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这样不好吧？我们李大少有的是钱，开车都开法拉利的，才不在乎几晚上房钱！”简雨一边摁着电视机的遥控器换台一边嚷嚷，“我们这样孤男寡女，错了，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学院知道了一定会身败名裂。”
他坐在松软的沙发上。沙发则属于一个五星级酒店的一个客房，这间著名的酒店在一个人工湖旁边，眺望出去可见白色的小小木船在水中缓缓经过，船头热情洋溢的黑胖导游正跟一帮外国游客渲染这座城市奠基的黄金岁月。
“她听不见的，她在洗澡，水声会把你的声音掩盖住。”李小刀靠在窗边看书，那是一份研究报告，“奇诡传说”的参考资料。
简雨没法理解，莘伊在他们隔壁的卫生间里洗澡，李小刀却在研究一本参考资料。简雨觉得有理由相信李小刀已经变态了，他已经不再欣赏女孩的美而对拯救世界更有兴趣！
“世界之中无数奇迹不能称为奇迹，所以的事情都可以解释，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不一定不存在，但存在的东西一定有科学不能解释的。”李小刀低声念着，随手做着笔记。
莘伊从洗手间里出来，拿浴巾擦着一头长发，“如果科学不能解释，那么我们能归为神的力量，那是意识的能量。”
简雨呆呆地张大嘴，看着一脸淡定的莘伊，莘伊好奇地凑近瞄了瞄他呆滞的双眼，四下看了一圈，最后从桌上酒店赠送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地往简雨张大的嘴里塞去。
“你想噎死我呀？”简雨一瞪眼。
“我又不会真塞进去，我只是比比大小，我自己还要吃它的。”莘伊吐吐舌头，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开始削苹果。
“你……你刚才说什么？”简雨把手拢在耳朵边，“你说……‘意能’了？”
“意能意能意能。”莘伊连说三遍。
“见鬼！你还没有入学考核，你怎么知道……关于意能的事？”
“我入学考核早就过了，评级是‘I’，我说我是新生是说我是大学部的新生，可进大学部之前我在读了两年预科啊？”莘伊耸耸肩。
“预科？”
“是学院和北大合办的一个交流项目，从中国各地选拔有特长的高中一年级生进入预科班。这是种筛选意能学生的方法，因为我们与众不同原因，所以往往会表现出独特的天赋，有更大的几率被选中。
学院会提前安排入学考核，如果被确认意能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就会被安排特殊版本的课程，毕业后直接获得本部的OFFER，反之就安排一般的高中课程，入读正常大学。”李小刀在旁边说，“莘伊，1998年12月16日生于中国SH，性别女，入读预科班前就读北大附中，BJ市城镇户口……”
“喂喂！”莘伊瞪着眼睛，“查户口么？”
“是学院从本部发来的关于你的资料，如果没有确认过你的身份，我们没法和你同路。”李小刀从旁边拿起他的ipad平板电脑。上面是莘伊的大头照，头发染成亚麻色，戴蓝色的美瞳，在一片夕阳里回过头来，橙色的蝴蝶结发带飞扬起来。
“嗨，还真非主流！”简雨评价说。
“你才肥猪流你们全家都肥猪流。”莘伊瞪眼，“那是我在动漫社cos一个萝莉的照片。”
“你哪里像个萝莉。”简雨说着瞥了莘伊一眼。
“我也觉得我不像，我本来申请cos撸啊撸里的角色，叫琴瑟仙女的，可他们都说我不像。”莘伊说。
“琴女？”简雨一呲牙，露出白痴的笑，琴女是《英雄联盟》里那个胸部特别大的游戏角色，外号36E可想而知，罗兰高中的动漫社也搞过英雄联盟cosplay，但是琴女没有人COS，因为实在没女生敢挑战那个以胸围著称的奶妈。
“他们觉得你胸围不够大吧。”简雨乐呵呵地说。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什么咸湿师兄会在见面的第一天和师妹讨论胸围的问题？该死！儒雅温润的正面形象还没有来得及树立，便露出了狐狸尾巴……
莘伊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沉默着，简雨心惊胆战地往沙发的角落里缩了缩，等着她脸色一沉或者勃然大怒……见鬼，难不成胸围真是她的心结吧？简雨脑袋里嗡嗡的，说这句烂话的时候他绝对是脑子抽了。
“我最讨厌那些胸围大的女生了！”莘伊异常严肃，一秒钟后她换了沮丧的脸，歪着脑袋，“她们欺负人！”
简雨愣了很久，想象一滴硕大的汗珠从自己脑门后慢慢地涌出来，而后“啪”地一声打落在地。
莘伊对他比了个鬼脸，随手把剥好的苹果切了一半给他，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正在上演的是一个娱乐节目，看着看着莘伊手指着屏幕咯咯地笑了起来。
简雨吃着苹果，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没有初见面的生涩，莘伊好像跟他认识了很久似的。这笑话也太白烂了吧？这脸皮也太厚了吧？这底线也算平地下沉三米了吧？这真的是个漂亮女生么？这根本就是个女版简雨吧？是早年失散的亲妹妹么？不是亲生妹妹如何能有同样的白烂之魂啊？
就像贾宝玉同学初见林黛玉同学那句经典的泡妞宣言……
“这妹妹我曾见过的！”
简雨仿佛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摇曳起来。
李小刀拍了拍脑袋去洗手间了，出来的时候看见莘伊和简雨靠在窗边的墙壁上侃侃而谈，两个人都是神采飞扬。
李小刀心里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这两人貌似脑子都有点毛病。
“差点忘了，拜托你再开一间房自己住行不行？非和我们两个挤一间？”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过了十二点，莘伊和简雨的“学术争论”跳过了午饭一直延续下来。
李小刀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换台。中国的电视节目永远让他打不起精神来，自从到了中国他就觉得美剧也不是那么坑爹了。
深夜这种时候总是饶舌的老家伙在哪里叨叨地说他的脱口秀，纵横世界上下五千年，好像全世界大事儿都在他的掌握中，但是他知道什么呢？他根本不会知道他身边就生活着某些超人，每天忙得四脚朝天来拯救世界。
正聊得天花乱坠的两人忽然一愣，这确实是个问题了，他们到现在为止还只开了一间房。
莘伊挠了挠额头，“这间酒店很贵的，自己住一间我的钱就不太够了，我来之前刚买了个包包，把钱花完了。”
“为了一个包包就要跟两个男生合住？代价真大啊，虽然很欢迎……不过我们换去住普通旅馆不就好了？这间房三分之一的房费足够你在差一些的旅馆住个单间。”简雨说。
“喂，你们要赶人么？”莘伊瞪大眼睛，楚楚可怜。
“我无所谓，怎么都行。”李小刀说，“我可以睡浴缸。”
“不用了吧……师兄那么英俊又那么有钱，是我们现在的金主，怎么能睡浴缸呢？”莘伊一脸狡猾的笑容，小步跑到李小刀背后，谄媚地帮他捶背，一付丫鬟的做派，“收留我嘛，不是说中文师兄……”
“是中文系的师兄！”简雨纠正她。
“……房费记在会师兄头上么？不如把我的房费也记在师兄头上？”莘伊不理简雨。
“房费记在我头上没问题，可总不能让女生睡浴缸。”李小刀说。
“还有别的睡法嘛。”莘伊眯眯眼笑。
“别看我别看我……为什么要我睡浴缸？”简雨蹦了起来。
“没说叫你睡浴缸！一起睡不行啊？”
“一起睡？”简雨腿一软。
“还怕我吃了你们？”莘伊虎视眈眈地看着简雨。
......
“你睡着了么？”简雨看着天花板，轻声问。
“还没有，在想事情。”枕边的人也看着天花板，被子盖到肩头，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被子里面。
“抱歉抱歉，是我翻身声音太响了？”
“不是，只是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一会困了就好了，没事的。”
“你用的也是iphone，这里有无线网，既然都睡不着……不如来玩格斗游戏？”沉默了很久，简雨提议。
“我不会玩，游戏我只会大富翁。”
简雨扭过头，看着枕边那张英俊的脸和整齐的睫毛，心中百感交集，无一字可以表达。
“你妹啊！”简雨心里咒骂，“这算是什么安排？和这少爷同床一周的特权我能拿去跟哪个崇拜他的软妹子换点啥么？换点RMB也好嘛……”
简雨把头扭向另一侧，不远处的另一张床上，莘伊静静地睡熟了，窗帘没有拉上，月光照在她的柔软的额发上，被子一直裹到了后脑勺，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小的脸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痕阴影。
简雨的一生里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一个女孩睡熟的样子，在最熟悉最亲近的人面前，你想的可能不是去触摸他的脸或者非要他讲个故事闹出点儿动静，你想的只是看着她睡着的脸，默默地计数时间。
没错，莘伊身上有种气息，是简雨很熟悉的，并不是一个女孩的自来熟，而是那种烙印在味觉中的记忆，就像孩子很小的时候用花的气味来标记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