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抟睁开眼睛,烈日当空,阳光耀眼,自己正躺在沙漠上,略微一动,浑身剧痛,胸口麻木。挣扎着翻身爬起来,一看郑晓伊和那红衣少女躺在不远处。陈抟急忙跑过去,只见郑晓伊昏迷不醒,怀里紧紧抱着婴儿,陈抟伸手一探鼻息,两人都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当下一手扶起郑晓伊,另一掌抵在她后心,潜运内力,郑晓伊慢慢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孩子,紧紧抱住,扭头看到陈抟,扑在陈抟怀里,喜极而泣,道:“孩子没事,你没事,都没事。”陈抟道:“没事,别哭。”郑晓伊一看周围,道:“我们怎么到了这里?这是哪?”陈抟摇摇头,起来去看那少女,只见她双目紧闭,面如白纸,毫无血色。陈抟急忙扶起她,一掌抵住她后心输入内力,良久,那少女毫无反应。陈抟一咬牙,扶她坐好,双掌齐出,全力施为,许久许久,那少女终于动了一下,陈抟大喜,又运了一会功,少女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陈抟,微笑一下,又晕了过去。陈抟再运内力,那少女终究不醒。郑晓伊抱着孩子过来道:“找水给她喝。”陈抟抬头看看四周,苦笑摇头。郑晓伊转头一望,惊呼道:“你快看!”陈抟顺眼望去,只见不远处自己适才躺过的地方出现一个水潭,不由大喜。急忙抱着少女过去,放在地上,用手捧水。忽然手指碰到一个东西,抓起一看,原来是临行时罗雪雁所赠的漕帮玉牌,心知是自己刚才起身时所掉,当下放入怀里。忽然看那水潭慢慢变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湿漉漉的沙子,不由大惊,郑晓伊过来一看,两人相对傻眼。
茫然之下,陈抟忽然心思一动,掏出玉牌,放在刚才出现水潭的地方,只见慢慢有水渗出,越来越多,又汇聚成潭。陈抟微微点头,急忙捧水给少女喝,一连喂了好几捧水。郑晓伊不明所以,陈抟道:“快喝水,给孩子也喂点水。”等郑晓伊母子喝了水,陈抟自己也喝了几口,收了玉牌,放入怀里。果然那水潭又慢慢消失不见。
郑晓伊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怎么一会有水,一会又没水?”陈抟摇摇头,道:“不是一会有水,一会没水,是本来没水,忽然有水。”郑晓伊道:“这玉牌……”忽然心念一动,道:“是了,是玉牌,漕帮,玉牌!”
陈抟点头道:“不错,玉牌,这玉牌是漕帮信物,代代相传,漕帮因水立帮,才有航运漕运,又以水兴帮,可以说无水便无漕帮,因此这玉牌便如水神一般,有此神奇妙用。”
郑晓伊笑道:“不错,这茫茫大漠,若是无水,只怕咱们非渴死不可,没想到这玉牌竟有生水造水之能。”
陈抟摇头道:“不是生水造水,而是吸水聚水。这玉牌虽神,却也不能无中生有,世上无源之水终究是没有的。这沙地下原本有水,玉牌只不过是汇而聚之。”
郑晓伊点头道:“不错。”
陈抟道:“我原本奇怪,咱们此去天山,乃是西北边陲之地,皆是陆地,可不是漕帮势力范围,罗帮主给咱们这玉牌可没有什么用处。再说此地乃是盐帮活动之地,冯大哥干嘛不将他们盐帮信物给咱们,沿路他们盐帮帮众也能帮助咱们,现在我才明白我那帮主大嫂之意。这玉牌在此时此地,那可是无价之宝。”
郑晓伊嫣然一笑,道:“你还是那么聪明,天下第一聪明人。可你为什么不会笑了呢?”忽听一个声音道:“赤子剑传人,当然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两人一看,红衣少女不知何时醒来,正看着陈抟。
陈抟大喜,道:“你醒了?”少女笑道:“早都醒了,听你说话呢。”陈抟道:“谢谢你救了我们。”少女微笑道:“你不怪我牵累了你们?”
陈抟摇头道:“世间之事,有因有果,由因推果,自然可以,但若是由果缘因,那便是后悔药,马后炮,不但无用,而且无益,甚至有害,徒增烦恼。”
少女嫣然道:“聪明,大有慧根灵性。不过,你这天下第一聪明的人,就是没眼色。眼下有一件要紧事,你干嘛不做?”陈抟不明所以,道:“什么要紧事?”少女微笑道:“傻子,还不快扶我起来。”陈抟猛醒,原来这少女还躺在地上,急忙扶她坐起来,少女软绵绵靠在陈抟怀里道:“抱着我,我坐不住。”郑晓伊道:“我来吧,我扶着你。”少女笑道:“怎么,吃醋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到底也不是你的。”郑晓伊脸上一红,道:“说什么呢。”少女格格一笑,站起身来。
陈抟道:“那人是谁,我们又怎么会到了这里?”少女从怀里摸出一物,正是赤子剑,陈抟这才想起来,道:“这,这剑怎会乘风御空、载人飞行?”少女微笑道:“枉你是赤子剑传人,竟不知此剑乃天地之灵,人心之本,神功妙用,天下无敌。”陈抟惘然道:“在下确然不知。”从怀中掏出剑谱道:“此剑与剑谱皆是先父所遗。”少女看了一眼剑谱,道:“天下武学,分为原武、玄武、灵武、神武四境界,你便学会此剑谱,也是原武之境,难入玄武,遑论灵武、神武。”陈抟大吃一惊,道:“那冯廷谔武功可算哪一境界?”少女道:“此人武功是不错的,但也只是玄武之界。”陈抟凛然心惊,默然半晌,道:“刚才那人武功是哪一界?”少女道:“初入灵武之界。”
陈抟霎时万念俱灰,颓然坐倒,道:“那我等终日勤修苦练,又有何用?终不过是池底之鱼,井底之蛙,可怜。打打斗斗,争胜斗负,更是可笑。”
少女微笑道:“你是赤子剑传人,负有济世安民之责,自然与众不同,倘若能诚心正意、持心守意,当然能修到最高的神武境界。”陈抟道:“那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少女正色道:“你有大任在身,岂可枉自菲薄?你自己可说过,路在脚下,行者无敌。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你切不可生出畏难之心、退却之意。”陈抟精神一振,道:“说的是。”少女笑道:“不错,孺子可教。”陈抟听她说这句话,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出来,看着少女眼睛道:“你是什么人?”少女微微一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眼下咱们身处西域大漠,最要紧的是去天山求药,给这孩子治伤驱毒。”
陈抟站起身来,走到少女面前,盯着她,一字一句沉声道:“你如何得知我此行目的,你究竟是何人?”少女微笑道:“给你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是助你之人,而非阻你之人,更非害你之人。”陈抟默然。
少女道:“你救了这孩子后,便当专心求道修真,提升武力。一个人做事情,总要有心有力才能成事。你既有大任在身,便该加倍努力才是。”郑晓伊道:“我们如何到得天山?”
少女笑道:“不是你们,是咱们,我随你们去。”手持赤子剑,又从怀中拿出那面古镜,道:“赤子之剑,古灵之镜,二者合一,天下何处去不得?喂,傻子,木头,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