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如晴天霹雳的答案再次雷到了陆鸣春——“卫冕是我从前的情人。”——很雷的答案,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她沉默了,沉默就是她最好的反应。
苏郁抹了一把脸,他没有哭,表情却比哭难看的一百遍,那是自暴自弃的样子。“我们,我和卫冕,因为艺术走到了一起,因为审美观点分歧而分开。我们是情人,同性情人,吓到你了吧?同性恋多么的普遍,至少在我的圈子里是如此。我也好,卫冕也好,都是天生无可救药的同性恋。我从来都不爱他,和他在一起只是需求,你明白吗?生理上和心理上共同的需求。他是一个不错的床伴,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说他喜欢从前的那些情人,是因为那些情人是男人;他爱我,是因为我碰巧是男人。”
“那天他来找我,我正好和卡尔分开。小鹿,别那副表情,卡尔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和他有些什么。他那天的情绪很反常,可我却什么都没发觉。包括我粗暴的赶他走,是因为我天真的以为,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回来找我。”
“他去做那个该死的心脏移植手术!真该死,搞的像8点档的肥皂剧的情节一样。男主人公去做了手术,结果失败,死掉了;留下另一个男主人公,在悔恨和思念中度过余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讲这些话的时候,身后应该响起悲惨的小提琴声伴奏?他总说,我无法把生活和艺术分开。确实是这样,对我来说,生活就是艺术,艺术就是生活。包括我喜欢卡尔,那是因为他太美了,他的相貌,他的身形,他的声音,就是一个美丽的范本。我现在才明白,我喜欢卡尔,是出于对美的膜拜。”
苏郁拿起一张纸,递给了陆鸣春。她看到,这是一幅画,一副素描图,上面的是苏郁。从笔触看,能画出这种画的人,一定是国手级水平。上面是苏郁四分之三的侧脸,4B铅笔一根根线构成了苏郁那张线条柔和的脸;光与影的反衬,让他生动的表情呼之欲出。画上的苏郁在淡淡的微笑,眼里没有平日的忧郁,像冰晶一样的纯净。画里的苏郁简直就是活的,陆鸣春觉得,与其是她在看画,还不如说是画在看她。
“画的很好吧?我在看这幅画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镜子里显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自己的灵魂,那是我一直在寻找、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去的灵魂。那个该死的家伙,临近做手术之前画的,他嘱咐别人,如果失败了,就把这幅画交给我。他好像有预感,知道这次手术不会成功,白痴,居然都不告诉我!”
“因为他的死亡,我爱上了他。真恐怖,真搞笑,死亡真是质的改变。活生生的一个人没了,却永远寄生在我心里,就像电脑病毒一样无限蔓延,最终腐蚀掉主板。”
“小鹿,”苏郁站了起来,一缕从窗帘缝隙中溜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就像宣布末日的天使。
“记住,完美的爱情,永远都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