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竹海,峭崖之地。
微风轻吹,吹拂起少年鬓角的长发,少年平静的目光凝视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火光,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夜,还是那么黑。只是风声渐渐激昂了起来,呼啦啦的啸声响彻在这片原本宁静的土地上。寒风突兀的凛冽,似是想要抹去天地间往日的痕迹,重塑另一片光景。
可有一个人,却是岿然不动。似是想一个人,来对抗这天地间冷酷的法则。
六年前,也是这样的深夜,漫天的杀气荡漾,众多的竹树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那时,自己深陷云山竹海,剩下的十六名杀手呈包围之势死死的困住了自己,可怖的杀气和着深夜的迷雾,演出一幕死亡的布景。当年还是孩童的少年完全怔出了神,明亮的刀光已然麻痹了孩童的瞳孔,孩童缓缓闭上了双眼,脑海里一片空白。
什么年少轻狂,什么大将之风,什么龙腾之姿,这时候纷纷从脑海里淡去,只有一个稚嫩的孩童,还有那漫无边际的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可怕压力。
一瞬间,孩童仿佛懂得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也许,这样才是我最好的结局吧,只是可惜了那千千万万期待的目光,孩童在心底默默的想。
然而,眼前突然升起了一轮更加明亮的剑光,如同一弯皓洁的明月眨眼间升起在自己的眼前,透发出来的慑人气息生生遮住了杀手们散发出的凌厉刀光。等到睁眼的刹那,眼前不再有十六名冷血的杀手,只有十六具流着热血的尸首,还有一个靠在大树边半躺着、身上散发着无尽酒气的老人。
其实也不算是老人,只是微白的头发、眉宇间丝丝可见的皱纹、还有邋遢的外观给自己造成的错觉,这是个以前极度劳累、极度焦虑,现如今极度颓废、极度放纵的家伙。年仅十岁的叶维暗暗的给这个“老人”打上了这样的一个标签—未老先衰。
不过,真正吸引叶维的还是刚才那令人震撼的一剑,那凭空出现、无从防御的一剑,那在眨眼间取人性命的一剑。叶维拼命的回想,似是想抓住这种将逝未逝的灵光。
只是,酒鬼兄未曾理会孩童的呆滞,还是一如既往的斟酒饮酒,甚至都不过问孩童的身份,更别提去在乎孩童炙热的眼光。
幸好叶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至少这一点被酒鬼同志深深认同。因为能得到酒鬼认同的最好方式,就是给酒鬼送上几罐珍贵的美酒。在盗酒这个问题上,叶维没有一点怜惜,更加不在乎老族长痛苦的哀嚎。
在无数次的诱导与反诱导下,终于有一天,这个酒鬼答应了叶维的请求。
那一天,老酒鬼躺在厚实的竹树上,旁边坐着同样酒气熏天的小酒鬼,旁边摆着数不尽的精致酒瓶。
“除了喝酒,还是喝酒。生存意义么?我找不到了啊。”未老先衰的老人放下了酒瓶,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里难得的一片清澈。
叶维倒完酒缸里最后的一滴酒,口齿不清的说道,“你除了喝酒,不是还可以教我喝酒嘛。”说完又拿起了另外一缸,“唔,话说,这酒味道真不赖。”
“呵呵,教你喝酒。。。除了喝酒,我还能教你什么。。。除了教人喝酒我还能干些什么?”老人不住的呢喃,脸上已经是一副凝重之色。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古人诚不欺我。老人话音未落,叶维就板着醉醺醺的通红小脸蛋贴到老人的面前龇开了大牙,铺面而来一阵酒气,说道,“教我练武嘛,就练那个一剑解决十六个人的那种。我可是眼巴巴的盼了许久了额。”
于是,叶维的奸计就得逞了,老酒鬼破天荒的答应了小酒鬼的请求。
只是,出乎小酒鬼意料之外的是,噩梦同时也开始了,用作老家伙的话来说就是:武艺的练习,需要恒心、耐心、决心。。。。。。
具体都有哪些心叶维倒是记不太清楚了,只是隐约记得老酒鬼在酒瘾发作的时候说了一个好东西要学会拿出来共享的分享之心,在自己懒劲发作的时候发明了作为一个夜以继日从不停歇的劳动者所该具备的爱护自己之心。
。。。。。。
叶维悲剧的生活就此展开,对老家伙也因此无语到了极点。
转眼间就是六年,原先的孩童终于长成了清秀的翩翩少年,并且师承神秘老人,成了一位神秘的高手。
叶维勤习武家宗法,对刀枪剑戟等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身体素质也有了极大的提升,因为体内经脉淤塞,不能够修习更为上乘的内功心法,只能从身体入手。
到了最后,老人针对叶维的体质,扬长避短的加倍训练叶维身体的敏捷,甚至还让叶维修习那臻至极致的石偶之法、学习如何掩藏自己的身体气息、最后竟是研究起来了那只是在传说中才出现过的五行遁法!
不得不说,老人对于这些隐匿之法的见解独到而精辟,深刻的阐述了什么叫不动如山,动若奔雷。
叶维自然知道学了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但自从了解到某些事情之后,更是下定了决心,学好这些影术,如同树影一般,守护着阳光沐浴下的云中之叶。
老人仿佛对叶氏颇为了解,至少他从不吝啬对云中叶家的赞美之情,什么拥有着大陆上最悠久的文明,人类中最美好的品质,世界上最伟大的精神,发展中最珍贵的典藏。说的叶氏继承人的叶维心中一阵乐腾。
不过,接下来话锋突转,老人也对叶家现在面临的严峻形势进行了极为透彻的分析。叶维将这些见解结合那天晚上老族长叶轩和族长叶坚毅的谈话,知晓了圣轩帝国对叶氏的阴谋,为了避免叶氏再被侵犯,或者是说为了避免自己再度受到可怖杀手的追杀。
叶维终于开始了隐匿的生涯,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让叶氏得到了很长时间的休整。
但是,即便是这样,叶维还是以为这个醉醺醺的酒鬼只是一个隐士,因为看到此处山清水秀,就来此定居。
这片大陆上总是有着不少的隐士,他们往往是厌倦了红尘,退出现实世界之后,就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开始着别人并不知晓的隐居生活。
这些隐士们博闻强记,功法混杂而统一,不少隐士不仅仅只是武学高手,甚至还研习武学中特殊的存在——影术,更有甚者,有些隐士还会去修习秘术,成为秘家强者。
叶维不会想到老人曾经会是影者,因为老人的瞳孔,清澈而安详,宛如一波平静的泉水,充满着恬静淡然的气息。影者是为杀戮而生,不可能有如此超然的气息。
因此,叶维对老人的这种说辞深信不疑,以为这个喝的醉醺醺的酒鬼只是一个隐士,而且还是一个归隐之前很牛叉的隐士。
可现如今,叶维有些怀疑了,这个在六年前救过自己并教会自己武艺的老人,没想到,还是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昔日丛林里老人同那些影者的对白,叶维知道了些许,但从这些许之间,就可以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他的极力隐瞒、最终还是被挖掘出来的身份。
没想到到了最后,老人不清不愿才交给自己的影术,竟是这个老家伙最强大的本领。而且,这个老头居然曾是那帮影者们的头领,甚至来头相当的大。
收起了对往事的回忆,叶维重新沉浸在林海的风声之中,目光清澈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