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的第一天,谭鑫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出一点事来,但事实却告诉他,这一天他真的不愿意再过一次。
清晨从书房出来,杜京玲早已守候在外面,她脸上带着笑容,犹如五月的阳光般让人痴醉。
谭鑫怔了怔,很快醒悟过来,从县城来到州府,自己都在慢慢改变,更何况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在杜京玲亲自伺候下,穿上了从四品知府的官服,而后用过简单的早餐,谭鑫才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去府衙。
对于这次高升,从正七品的知县直接升为从四品的知府,尽管在无数人看来是好事一件,但谭鑫心中明白,如果不是京师的那位公子,他此刻可能仍旧是一个不出名的知县。
来到大楚朝,谭鑫从原来那个自己那里,能了解到的东西很少,除了知道自己所处的年代,自己是怎样成为知县的,以及做了些什么事,对于其余的事他是一件都不清楚。
特别是,他知道自己是大楚国中宏中宏十八年的进士,但对于自己是怎样高中进士的,还有在京师那段日子,自己遇到了些什么人,他此时是一点记忆都没,换句话说,除了知道自己是知县,然后又被吏部擢升为知府,至于其它的事,他是一无所知。
昨晚在书房的时候,谭鑫曾想过,或许是来到大楚朝后,他遗忘了一段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去京师殿试的那段,如果能记得那段时间所发的事实,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茫然了。
有些事情,谭鑫知道自己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去想了,既然自己能走到这一步,那无论如何都得继续走下去。
来到府衙,一众官员早已等候在那,除了师爷王秉是跟随自己从县衙来的,其余的人都是府上原来的人,不过,眼前这些人地位高,却没有人看不起王秉,相反,他们倒是和王秉有说有笑,想要从他那询问一些关于谭鑫的喜好,方便以后巴结这位新来的知府大人。
王秉被众人围在中间,不停的应酬着,见到谭鑫来,众人随即将目光集中在这位才十八岁的知府身上,才算是解决了王秉的麻烦。
早来府衙的路上,谭鑫根据后世的经验,本还想着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但看着一个个“热情”的面孔,他只好将自己想说的话掩埋在了肚子里。
相互间寒暄一阵,府衙中的一些官员先后向谭鑫问好,然后,谭鑫正准备像后世那般大刀阔斧干一番,建立一下威望。这时,州同知陈华陈大人却站出来,道:“大人,今日是您升为知府的第一天,按照朝廷以往的定制,大人今日应当拜会孔庙、关帝庙、文昌庙、城隍庙等,以表示自己尊儒崇道,连地方神都十分恭敬。”
谭鑫听得一愣,还有这么个说法?他以为自己成了知府,还是像以前知县那样,处理一下管辖范围内的民事政务,顺便审理几起民事纠纷,有时间的时候,数数银票,日子却过得潇洒自如。
可现在,听陈华这样一说,谭鑫才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既然是朝廷的定制,他自然不敢怠慢,只好让陈华去准备,然后去祭拜孔庙等等。
然而,谭鑫还是太低估了陈华的办事能力,对于这个州同知,府衙中职位仅次于自己的人,他是说不得,骂不得,以至于到最后,谭鑫麻木了,陈华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第一天,祭拜孔庙、关帝庙、文昌庙、城隍庙,引来一大群百姓甚至是士子观望。
第二天,在府衙中,清仓盘库、粮库,对物料库进行核对等等,一摞摞书本,看得谭鑫眼睛直冒金星,然后更是巡察监狱,视察城防,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到第三天,又要对簿点卯,即依照簿册记载的官员侍从等花名册一一查对,看看是否有官员不在任上,下午的时候,还要传考生童,就是将本地学生集中,做一次自己亲自出题的考试,了解一下他们学习的情况。
第四天……
总之,这几天来,谭鑫不但将府衙的事重新清理了一遍,甚至还拜访了台州府附近的乡绅,当然,这个拜访还有顺序的,先是皇亲国戚,与自己同级卸任的官员,最后才是当地的豪门大户。
这样一来,谭鑫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做官,前几****做知县的时候,是直接附身到一名知县的身上,那些繁琐的事自然省了,可现在,这些事他能避免得了么?
几天下来,谭鑫每次回到府中,顾不得和杜京玲说上几句话,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如果不是杜京玲为他身体着想,可能谭鑫连晚饭都不愿意吃了。
但这样一来,对他也有一定的好处,台州府境内的名门望族谭鑫任了一遍,几乎上有所了解,对于一些人的做事行为,他也比较清楚,甚至当他去拜访一些豪门大户时,有的大户人家的老爷毫不避讳的给他银两。
对于这点,谭鑫倒是没有拒绝的便收下了,自己初为知府,一些为人处事的原则他还是懂的,毕竟,自己以前在宁海县就是出了名的贪官,如果现在一分银子不收,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脚。
有了这些豪门大户人家在,以前自己在州府办事也要容易得多。
当然,谭鑫作为新任的知府,每天不可能只这样走走了事,在陈华刻意的安排下,谭鑫从州府的府库总拿出一些银子,修缮了两座残破的庙宇,然后又联系了几家豪门大户和皇亲国戚,从杭州府请来了两名威望较高的先生,来教导县城的豪门子弟。
忙完这些,谭鑫在空余的时间内,亲自修书一封给宁海县新上任的知县,让他想方设法要保护好自己的找来的西洋作物,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谭鑫才放下心来。
黄昏时分,太阳西斜,西边的天空中飘着绯红的云霞,庭院旁的树梢上,几只鸟儿飞过,快乐的鸣唱着,谭鑫坐在椅子上,学着鸟儿鸣叫一声,立即引来旁边杜京玲的一声轻笑。
“大人,来到州府几天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杜京玲削着刚从市集上买来的桃子,喜笑颜开的说道。
“呵呵,前几天一直忙,你也看见了,每天早出晚归,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就呆在咱们宁海县做个逍遥的知县。”谭鑫淡淡的说道,眼神中却看不出多少喜色。
“可有的人撞破头角都想着能步步高升,你现在成了知府了,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杜京玲轻声说道,几天来和谭鑫相处在一起,她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那般约束,在这州府的后院内,成了他们二人的地方,对于一些话,她是想着便说,不再担心会因此惹怒谭鑫了。
“不知道吧!”谭鑫打了个哈哈,掩饰了过去,因为这些事,他不愿对一个女子说起,这几天来,拜会的豪门大户人家,谭鑫知道有的人表面上对自己有说有笑,可心中,却不将自己当回事,毕竟,自己现在才十八岁,正因为如此,谭鑫才觉得,自己想要在州府像在县衙那般随心所欲,是不可能了。
谁知道某一天一不小心得罪了一个豪门大户,但他在京师有着极大的人脉关系,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岂不是不保。
这些话,谭鑫自然不会对杜京玲说的,毕竟,这是男人的事,所有的事都只有他自己去解决,外人是帮不了忙的。
还能再休息两天,在做完新官上任的一些事务后,谭鑫已经让州府里的主簿大人贴出告示,在中宏十九年六月初六正式接受诉讼,也就是说,从那天开始,自己便要真正的忙碌了。
轻轻一叹,谭鑫缓缓道:“京玲,你说除了这州府,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去更远的地方?”
杜京玲一怔,不明白谭鑫为何问这样的问题,但当她看着谭鑫年少却又有点忧郁的面孔,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人去的地方,京玲便会跟着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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