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炎的眼神猛地一暗,我看着不远处的他,突然听到他心中有一盏灯熄灭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如那高高的城楼之上已经撤退的守城人。
云之炎,云之炎,我的心狠很地揪起来,他就站在我的不远处,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可我却深深地感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愤怒和掩盖在愤怒之下的,几乎让人因为感受不到而忽略的悲哀。
城门口的护着云之炎的那三千人在不断地缩小,早上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六万对战十万,而现在,却是三千不到的人对战风迟大军十万人马。
“元帅,容烨和您共生死。”容烨握紧手中的刀,大声地喊。
“元帅!属下和您共生死!”所有剩下的云启军在这个危机的关头突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或许当中有人喊出这一句的时候,他的手还在颤抖,可是不管是谁,都选择了握紧手中的武器,将它锋利的一面对准敌人。他们表现出了从未有的勇敢。
“云之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夜艋天狰狞的表情带着浓烈的喜悦,仿佛云之炎已经死在他手中,他跳下战马,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中战刀,一步一步地逼进。我再也没办法放任不管,手探进口袋里,掏出一把黄豆,朝夜艋天的方向撒去。撒豆成兵。那一把豆撒出去,颗颗触地成人,一个又一个身着金黄盔甲,手握大刀的金人,从地上冒出来,迎上那气势汹汹地逼过来的风迟大军,那百来个金人护在云之炎等两千多人前面,挡去了那波煞气满天的攻击。
“之炎,走!”我现出身来,几步冲了云之炎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晴儿,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他握住我的手,虽然迟疑,但是还是反应速度地朝容烨和那剩余的兄弟们喊。“兄弟们!我们走。”
后面追赶着的风迟军都被眼前的突然出现的那些小金人吓住了,他们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出现的小金人,几乎不能动作,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小金人手中的黑色大刀穿过自己的身体。
他们都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小金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兵天将?
容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时机,唯今之计,只能朝琅城对面的青牙山上退了。
我们飞快地朝青牙山的方向跑,可毕竟风迟大军有十万人马,夜艋天虽然也是狠狠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地他又回过神来了。
“给我杀!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他的眼中满是杀戮之气,身上和手中的长刀占满了鲜血,一挥手,他立即马上又指挥手下的风迟军朝那望青牙山逃去的云之炎追去。
和小金人对战的一些风迟兵还有些迟疑,夜艋天瞪起眼睛,手中长刀一挥,猛地砍掉了一个风迟兵的头颅,狰狞地道,“给我杀!”
“是!”那些风迟兵被吓住了,一咬牙猛地超那写小金人砍去。渐渐地有几个小金人被砍,金光一闪,变成了破裂的豆碎落入尘土。
我眼见形势不对,忙又掏出一把黄豆,朝身后紧追过来风迟兵撒去,小金人又出现了一批,给我们的撤退又争取了些时间。
“走,快!快!快!”我紧张催促大家,“兄弟们坚持一下,马上就进山了。”云之炎带着我飞快地朝前跑,容烨因为失血,脸色越见苍白。还有跟着我们的两千多兄弟们,有些也受了重伤,因为跑得太快而摔倒了,想爬起来,却很快地被追上来的风迟兵一刀毙命。
他们的残叫声,凄厉地在我们身后响起,声声勾着我们的心。眼前马上就是青牙山了,不行,我要救他们。
“之炎,你带兄弟们进山,我来布阵。”我大喊一声,推开身边的云之炎。我停下脚步,脚下现出大朵金莲,手中反复地结了几个手印,一个巨大的结界自那几个落后的云启兵身前打开。
我口中不断地念着梵咒,“走!快点进山!”追在后面的风迟军只觉得眼前一闪,刚刚还在前面跑的云启兵突然不见了踪迹,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怎么不见?怎么不见了?”
“是啊,刚刚还在的,怎么突然凭空消失了?”
“难道是创世神显灵?”
“是啊,是啊.....”
“都给我住口!”夜艋天握着大刀,如狼的眼睛犀利地扫视青牙山那片看起来毫无异样的树林。容烨带着人很快朝青牙山深处跑,我快速地布好阵,直接确保跟在我们后面的风迟兵即使看到我们也进不来,这才撤掉结界。
“我们走。”云之炎拉起我,跟上容烨他们,我们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我们全都筋疲力尽,这才停下脚步,眼前的景象是从没见过的,想来已经是青牙山很深的地方了。
所有人都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是劫后余生的喘息,所有人都累不行。容烨靠在一棵树下闭着眼睛喘息,他的脸色很苍白。我靠着云之炎,心脏因为剧烈的奔跑地快速地跳动,云之炎打量着四周瘫倒的兄弟们,凤眸中的颜色更加深邃。
“晴儿,那阵能坚持多久?”他问。
“除非他们选择从青牙山另一面上,否则我有信心他们破不了我的阵!”
他点点头,“辛苦了。”
我一言不发地握住他的手,手心里传来的粘稠的触感让我这才发现,他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受伤了,大片的血顺着那破裂的伤口流下来,将他的盔甲染也染成了红色。
“啊!你受伤了。”我握住他的手,眼中涌上湿意。
“没事,小伤。”他摇摇头,突然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一言不发地将头埋进我的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就那样抱着我,很久很久,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我也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这个男人富有天下,可又有谁知道他心里的苦涩呢?可能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天下最不知道什么是心痛的男人。
像他这么有钱的,天下所有的帝王哪个见了他不礼让三分,他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金钱,女人,地位,他什么都不缺。可刚刚,在城楼下,他喊了两次三哥开门,却没有任何回应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他的三哥,背叛了他,放弃了他。
都说他残暴冷酷,傲气太胜,可我知道,其实他才是最渴望亲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