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夏朗揉揉眼睛坐起来环顾四周，地上空空如也，床上还是三个人，只不过李斯兴的床铺空了，周涛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和衣而睡鼾声如雷。
大二的学生已经没有了大一刚入学时对大学生活的那股新鲜与热情，那时候参加社团一口一个学长好，现在去社团招新只会厚着脸皮笑问学妹需要帮助不，知道什么课的老师爱点名并以此来作为期末考试分数层次的重要标杆，也知道什么课就算不去照样会拿高分。不过有趣的是，不少学生在查阅成绩的时候不会因为后者科目的老师给了90分心存感激，反倒对前者科目的老师给出60分而感恩戴德。
大学，就是这样一个不进则退的地方。
夏朗倒了杯水，喝了两口，走到窗前，他抬起头看着悬在空中的太阳，却感受不到丝毫热量，只有冷冽的寒风穿过半开着的窗户呼啸而入，这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想起昨天的事，他理了理杂乱的思绪，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拨通了马剑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我赚钱啦赚钱啦”的非主流铃音，完整的听完一遍还是无人接听，第二遍快要完的时候夏朗正准备挂掉，这时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个慵散的声音：“喂，谁呀。”
靠，这货还没有起床。
“我是你爹。”夏朗说。
“啊？爸……”夏朗听到那头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声音远离而后陡然变的清亮，“夏朗你大爷的，占老子便宜……！”
“谁让你不睁眼就叫爹的。你们今天没课？”听到马剑还在愤愤不平，夏朗讨到好不再纠缠。
“有呀，这学期一堆什么破课，鬼画符完全听不懂，没去几次，昨晚跟我们宿舍老张去通宵了。”马剑打个哈欠抱怨着。
“你丫小心挂科给你留级了，你爸要是知道他的小马在学校这样，明天就过来打断你的腿……”
“打住打住，被你咒留级了我天天缠着你，我们有学霸，期末都有着照应。”
“好了不扯了，中午出去吃饭。”
“行呀，你在哪？”
“宿舍。”
“那哪儿见？”
“我现在去你们楼下。”
“成。嗯？你们今天没课？”
“我翘课了。”
“……草，那有脸说我！”
夏朗走过去的路上没看到多少人，学生要么在教室上课，要么也在宿舍睡觉，总之，不会有多少人选择这个时候出来感受天寒地冻，在十号楼门洞等了没多久，就看到马剑衣衫不整拉着衣服的拉链出来了。
“真冷啊，去哪吃。”马剑声音颤抖，两手插到羽绒服的口袋里。
“走，钟楼吧。”
“哦……啊？你有毛病吧，这么冷的天吃个饭跑钟楼？你自己去吧，我回去睡觉了，不去不去。”马剑说着开始转头要逃。
夏朗岂会让他走掉，拽住他的胳膊：“你必须跟我去，哥们的幸福就在你手里了。”
果然，听到这话马剑倒好奇了起来，他疑惑不解：“吃个饭跟你幸福有个屁关系？”
“我想给孙子夕买东西。”
“吆喝！脑子开窍了呀，表白了没？准备追啦？要我说早就该这样了好吗？走走走！这哥必须给你参谋参谋买什么。”马剑搂住夏朗的肩膀一连串的追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到了钟楼先吃过饭，来到开元，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得到一个定论：什么也阻挡不了女人对于逛街的热情。
两人漫无目的在里面逛来逛去，也没有人搭理。
“夏朗，咱们换个地方吧，这也太X贵了。”马剑看完一些商品的价格后暗暗乍舌，这不是学生能承受的起的。
“要不咱们再上去看看。”夏朗心里也有点虚，以前没怎么逛街，没想到现在东西都这么贵。
其实这倒是他俩想错了，普通的街边摊当然便宜，砍价还能往一半砍，开元作为高档商厦又在最黄金地段，东西自然便宜不了，一摸一样的东西在外面卖两三百，放这里定价不过千都不好意思。
夏朗之前只是觉得既然送东西总不能送地摊货，所以就来这里了。
逛完二楼。
“我现在给你的建议是，挑最便宜的。”马剑说。
夏朗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刚刚两人逛过化妆品和饰品专柜，两个大男人对化妆品一窍不通，不过看到价格就望而却步了，饰品倒是好选，好看就行，不过价格更是高不可攀，夏朗也有些气馁。
三楼是女装，女人的衣服五花八门，连裤子都要分成数个门类，所以每家店都有每家店的主打款，冬装刚刚上市，这层反而人最多，拐了一圈，夏朗看到前面橱柜的一件衣服眼前一亮。
那是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颜色漂亮而不艳丽，搭在橱柜模特身上，柔软的绒毛围绕脖颈处一圈看起来十分暖和，与众不同的设计在于腰部，不像很多羽绒服一般臃肿，反而是束腰把人衬托显得苗条，能放在这里质地上恐怕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怎么，夏朗有种感觉，就是孙子夕穿上它一定非常漂亮，这是他刚转一圈看其他衣服没有的感觉。
这家店这会儿人不是很多，两人一走进去就有导购员发现了。
“你好，欢迎光临。”迎上工作式的礼貌笑容。
“我想问一下，这件衣服多钱。”夏朗指了指那件羽绒服，刚刚他进来时候没有发现上面有标价。
马剑在一旁摆弄着手机。
导购员顺着夏朗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微微一笑：“先生您好，这件衣服是刚刚才放上橱柜的新款，原价是3200。”
我擦，听到价格，夏朗真想骂人了，自己买过最贵的衣服也不过四百多吧。哎，今天终于知道自己多穷了，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又听到导购员接着往下说。
“不过我们新店开业做活动，对购买这件新款的顾客是有很大折扣的。而且我们经理说了，这件新款的前五位顾客还可以享受优惠折上折。”
一听到有折扣，夏朗停住问道：“那打完折是多钱？”
“商品折扣最高享受七点五折，这件衣服才售出三件，您如果要买的话再享受优惠之后的七点五折，就是1800元。”导购员拿着计算器熟练的按键出结果。
虽然还是很贵，但是一下子砍去了近一半，夏朗陷入纠结中。
夏逊每月给夏朗一千八的生活费，这相比很多同学已经很高了，每个月夏朗也花不完，或多或少也会攒一些，除去国庆从SH回来花剩下的手头也就两千元左右了，还有半个来月才月底，如果买了的话恐怕要断粮了。
夏朗看着那件羽绒服脑海里不断交战着，店里又来了客人。
导购见状笑道：“要不您先看看，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说完就去迎接刚进店的客人了。
马剑这时凑了过来：“你不会真要买吧，近两千呢。”
夏朗依旧在犹豫不决，突然他脑海里闪现出昨天晚上的画面，想起孙子夕因为自己随口一句就在全西安找好吃的龙虾店，而自己竟然还欺骗她，想到这里，他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的愧疚。
“你好，帮我拿一件新的一装。L码！”夏朗大声朝刚刚离开的导购喊道，他有一次帮孙子夕拿外套时候无意看到过衣码。
导购回头明显有点吃惊，可能她刚刚觉得像这两人来这里只是随便看看吧，回过神来赶紧答应：“好……好的！”
在付款台刷卡，收到提示短信，余额只剩不到200，夏朗苦笑，这回真的成穷光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