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卫只留了小队人马整好一百个黑甲兵进驻到六王府,其他人找工作去了。
那是他们最好的隐匿方式。
本来,我以为,云京毕竟是首都,黑甲卫能进得城来,已经是天大的不可思议了,可对于黑甲卫的隐匿方式,那明眼人看了,哪个心里还不有个小九九啊?这京城里的每条街道,每个角落都有黑甲卫的人,甚至连要饭的队伍里都混了黑甲卫的人,这不就等于整个云京现今都是在我手心里拽着吗?
云京里的大官儿,大富贵们,颇有些人心惶惶的感觉,似乎都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六王府里,我这个如今已经俨然名动天下的六王妃。
有人说,我是妖女,可也有人说,我是仙女,因为北地三城的百姓家中,几乎家家都立了我的长生牌。
百姓是最简单的群体,谁对她们好,他们就感激谁。
而我,不巧在干旱的时候捐了我所有的嫁妆,在他们被风迟人占领城池的时候,又带着那古怪的黑甲军队将风迟人打回老家,重新找回了他们作为云启人的尊严。
我抿了口手中的茶,然后看着院中的某一处,这个云启帝,真是让人看不透啊,他难道......真不担心吗?
我不相信。
我回来已经三天了,说是回来论功领赏的,但是到现在,这宫里,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我也乐得在家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这个时候,黑玄和我一起坐在园子里,我忙我的工作,青玉在一边帮我磨墨,青璃在一边刺绣,他拿着小刀正小心地在刻着什么东西。
“黑玄,派出去的人有什么消息了吗?”这是我每天都要问的问题。
这段时间,我感觉睡觉又开始不好起来了,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是我的之炎的那双晶亮的凤眼,我想我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那天在那辆马车上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我说过,种了我的命莲,只有染了他的血的锋利的刀尖才能伤到他,那个苗女,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居然能破坏我的命莲,断了我的连心术?
“姑娘,还没有。”他顿了顿,“你该多休息,我看你这两天脸色也不好。”
我摸摸自己的脸,摇摇头,他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食不髓,寝不安。
“我没事。”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突然,远远地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是白朵,她被关了大半年了,我走之后,她就一直被关着,我想,坐牢大概就是如此吧,至少,我可没有虐待她,好吃好喝的,之炎在的时候该有的享受,一分都不曾赖下。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白朵似乎是风迟国人吧?”
“是啊,小姐。”青玉回答。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我想到一种可能性,白朵既然是风迟国人,她既然能混在云启帝身边,除了她是之炎的侍妾外,会不会有可能还是风迟三皇子夜艋天的人?
放下手头的笔,将写好的东西递给青璃,青玉一把接过去。
“我来,如今啊,你不是一个人了,这些个事儿啊,我来就好了。”说着,青玉将青璃按回位置上坐好,将我写好的东西放到那个红木漆的盒子里
“小琉璃,你歇着去吧,怀宝宝可不能乱动。”我朝她笑了笑。
我怎么都想不到青璃会和郑熙走到一起,还怀了他的孩子,郑熙快四十了吧?他这个老牛真是厉害,居然一下把我们家小琉璃这根小嫩草给拿下了,瞧她这满脸的幸福样儿,我真的是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小姐,我没事儿,才四个月,早着呢,你们什么都不让我做,我这骨头都要僵了。”她站起来摇摇头,就要过来帮忙。
“你啊,听话,好好休息,不然,该有人心疼了。”我又把她按回椅子里,“凳子上凉,不然你也别老坐园子里了,回房去好了,回头我和小玉去找你。”
“小姐......”青璃一脸感动,我摆摆手,朝关着白朵的芙溪院走。
还没到芙溪院,就听到里面是喊得鬼哭狼嚎的,时不时地还伴着砸东西的声音,走过去,门口的两个守卫看到我忙行了个礼。
“王妃!”
“你们辛苦了,把门打开。”我淡淡地吩咐。
“是。”两人打开门,我一步踏了进去。
白朵正举着一个陶瓷瓶子想往地上砸,房间里一片狼籍,她披散着头发,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我进来,整个人都傻住了。
“白妃娘娘倒是很精神嘛。”我对她淡淡地笑开,特地用了白妃这个称呼,眼中犀利的神色凝聚而起,之炎受了那么大的苦,这个女人也是帮凶之一呢。
她碰地将手中的瓶子往地上一丢,朝着我扑咚一下跪了下去,“姐姐,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放我出去了,我真的要疯了,那些都是皇上逼我的,都他逼的,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会想害他......”
“可你不是害了吗?”我冷冷地看着她,口口声声不会害,我看她害地挺顺手。
“那是皇上逼的,他是皇上,我一个小女人,有什么办法?”她哭了起来,白朵本来就是一看起来娇弱的女子,这一哭,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就更明显了。
但这只能骗骗男人。
“是吗?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事过半年,皇上那边能不能饶你,我可就不知道了。”她应该比我更清楚,云启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出了这里,她是否还有命在,都不好说了。
她知道地太多了,当初她不过是个旗子,如今,之炎失踪了,云启帝还会留他吗?
白朵僵了僵,脸色更见苍白,她是聪明人,所想到的,会比我更多。
她停止了哭泣,抬起眼看我,“王妃想知道什么?”
我满意地将她扶起来,“你是聪明人。”
“我可以告诉王妃所有你想知道的,但是王妃要答应我,保我一命。”她眼神坚定地望着我。
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珍贵的啊,她虽然可恨,但是我却还是不希望有人随便死去,“假如你能帮得了我。”
“好,王妃请说。”她双手交握在小腹下,认真地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这娇弱不堪的模样,该是她的伪装吧?
“你跟着夜艋天几年了?”我故意好象漫不经心地问,我在套她的话,我转过身,摘下一朵茶花,放到鼻子下,轻轻地嗅。
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我,我也不催她,只是慢慢地转动着手中的花梗,“我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我半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向她,“是吗?那就算了,既然你这么没诚意,就当刚刚的话都没发生过吧,门我开着,你想走,随时可以走,小玉,回去了。”
我捏着那朵花,也不废话就朝门口去。
我在和她打心理战,果然就在我一脚踏出门口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了略带焦急的声音,“十年,三皇子对我有恩。”
我转过身,吩咐小玉,“将门带上,我要和白朵夫人好好谈谈。”
“是,小姐。”
我拉着白朵走进屋子,随意地找了个凳子坐下,“你也坐。”
她依言在我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但是还是带着警惕地看着我,我猜对了,她果然和夜艋天有关系,他果然是他安插在云启的人。
十年?能跟在夜艋天身边十年,看来她知道的可不少了。
“此次战役,三皇子身边有个叫苗女的,你可知道。”我开门见山地问他。
她是夜艋天的人,所以云启帝要杀她,由我挡了,她只安全了一面,风迟那边,如果夜艋天要杀她,那谁来为她挡?
“苗女?”她看着我,眼睛的深处有些闪烁,我知道这一问不会那么容易。
“对。”
“王妃如果想知道其他的,我定会一五一十地告知,只不过,苗女这个人,我就不知道了,她不是我风迟国的人,我在三皇子身边也只见过一次,王妃打听苗女干什么?”她低着头。
“我自有我的原因。”看来她不知道之炎被苗女带走的事情。
“这样吧,我也不逼你,也先好好想几天吧,想到了就差人来告诉我。”我站起身就走,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她肯定知道苗女这号人。
我走到门口,突然半转过身来,“噢,对了,夜艋天也在找她,似乎说想立她为正妃,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她吗?因为她带走了我的之炎。”
干脆和她说了我的原因。
我又在赌,一个女人愿意无条件在一个男人身边十年,除了那男人对她有恩,那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爱他。
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女人听到自己爱的男人要娶另外一个女人,而无动于衷。
嫉妒的力量向来是不可估量的。
“不可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一笑,看来,我又猜对了,“信不信由你。”
我出了门去,两个守卫朝我行了礼又将门好好地锁了起来。
“小姐,她会说吗?”青玉有些担心地问。
“如果她爱夜艋天的话。”
远远地郑熙迎面而来,我停下脚步在原地等他,“郑熙,怎么了?”
“王妃,皇上宣您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