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伤累累,掩盖不了胜仗实质,因此在无梦子与明玉为千余年轻生命的消逝而感叹时,有人已奉命来请他们出席庆功宴。
其实,敌人的损失除去那七百多永逝亡魂外,也不过五百多士卒阵亡,那是与紫雀军士同出身幽幻界北荒居民的五百多人。另有多达三千的怒龙步兵被岳飞四将吓走,他们丢下兵器旗帜,留住了宝贵生命。当然,仅仅是巨毋霸与华雄的湮灭,似乎也值得紫雀军庆祝一番了。
进入大帐,明玉和无梦子感到气氛与帐外欢庆场面相比,好像略有不同。莫名压抑与恐慌充斥帅帐,与会者大都神色肃穆、似有心事。双帅亲兵牢牢看守主帐,严禁狂欢兴奋的军士接近,与其说帐中在摆宴,不如说是在召开高度机密的军事会议,更让人信服些。只可惜,往常肩负守卫重要场所的“越女剑”阿罗因伤势沉重,已送回后方治疗,不在账中,让诸将颇有“便插茱萸少一人”的遗憾。
沈玉正尽情吃喝,见朋友进来,急忙招呼,好像他才是这里真正主人。明玉和无梦子注意到帐中多了个陌生将领,听李世民介绍,才知此人叫罗庆,是幽幻界本地住民,现任紫雀军参谋,刚从云龙城赶来。幽幻民虽然没有外来者的超凡本领,但侦察敌情、勘探地理、出谋划策还是有些把握。所以在各方军队中,不乏本地军官,甚至有人成为高层将领,比如紫雀军云龙城女守将方秀萍。
道士也好,公子也罢,他们很快知道,所谓庆功宴真实目的并非庆祝胜利。本应在此战出场的六路魔军,只有魔风军崭露头角,不等与紫雀军交战,便因围攻岳飞等人元气大伤。奇怪的是,其它五路魔军杳无音讯,吕布率领的兵马,不算巨毋霸的猛兽队,也不过四千左右,这自然让两帅心生疑虑。毕竟为他们报信的高人因为要务缠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莫非敌人采用了暗渡陈仓之计,敌人选中的“陈仓”又究竟是哪里呢?
罗庆拉开地图,款款而谈:“主帅、副帅,我军现驻扎于苍鹿原,从此处到云龙城无险可守,我军本意是以七千人马加上二位元帅,吸引怒龙军主力,减缓他们进攻速度,争取时间沿路修筑工事,然后退守后方,以防御战消耗敌军实力。但根据敌人动向,他们的主攻目标很明显不在这里,否则不会稍稍受挫,便全军缩回领地内,连偷袭反攻都不曾安排。敌军意图很有可能是吸引我军主力,而进攻我们认为万无一失的要塞。以此判断,唯有阴山城塞,最可能成为怒龙军突袭目标。那里扼守云龙城东南要道,虽然易守难攻,但守军有限,敌人若投入重兵,抢夺此塞,便可在三日内直逼云龙城下。阴山塞按例应定期派人与苍鹿原我军联络,或者放来信鸽。从塞外驰马过来,不过几日,如果绕道塞内,则要半月。现在至今不见阴山来人,亦不见飞鸽传信,恐怕是已被敌军攻打。”
“阴山城塞有多少兵马?守将是何等人物?”杨六郎生前常年驻守边关,对边塞防御颇有心得,自然急于了解己方情况,以提供有效建议。
“阴山城塞有三千人马,至于守将嘛……”曹操突然露出得意笑容,“那是本朝名将,我在漂泊六道时,曾听闻后人有诗赞颂他,‘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飞将军李广!”岳飞惊喜高呼。
“没错!”李世民给予肯定,“还有一人,是我大唐后世名将,叫张巡,此人忠义可嘉,又通谋略,所以我才予以重任。”
“张巡、李广,好厉害啊,我要去阴山城塞!”跃然请命的不是汉唐名将,也不是本领非凡的外来高手,而是童心未泯的沈玉。
“你不能去,太危险!”闷声闷语的制止,沈玉不用猜,也知是无梦子所发。
他猛地扭过头,向臭道士翻翻白眼球:“你凭什么管我?我就要去!”
“就凭你父亲的嘱托,我有责任确保你的安全!你如果不听话,我就用道术定住你!”
沈玉还要发脾气,但接触到无梦子坚毅淡漠的眼神,就清楚对方并非说笑,联想到白昼所目睹的非凡道术,后面气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陛下,请拨我一队人马,我愿驰援阴山,击退来犯之敌。”随着秦琼起身请命,尉迟恭、程咬金亦不甘落后,毛遂自荐。
杨六郎略作思索,便向“开唐三将”泼下冷水:“三位前辈,敌人派吕布作饵,主攻阴山的主帅,本领必在吕奉先之上,要想击退来敌实在不易。何况苍鹿原比起阴山更易攻取,如果敌人虚实相替,等到我军主力移师阴山,再遣大军夺取此处,进逼云龙城,那时将得不偿失。以晚辈看来,不如各位将军继续随主帅镇守此要道,晚辈长期守关御敌,若能轻骑突围入城,可助李将军和张将军加强守势。另外,此处驻军若故作反击之势,敌人久攻阴山不下,必将唯恐后方有失,定然退军!……”
“好计!只是杨前辈孤身闯敌围,只怕是孤掌难鸣,岳某愿随前辈前往!”
“呵呵,我赵云曾任镇军将军,专职镇守要地,若论守御之道,不见得比你们年轻人差,闯敌重围,更是我拿手好戏,就让我随你们二人同去吧。凭我们三杆银枪,任他是何强敌,也要退避三舍!”
薛仁贵与明玉也不禁跃跃欲试,却察觉到当年的大唐帝国天可汗,忽然神情伤感,似乎想起什么悲伤往事。
不等别人质疑,李世民已然感慨:“大唐初立,八方枭小不服,与我唐军征战不休。想当年,我曾领军援救某孤城,敌寇刘黑闼强悍,围城不散,我麾下曾有一猛将,他为增强守军信心,冒死杀入敌围,与守城将士共抗强敌,结果终究寡不敌众,以身殉国。我每想起当日情景,便痛彻心腑,现在明知敌军势大,我又怎忍重蹈覆辙?白白断送诸位将军性命!”
“您说的是罗士信将军吧!”目睹李世民惊奇神色,熟通古史的明玉知道自己果然没有蒙错,“主帅请放心,我明玉的五行幻术已恢复七成,若能随几位将军前往,必然可保众将安全。只是……只是我不会骑马,能不能借辆马车?当然,有个御车如风的马夫更好!对了,无梦子兄弟,你跟我一起去吧!怒龙军千算万算,定然漏了赵云、岳飞、杨六郎、你,我这突如其来的‘五虎将’,我们齐心协力,必能扭转乾坤……”
“对不起,我只是要保卫沈公子周全,带他回去与家人团聚,无心牵扯入此处恩怨。如果紫雀军因此不能容我,我随时可以带沈公子离开!”明玉恬不知耻自我贴金之余,拍了拍无梦子的马屁,却未能打动冷若冰霜的青云观道士。
沈玉再次抗议:“臭道士、胆小鬼,自己不敢去,不要拿我当借口!而且别以为我会任你摆布,我偏不跟你走,你能拿我怎样?”
无梦子怒目圆睁,紫芒已隐约现于指尖,曹操见状急忙劝解:“沈公子,无梦子道长也是为你好,你体质柔弱,又不谙兵法武功,何必以身冒险,还是留在军中为妙!至于明玉公子与杨将军所言,确实颇有道理。主帅,他们几人本领非凡,普通猛将哪能相比?若能避人耳目,急援阴山,再令我旧部典韦和许褚领军分别从飞雁、函安向阴山增兵,定可阻遏强敌。我军暂且驻守此处,吸引怒龙军注意,待云龙城李靖、苍峰城蒙恬、鹰愁城李牧、兴鸿城祖逖率援军到来,便令他们会同薛将军、尉迟将军、秦将军、程将军,反攻敌人领地。此为孙膑‘围魏救赵’之计,届时阴山诸将自可脱险!”
李世民闻言愁眉略展,新来诸客,包括固执己见的无梦子,则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紫雀双帅不但已会合各自爱将典韦、许褚、李靖,更有战国李牧、大秦蒙恬、东晋祖逖相助,群星荟萃,何惧强敌?
当夜,在朱雀军士狂欢兴尽,大部分回营休眠时,三马三将连同由一流车夫驾驭的双骏马车,几乎悄无声息地离开大营,向西飞奔而去,送行者是以双帅为首的军中高层将帅。
无梦子目送新友离去,随之察觉刚才还在身边噘嘴耍性的沈玉不知去向,十有八九是赌气回房休息。瞭望深沉夜色,脑海中的沈玉悄然幻化,心神凝视处,竟是那本该遗忘却深铭刻骨的一缕暗香残影。凄清泪水,沿颊流落,道士默默转身,仿佛行尸走肉般亦步亦趋地走向宿处,他全然不顾周围惊疑眼神,独自准备迎接无眠长夜……
漫长深夜终将结束,东旭初升,染红天际,粉胭朝霞黯然消逝,宛若贤惠娇妻送别出征丈夫,自己在骏马奔腾的尘烟中最终化为痴心等待的远方倩影。旭日红晕,逐渐转作耀明天地的金芒,如出鞘宝剑般灭尽万里黑夜,还世间众生朗朗乾坤。
整夜未眠的无梦子忽觉忐忑不安,略起困倦一扫而空,他猛地起身冲向洋溢阳光的沈玉营房。素来喜欢赖床的小公子,此时床榻被褥整整齐齐,哪里有半点主人迹象。道士目睹此状,双目怒睁,冷汗涔涔,发疯般地四处奔走寻找。
惊慌间,无梦子猛见前方出现曹操身影,他急忙挡住对方去路,惊慌愤怒充斥音腔:“沈玉呢?曹副帅,你看见他没有?”
“他没有在自己营房吗?此刻他应该高枕未醒才对。”曹孟德满面惊疑,似乎不解无梦子何来此问?
“不,他不在,他昨夜肯定没有回房。”歇斯底里的呐喊立刻吸引了周围出操将士。
曹操仿佛想起什么,挥手示意命令诸军退去,拉着无梦子走向偏僻处,才轻声嘀咕:“我昨天见他们走时,似乎有道身影被明玉拉上奔走中的马车,当时夜深我以为自己眼花,莫非那就是沈玉……”
故作神秘的回答,让无梦子恐慌心情立时冷透似冰,寒意迅速蔓延到他双眼,融入目光中,低沉话语充满愤恨:“是你们安排的,是不是?只要沈玉随他们前往阴山城塞,陷入包围之中,我就不得不跟踪而去,对不对?沈玉,他……他……他年纪还小,你们为了增强守卫阴山的把握,怎么可以不顾他的生死?!好,好,好,好个奸诈枭雄曹阿瞒!”
不等曹操解释,污渍道袍包裹的身躯如风卷残灰般消逝无迹,只见一道青涩光影飞往昨夜赵云等人远去方向。
狡黠与苦笑在曹孟德面容间刹那转换:“无梦子,莫怪我,为大局我不得不如此做,何况这是明玉和沈玉共同的主意。‘双玉’不忍你消沉度日,期待与你共立战功啊!”
“他去阴山了?”李世民不知何时来到曹操身后。
“是呀,他也去救援了。不过,主帅,如今营中只有四位将军在,如果怒龙军再遣强敌来攻,我们该如何抵挡?”曹操回身吐出心中忧虑。
“放心,有我在。”
一员普通军士的现身,却让紫雀双雄惊喜过望,李世民立时亲切打起招呼:“大侠,你终于来了!”
来者微笑中蕴含几分歉意:“实在对不起,我有事耽搁,回来晚了。而且我走时过于慌张,对怒龙军动向掌握不够全面,几乎误了大事!”
“不打紧,不打紧。”曹操笑容满面,似乎对阴山城塞的危局毫不在意,“大侠,您已算是料事如神了,按照您的安排,我们迎来了两位身手不凡的后生,也找到了赵子龙和后世两位英雄,让我军实力大增啊!”
“是呀,是呀,如今大侠您归来,我军更是如虎添翼,就算‘怒龙五战神’齐来犯我领地,也不足为患了!”
李世民的接口夸赞扫除了神秘人的愧疚,来者招牌似的微笑挂在面容上,发出毫不作伪的朴实话语:“其实,我也并非料事如神,只是那道士与公子,是我在另外两个时空中的对应化身,加上我自己的一点修为,可以借助他们的眼耳鼻,随时看到他们所经历的事情,甚至能窥探他们内心的秘密。”
神秘人所言,对于两位元帅来说,却是不甚明了,什么时空,什么分身,简直是不知所云,出于对大侠的敬意,他们也只能诺声附和。说起来,能让汉末枭雄与天可汗唯唯诺诺者,自然不是凡俗之人。
或许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于玄虚,神秘人随即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昨天晚上就已赶回,并悄悄送给我两位兄弟一人一个祝福,让他们可以抚平心中最深切的遗憾。我之所以不和他们见面,是因为时机未到,也不愿过早暴露身份。为防万一,我在贵军中还按前例,装作护卫亲兵,两位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只是委屈大侠了。”李世民欣然许可,但困扰心中的疑惑不吐不快,“我不解的是,大侠身怀惊世骇俗的绝技,在幽幻界中屡屡暗助各路英雄,素来战无不胜,却偏偏总是掩人耳目,究竟忌讳什么?”
大侠闻言仰天长叹,沉声答道:“我所忌讳的是那宿敌,我和他来自与各位中华英雄截然不同的时代、截然不同的世界,看来我们两人注定要在幽幻界中再决恩怨了!”言语间,士兵盔甲上隐现黑光,貌似漆墨的光芒内,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彩激烈闪动,如同蓄势待发的精灵正摩拳擦掌、即将蜂拥而出……
万里晴空渐渐昏沉,终究被黑幕掩盖,遍洒光明的使者沉没山后,唯有冰寒月光冷冷撒落大地。喧哗嘈杂的尘世,一时万家灯火,随着夜色加深,光亮依次熄灭,世间归于寂静。偶尔寒鸦悲鸣,打破沉寂,刹那便萧然无声。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声嘶力竭的狂吼打破了宁静,惊动了同在野外露宿的赵云、杨六郎、岳飞,唯有车夫依然酣睡未醒,似乎是因为白天赶车过于劳累。
至于始作俑者,则是那突然坐起且冷汗涔涔的略胖明玉。小公子沈玉此刻却毫无踪影,莫非曹操所言不实,沈公子并未跟来?
看清周围情景,明玉才知不过是南柯一梦。然而,既然是梦,为何梦中景象如此真实?究竟自己到底是刚从梦中醒来,还是现在身处梦境?片刻间,大智若愚的明玉公子,也搞不清楚此刻是醒还是睡。
“怎么了,明玉,你没事吧?!”
岳飞的关切询问,让怅然若失的明玉渐渐恢复理智,他嚅嚅解释:“我做了个梦,不知应该算是美梦,还是恶梦。我梦见我的朋友们,活着的朋友与牺牲的朋友,他们正在与强敌战斗,那家伙召唤出无数亡魂,朋友们眼看就要不敌。我心中十分着急,就发动了五行波,呼唤出无数虚幻战士,击败了亡魂,朋友们也乘机生擒了那强敌。但我明明就在他们身边,他们却看不到我!战局结束,那几个被敌人杀害的朋友随之消失,幸存者流着眼泪呼喊着消失者的名字,自然也呼喊着我的名字。无论我如何回应,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们只能流淌着泪水一遍遍呼唤着……”
晶莹泪流湿润了明玉脸庞,三位将军却不知应如何安慰新友,看来明玉公子心中,也深藏着悲壮激昂的往事,他也曾为信仰和祖国战斗不息,而最终结局不过是来到神秘莫测的幽幻界,与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们生离死别……
“对了,沈玉呢?”明玉打破了尴尬宁静,他抹干泪水,忽然意识到最爱凑热闹的小公子如今杳然无踪。
岳飞笑了笑,用银抢指向不远处的小河。明玉侧耳聆听,江南小调夹杂着拍水激浪的轻微噪音随之传来,他不由嘿笑说:“看起来,沈小……小公子还是忍不住去洗澡了,真是难为他了!”
“你是谁!快滚开!”银铃玉笙般的哼唱突然化为羞怒交加的叱喝,划破寂静长夜。明玉等心中大惊,急忙奔向嚷声突起处。
不等到达那里,或许是噪乱脚步声惊动了小公子,尖锐刺耳的呵止宛如晴天霹雳般爆发:“都站住,不准过来!”
四位高手颇有默契地在离河不过数米的灌木丛前同时止住脚步,明玉试探打趣问:“沈公子,你怎么了?被蛇咬了吗?”
“呸,乌鸦嘴,你才被蛇咬了!对岸有人偷看我洗澡,你们快去帮我抓住他啊!”
童音般的命令如无形绳索,让岳飞三将军如风筝般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健壮身躯落地时步伐轻盈,而落脚处正是小河对岸。明玉则在原地高声表态:“赵前辈、岳前辈、杨前辈,我在这里保护沈公子,追捕冒失家伙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我不用你保护,你也去!”见三将军急奔远处、消失身影,穿齐衣衫,裹好头巾的沈玉从灌木丛另一边现身,不满腔调充斥话语之中。残余水滴在他白玉般的脖颈上映着月光闪出点点星芒,胡乱包裹起来的头巾连同周身衣衫正萦绕缕缕潮湿蒸汽。
明玉见状不禁一怔,无来由地脸皮微红,继而他强行收颜敛色、无奈耸肩,吐出实情:“拜托,我可不会轻功,等我过去,偷看你的家伙早……咦,他们怎么回来了?”
三道白影随着明玉疑问,轻飘飘地落回他们刚才起脚之处。
岳飞面带微笑,连声说:“不打紧,沈兄弟不必介意!”
“什么不打紧啊,人家……人家洗澡被人偷看了,还说不打紧!你们还是不是兄弟啊?”
赵云也笑起来:“那人也是无心之过,我已看清那人模样,确实不打紧!”
“为什么?难道赵将军认识他?”明玉也是分外不解,竟抢过沈玉话头。
在赵云缓缓摇头之际,杨六郎在明玉耳边轻声说出三个字,并补充道:“此人也是要去阴山城塞的,我们很快就会相见!”
明玉闻言喜出望外,不由惊呼:“竟然是这个人,太好了,我们又多了个帮手!”
愁眉不展的沈玉略显诧异,刚刚舒展开的细眉,顷刻又再度凝固:“我不管是谁!偷看别人洗澡最卑鄙龌龊下流,应该千刀万剐、万箭穿心,就算他是我最最憧憬的东吴周郎,我也要把他杀了……那个……那个……不会真是周郎周公瑾吧,如果是他,一定是无意的,他才不是那种下流之徒……”
小公子刚从怒吼逐步过渡到喃声细语,明玉忽然抓过他一只手,在沈玉还不及喊出那句“你什么人,怎么配……”的独特抗议前,明玉迅速写下一个字。
轻细划痕让沈玉蓦然吃惊:“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诶,不对,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你怎么会知道的,你是不是也偷看我洗澡了?!”
“别开玩笑,难道我是那种卑鄙龌龊下流之徒吗?何止是我?见过你的人都久经风雨,怎么会连你这点小把戏都看不透,李世民、曹孟德两位元帅,也早就看透,所以格外嘱咐我们小心照顾你!”
明玉的辩解,让沈玉凝眉嘟唇,失望异常,默默取下头巾,裹起乌发如瀑布般洒落下来,任性高傲的小公子立时化为满腹委屈的小丫头。原来,明玉写下的那个字是“女”,这不仅是说偷看者是女性,也揭露了沈玉小公子……不,应该说是沈钰小姐的小秘密——早被大部分人看破却不好意思揭发的秘密。
沈钰又想起什么,不甘心地作着最后挣扎:“那个笨道士肯定没看出来!不然他为何那么咄咄逼人,一点都不让着人家!”
三将宛尔一笑,明玉则不无遗憾地打碎了大小姐的最后希望:“一个尽职负责的保镖,一个处处唯恐你遇到危险的忠实保镖,为什么不敢跟你同居一室呢?以他的倔脾气,却连这要求都不敢提。答案只可能是,他早已看出你是位大小姐,而不是个小公子!”
几点泪珠沿着清丽面颊滴落,仿佛真有恶徒侮辱了冰清玉洁的沈小姐,委屈芳叱更是随之充斥其余四人耳膜:“你们都欺负人,明明早就看出来了,就不告诉我,这算什么名将大侠,你们都是坏蛋,坏蛋!”
大小姐言罢就要抽泣离去,赵云声调不高的一句话,止住了沈钰脚步:“那么,沈小姐,你要不要一个坏蛋作哥哥,或者是四个坏蛋!”
当含泪明眸发出的惊奇目光停留在长坂英雄的面容上,其他三人已明赵云之意。杨六郎点头称好:“太好了,不知沈小姐能否与我们义结金兰,做我们的小妹妹呢?”
“当然好!”沈钰腹中不快随即消解,“我再加上杨八姐、杨九妹,你杨六郎就有三个可爱的小妹妹了!”
“杨八姐,杨九妹?”刚才沈钰脸上的疑惑神色感染了北宋名将,“我没有这么两个妹妹啊?”
“不会吧?你有五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没有错的啊,我们都知道的!”固执己见的沈钰伸出手指计算着。
“哪来的五个哥哥?我杨延昭排行可是最大啊!”
“你不是排行第六的杨六郎吗?排行最大的不是你大哥杨延朗吗?”沈钰还是不依不饶。
“杨前辈抵御契丹,屡战屡胜,辽人以天空六郎星为战神,所以称杨前辈为杨六郎,此后这也就成为对他的尊称。前辈原名延朗,后为避他人名讳改为延昭,所以杨延朗、杨延昭本来就都指杨老令公的长子,是同一个人。对了,两位前辈,我们辈份相差悬殊,晚辈与您结交,岂不是乱了礼数?”宋人最重儒家伦理,所以岳飞有此一问。
赵云大笑说:“在群英荟萃、无常理可言的幽幻界,还有什么辈份礼数的?!”
听闻此语,岳飞不再顾虑,五人迅速排定次序,赵云为首,杨六郎其次,岳飞列三,明玉位四,沈钰居末。五人在赵云引导下面对钩月繁星,慷慨立誓:“我五人义结金兰,生死不离,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刀山火海,同进共退,誓除奸邪,扶助良善。日月为证,丹心可鉴,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洪亮豪言,回荡天地,来自不同时代、不同时空的结义兄妹,将在风云变幻、群雄汇聚的幽幻界驰骋疆场、实践无悔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