道，这个时候，羽儿需要的不是“蝼蚁尚且偷生”之类的毫无营养的话，他需要的是一个继续生存下去的目标，因为生存对于他而言，时时都充满着危机，他的生存，太过艰难。
但是，他真的没有吗？
不，他有！
如若不然，这三年，他早已死于非命，或者选择自己结束，但是他没有！
只是现在，他或许迷惑了，他或许懦弱了，又或许，他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安慰他，因为自己吗？
这个认知，让上官陌觉得有些温暖。哪怕是最坚强的人，也会希望在自己迷茫的时候有个广阔的胸怀能够容纳自己，而自己，也会希望被别人需要着！
“无论羽儿想要什么，七哥都会给你！”上官陌温柔地抚摸着羽儿有些干枯且泛黄的长发。上官陌相信，自己可以的，不是吗？
“七哥，你可不可以教我？”上官羽听了上官陌的话之后，抬起头，满脸的憧憬。
上官陌有些惊诧，只是自己又何尝不知，上官家，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但是即便是这样，还是希望能够相拥着互相取暖。
“羽儿，你希望我能够教你我刚才使用的神奇法术，是吗？”
“恩，”上官羽见自己的心思被上官陌窥得，有些赧然，但还是坚定了语气，问道，“七哥，你可以教我吗？”
“你知道的，我丹田受损，玄气尽泄，不可能再修炼玄气。我不能明知是死胡同，还继续走下去，如果我能够学会你刚才的巫术，不，七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上官羽见上官陌不说话，便急着解释。
“羽儿，不是我不愿意教你，只是，这是我自身携带的异能，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有这种异能，连我自己，都是不甚了解，又如何教给你呢？”上官陌的这话真假莫辨，落在上官陌的耳中，却是她的推拒。
“羽儿，我会教你的，只是不是现在。”上官陌已经知道，现在的上官羽，不适合学任何东西，因为他已经走火入魔，在放下他心中的执念之前，他不适合学习自己的东西，当然不是自己的意念控制，而是自己的杀人绝技。
“那是什么时候？”上官羽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等到你能够放下心中的执念。”
“不，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上官羽眼中霎时一片血红，肆意叫嚣，有似是绝望的呐喊。
“羽儿，我不需要你放下报仇的信念，我只是不希望你只是学到一点皮毛，便急不可耐地去送死。”
“在最南边的地方，有一种动物，叫做企鹅。在大地的水陆交界处，全是滑溜溜的冰层，它们身躯笨重，没有可以用来攀爬的前臂，也没有可以飞翔的翅膀，如何从水中上岸？”前世，上官陌在企鹅的沉潜中得到顿悟，才成就了杀手界的神话，而这个故事，是时候讲给上官陌听了。
“在将要上岸之时，企鹅猛地低头，从海面扎入海中，拼力沉潜。潜得越深，海水所产生的压力和浮力也越大，企鹅一直潜到适当的深度，再摆动双足，迅猛向上，犹如离弦之箭蹿出水面，腾空而起，落于陆地之上，画出一道完美的曲线。”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上官陌相信，凭借上官羽的智商，这个道理是不言而喻的，而此时的上官陌，也似乎是沉浸在这个故事中。蜕变，从这一刻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