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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遭遇

白薇薇再一睁眼,立刻倒吸一口气,此刻她正站在上海街头,周围的风景再不见了鳞次栉比的现代化摩天大厦,到处是巴洛克式的建筑。街上随处可见身穿旗袍烫卷发款款而行的时髦女人,还有穿西装打领带行色匆忙的男人,不时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说笑着走过。白薇薇觉得自己不是到了1930年的上海,更像是身处欧洲的某个大城市。

微凉的江风吹拂过脸颊,白薇薇边走边到处张望。黄包车,老爷车还有有轨电车从身边穿梭而过。

街道旁居然还有不少理发店,透过橱窗往里面望去,只见理发师穿着笔挺的白西装黑裤子,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还有女理发师,身穿修身的连衣裙,配上平地白皮鞋,显得端庄秀丽。

手拎着箱子走这么久白薇薇也感到有些累了,她正寻思着到哪里把黄金首饰换成现钱。

这时,一个四五岁大小孩朝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白薇薇面前,小孩立刻哇哇大哭起来,煞是可怜。白薇薇连忙放下手中的行李,蹲下身来把小孩扶起来,轻声问道:“怎么了,摔疼了没?别哭了,阿姨给你买糖吃。”

这个小孩开始哭声很大,眼泪把小脸都弄花了,一听到白薇薇说有糖吃,哭声就微弱下来,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着,还不是拿眼睛看白薇薇,像是不相信似地。

白薇薇感觉有趣极了,笑着说:“真乖,是个好孩子——”还没说完,她就被人猛扯到一边,力道之大,差点让她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尖锐的女声响起:“下伢子,你咋的啦,是谁把你推到的?!”转头凶狠地看向白薇薇,这个身穿破旧棉衣,头发灰乱的中年女人的目光简直像凶狠地母狼一般,白薇薇愣住了,她感觉这人好像误会了,刚想开口解释,对面这个妇人张口就破口大骂:“好你个小婊子,被人X的烂货,你个走路不长眼的东西,你说,你怎么赔偿俺伢子的伤吧!”

白薇薇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从人嘴里可以说出这么粗俗的话语,一下子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劈头盖脸把她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

白薇薇有些恼怒,她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喝道:“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你小孩自己跑摔倒了,你反而来怪我了!我还没问你是怎么看孩子的呢!别以为这样能讹到人,事实是什么样的这大街上人可都看着哩!”她看向周围,发现周围人目光都躲闪开来,甚至快步离开此地,白薇薇心里微沉。

“你个不要脸的烂货,下三滥的东西,把俺孩子撞了还有理了啊,这没天理了啊——”女人干脆坐地上开始撒泼。

白薇薇气得脸直发白,怒声道:“你不要嘴里不干不净的,有事咱们上警局说去,平白被人泼脏水,我还要喊冤哩。”

那妇人一听要到警局,两眼一转,又开始骂骂咧咧,声音倒是小了,嘟囔了几声,狠劲扯过小孩,用力抹一把孩子的脸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薇薇这才舒了一口气,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今天可真倒霉!低头想拎起箱子,这才发现箱子不见了!

只是一转,白薇薇心明白,坏了!

旁边厚道点的人上来指点:“姑娘啊,你这是遇到骗子啦,刚才你和那女人吵架的时候,有人趁你不注意把你箱子拎跑了。”

白薇薇急得冷汗直冒,埋怨道:“那你看见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那人就往外走:“这是那伙人的地盘,谁敢帮你。”

“唉,你别走啊,跟我去警局报案啊,”白薇薇喊道,只是她这一喊周围的人群立刻做鸟兽状飞快散开,刚才说话那人也早不见了踪影。

白薇薇见此景,心中真的又气又奋又悔,真想大哭一场。莫名其妙被人当街冤枉,骂得那么难听,然后最重要的箱子也被人偷走了,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遭遇,想到这白薇薇眼泪都快下来了。上海,“冒险家的乐园”,哈,我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白薇薇咬牙切齿地想。

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用怜悯,同情,嘲笑的眼神在看她,白薇薇受不了这种眼光赶忙快步向街上繁华,人多的地方走去。她心里明白箱子是绝对找不回来了,只想赶快离开此地。

这样走了一段路,白薇薇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好歹没落泪,但是她心里直发苦,因为箱子里有她有计划地带过来的大半财物。她买的五件旗袍除了身上穿的这件土蓝色旗袍其它全放箱子里,还有她买的黄金首饰,急救箱,万幸的是手链和仪表盘是贴身戴着的,身处异时空时她死都不会取下来,就怕时空之键弄丢自己一辈子见不到父母。但除此之外她就身无分文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要住哪里?吃什么?白薇薇陷入恐慌中。

人生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助,好像无数个杂音充斥大脑,白薇薇觉得脑袋像是要裂开了一般,顿时开始头晕目旋,她几乎就要跌倒在地上。此时她觉得出发前自己的妄想真是可笑,利用超前的智慧在旧上海大显身手,立刻疯狂赚钱跻身上流社会,认识宋氏姐妹和当时的上海名媛,还有要向文坛北斗和革命志士宣传现代思想……当时的这些狂妄的想法现在就像鞭子一样在抽打在白薇薇的心,提醒自己有多么幼稚可笑!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结果当到地方就被偷了!

这时候,她的肚子咕咕作响,饥饿感,从没有过的巨大的饥饿感涌上心头。负面的情绪一拥而上,白薇薇干脆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嘶声痛哭起来。

这时旁边的人不耐烦地说:“这是干啥子的,跟个哭丧的似地,真是晦气,快滚!快滚!”啪的一声,一口浓痰就差点吐到她身上。

白薇薇睁眼怒视过去,是个穿着西装,一脸蛮横的男人,见白薇薇瞪他,他也不弱,喝道:“看什么看,快滚!好狗不挡路。”

白薇薇站起身来,冲这人竖起中指,喊道:“去你大爷的!”说罢狂奔而去,留下那人愣了一会后回过神来继续骂娘。

被弄了这么一出后,白薇薇心中的郁气反而冲散了,精神振奋了不少,郁闷之气一扫而光。想到刚才自己因为一点小事就崩溃她只觉得好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丢了行李就哭哭啼啼的,真是软弱啊。我还完好无损不是吗,时空之键还好好地在身上,其它的都是浮云啊!

白薇薇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她这人的习惯就是遇到挫折先崩溃,崩溃完了再告诉自己哭也哭过了,接下来就该想办法解决问题。

心情平复下来以后,白薇薇开始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在这里她可真是无亲无故,求助无门。许翰飞估计要一两年后才见到,在那之前可不能饿死了。

这时候,两个身穿修女服的外国女人从她身边走过,白薇薇一呆,转念想到:听说当初天主教刚来中国的时候为了在中国得到发展积极从事慈善事业,办医院,学校,报社,孤儿院,救济穷人,收留孤儿和无家可归的人,还免费教英文和其他课程。不知道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

此时天气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如果再不想办法自己真的就要露宿街头了,白薇薇已经亲身体验了这里的治安情况,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白薇薇咬咬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问了路人最近的教堂在哪儿后,又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才远远看到一个不大的天主教堂。

走到地方后白薇薇又累又渴,她看到一白胡须的神父正拥着一群儿童正耐心地讲解着什么,神父抬头看到白薇薇露出讶异的表情。但这位面色慈祥的外国神父像是很快理解了眼前这个狼狈的小姑娘的处境似地,用有些生涩的中文问道:“小姐,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温和地声音奇异地抚平了白薇薇还有些委屈和浮躁的心,她感觉有股热流涌上心头,一直顶到眼部,几乎要流出来,她摇摇头弯下身子,努力不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一双温暖的手扶住她的肩膀,头顶上神父说道:“姑娘,你一定累了吧,快进来喝点水吧。”

周围的儿童也懂事又好奇地看着她。

白薇薇点点头和神父进了教堂。

摇曳的烛光,香喷喷的热汤,干净的毛巾和舒心的话语让白薇薇彻底放松下来,整理好思绪,她对神父和修女将了自己的“经历”。她谎称自己来自一个江南小镇,受到新思想的影响,不满父母给自己安排的包办婚姻,从家里逃了出来。本想到上海投靠亲戚,谁知道亲戚已经搬家,又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被人偷走了全部家当,几乎走投无路了。

神父和修女自然是唏嘘不已,尤其是这时候有很多进步青年因不满封建家族的束缚勇敢地走出家门,修女中就有感同身受的,立刻对白微微满是同情,纷纷表示白薇薇只管住下便是。

在这里自然不能白吃白住,白薇薇发现神父和修女都很忙,要募集善款,要照顾孤儿,还有日常的教会活动,就主动要求帮忙。尤其让神父惊喜的是白薇薇还懂英文和日语,就让白薇薇做些简单的文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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