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以淮南王的名义命令,赵均用去给郭子兴赔罪道歉,自知理亏又伤了郭子兴只得认了。他正处理城**讧时,元军御史大夫贾鲁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贾鲁是曾和脱脱治理黄河的一个文官,因为,元相脱脱亲征把他叫上。脱脱本要亲自带兵杀往奔濠,不想,朝廷召他回京。攻打濠州的重任,脱脱交给贾鲁。贾鲁把大军与围城的元军做了重新调整,待休整完毕,即刻攻城。
彭淮王紧急召开军事会,望着几个相互不服气,斗得面带杀气的几个元帅说:“尽管,元相脱脱没来,贾鲁也不可小视。重兵压境,我们要弃前嫌,同心协力坚守城池,抵御元军!我们多人官多,不能没有统一指挥,所以,我提议,守城由朱元璋来指挥。”
几个大元帅相互望了几眼,谁指挥也会有人作梗。朱元璋很得人心,加上他聪明办事果断。竟无人反对,全体通过。
朱元璋就这样在大战前夕,当上濠州守城的总指挥。他接受了守城重任,下令,几路人马各自死守城门。又令,所有红巾军士兵加固城墙。又派汤和去负责造箭和烟火。如有懈怠一个字,斩!他又令将士把军帐扎在城墙附近替换着睡觉,城上必须保证有足够的将士夜以继日巡逻。鼓励将士们,同心协力固守城池。
朱元璋回元帅府休息,见郭子兴正在院子散步。郭子兴无缘无故被赵均用抓去受尽侮辱,想来也是恼怒耿耿于怀,大敌当前他只好先咽下这口闷气,唯一让他释怀的是朱元璋出人头地,挽回他不少面子。
“元璋,辛苦了。”郭子兴知道元军加起来有十五万之众,驻守濠州的红巾军兵力不足五万,红巾军是以寡抗击元军,显然很不容易。濠州之战,肯定是一场硬仗和恶战。元军主力是攻打徐州的是骑兵军团,红巾军一般以步兵为主。
朱元璋显得一些疲惫看向郭子兴说道:“辛苦谈不上,此次,元军主力是攻打徐州的精锐,他们尝到屠城的甜头,士气正高。”
郭子兴一时也无良策告诉朱元璋,只得看着女婿问:“你有何策以对?”
朱元璋早已下定决心说:“我唯一的办法就是,高修墙,存好粮。”他要吸取芝麻李的教训,绝不开城门与元军去拼命。红巾军在旷野上与蒙古人较量是不自量力的,在濠州他只等元军来攻。红巾军可以凭借城池与元军打消耗战,令蒙人骑兵不能发挥威力。
郭子兴听到朱元璋这样说,年轻女婿头脑不简单,他不像芝麻李意气用事,濠州之战,朱元璋是以守为主,他若有所思地重复着:“高修墙,存好粮……你要固守?”
“是,跟元军,耗下去!”朱元璋认为濠州之战是他首战元军具有非凡意义。此战,成败不仅关乎红巾军的命运也关乎他人生走向。他不仅深知,未来是一场前所未有以寡敌众的硬仗。他坚信自己能承受住严酷考验。
正元十二年,十月。清晨。濠州大战拉开序幕。贾鲁身披盔甲骑在战马之上,他首战似乎要一举拿下濠州,命令十万大军列成方队,骑兵、步兵,有五万作为预备队。
清晨太阳血红。也把元军渲染成血色的兵团,他们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形下,向着濠州一步步挺近。十几辆战车上,有上百名蒙古兵吹响进攻的号角,震耳欲聋……
濠州城上,红巾军军旗在呼啦啦在风中飘扬。彭大和诸位元帅站在城头惊望着城下元军进攻壮观的场面。
朱元璋骑着红色战马在城墙上,到一些关键位置巡查过来。三万士兵已经准备好弓箭烟火,严阵以待。有不足二万红巾军在城里休息待命。
如果说,元末的蒙古军队都是不堪一击,然而,贾鲁所指挥的这支大军是攻下徐州屠城的胜利之师。他们是元军最精锐的部队,一万人的盾牌队,一万人的弓箭队,三万人的长枪队……后面,还有几千士兵扛着数百的云梯,万人的骑兵在号角声中,铺天盖地整齐划一地涌到城下,随时,准备发起冲杀……攻城。
血红的太阳照耀在濠州城内外。贾鲁骑在马上一副很平静模样,他望着濠州城,两侧是百名战将,战车辎重从眼前驶过。他和元相脱脱在徐州打了胜仗受到元帝嘉奖,他似乎又看到胜利在望,眼中带着悦色。这时,他对着站在战车上的传令兵摆摆手,下达了攻城命令。
蒙古各路军团在越来越响的号角声中,像一片乌云压向城墙。朱元璋一直等着敌人靠近在靠近……当无数敌军到了弓箭射程之内,也就几十米了,他瞪着大眼珠子,他眼球在阳光的照耀中仿佛飘出血色,把战刀一挥,大嘴巴喊了一句:弓箭手!
濠州城上是万箭齐发,有的箭带着烟射向敌军。城下元军也有更多的蒙古兵弓箭向城上射去。霎时之间,双方的箭在空中形成箭雨似乎遮云蔽日。元军无数盾牌遮挡住射来的飞箭,掩护着扛着云梯的士兵开始搭起云梯……双方在几十米之间展开激烈的鏖战。
朱元璋率领守城的红巾军打败元军数十次冲锋,元军后续部队又源源不绝地涌来。城下堆满元军士兵的尸体,他们有被箭射杀,有在快爬到城上时被杀伤掉下云梯摔死……城上,也有数不清的红巾军将士阵亡,有受伤的被快速的被城中百姓运下城去。朱元璋要保持城上道路畅通,当某一处出现险情时,他会下令让后备队冲过去。
激战,似乎没有任何停住的迹象。形势逐步发展到无法控制的程度。元军像草原无数的苍狼一样他们似乎又恢复了成吉思汗时血腥,突然之间,他们变得不怕死了,他们用战车拉着圆木撞击城门,城门撞烂了,原来里面被朱元璋下令用石头堵死!他们开始是正面攻城,后来是全面展开,濠州就像一块磐石,令元军无法找到突破口。
城上,红巾军也有很多将士受伤,他们仍然与爬着云梯上来的蒙古兵拼杀不止。
战斗一直没有松弛,最激烈时,黄尘蔽天,杀声震天。
朱元璋见一个弓箭手被敌箭射死,他不顾一切冲过去一只脚站在城垛青砖上,愤怒拉起弓射箭,对一个爬云梯而上的蒙古兵射去,飞箭射到蒙古兵的脖子上惨叫一声掉下云梯。红巾军将士看到朱元璋冒着箭雨亲自参战,顿时士气异常高涨起来。朱元璋在战斗开始,请彭淮王带着几个大元帅下城,回避风险。对彭淮王立下军令状,既然淮王把守城如此重任交于我,若城失守,我项上人头不要了!
元军历来擅长骑马射箭,到了元末,他们雇佣很多汉人给他们当铁匠,加上元军当官贪污腐败致使他们所使用的弓箭偷工减料。濠州工匠们却让红巾军配备的弓箭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
元军九死一生冲到城上与红巾军近距离白刃近战,则是元军所短。直到下午,贾鲁终于不忍再让元军死伤下去。濠州红巾军与徐州守城的军人大不相同。此时,元军损失上万的将士,仍未撼动濠州,他身心非常疲惫,又一次对传令兵摆摆手,下达了停止攻击和撤退的命令。
贾鲁刚回到军帐之中,忽然,接到朱元璋写来的一封信:濠州大战,死伤无辜,只要不带武器,可派人把城外的死人拉走,死在我方尸体,已扔到城下,以免乌鸦啄。朱元璋拜上。
贾鲁气得两眼发直,朱元璋的信是出乎人的预料,他把信撕得粉碎,想了一会儿,对副将有气无力说:“派人,把尸体拉回来,埋了。”他没想到败将彭大,竟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朱元璋当守城总指挥,而他指挥的濠州众志成城一般,毛头小子竟敢写信羞辱他!
朱元璋首战告捷,他身上带着血腥气退下来,骑马直接去了彭淮王府。他着凭几年化缘所学和阅历,学着古人打仗之策,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抵抗住元军的疯狂进攻。
淮王府变成一个临时总部,彭大和几个大元帅聚集在府上。他们不时接到亲兵回来汇报,朱元璋指挥打仗的情形,不时,他们不时随着战况跟着跌宕起伏,郭子兴感到非常欣慰。他甚至以为朱元璋是一个为打仗而生的天才。
彭淮王见朱元璋来了,他率先起立带头拍起手,众元帅跟着起立为不惜命的年轻将军鼓掌。
彭大扬眉吐气地对着朱元璋赞许道:“你为濠州立了大功,前途不可限量。”他说完看向众帅:“濠州以几万人,抵住鞑子十万大军的进攻,红巾军大胜,是我懂得用人!”
孙德崖眯缝着眼附和说:“淮王说的没错!打仗会用将才是一个根本。”赵均用则是翻了一白眼,询问朱元璋:“将军,我们何时出城,追杀蒙古兵?”
彭大也对朱元璋没能追杀元军感到一丝不满:“是呀,我们要择机追杀他们,让他们横尸遍野!”
朱元璋抱拳施礼说:“我就是为这事儿来。”他望着彭淮王转着大眼珠子:“我从没有想过,让红巾军去追杀元军。”
彭淮王摆手让众帅坐下,他腆着肚子,扬眉质问:“为什么?”
朱元璋稍微收敛一下眼神,解释说:“对付元军,我没更好的办法。只有一个策略,就是守。我认为只有高筑墙,存好粮,才有胜算。所以,我最怕下次元军败退后,各位下令,让我出兵追杀元军!我请求,如果要下这样的命令,先把我撤了,不是我违抗军令。”他以为徐州就是吃了这样的亏,他没敢直说,怕彭淮王脸上挂不住。事实上,朱元璋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要离开这些草囊饭袋,另起锅灶的打算。
彭淮王坐下来望着众大元帅想了一会儿:“好吧。只要能抵抗住鞑子,什么条件都依你!”
赵均用等朱元璋走了,十分不满地望着彭淮王问:“如此说来,我们这些元帅们,只能在淮王府喝茶了?”
彭淮王狠狠瞪他一眼:“不喝茶。你还能干什么?”彭大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保住濠州,只有濠州才能保住他这王。他把几个大师他们弄到一起表面上说,大战期间,元帅们聚集淮王府是来献计献策,实际上是把他们看起来,郭子兴事件不能再一次发生,怕他们节外生枝。
朱元璋刚踏进元帅府,一个士兵到了一间屋前,放声喊了一句:“将军到……”
屋里的古琴声,骤然停了……少顷,马宿开了门。向朱元璋微微一笑:“回来了?”朱元璋当了守城将军,马宿感到自己男人有本事,可又是玩命的差事。整个濠州生死存亡,全部系在他一人身上。她又听说,朱元璋立了军令状,把脑袋压上,她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只能弹琴消遣着心中忧虑。
朱元璋“嗯”了一声,抬腿进屋:“我刚从淮王府回来,一字,累。”
马宿一脸微笑迎着朱元璋说:“将军,刚打退了元军,难道,彭淮王有意刁难你?”她边说边给朱元璋倒茶。
朱元璋喝着茶暗骂道:“现在,我不担心元军攻城,反倒担心起红巾军内部,那些狗屁不懂的家伙。我就怕,他们见元军退下去,一激动,下令,让我追击鞑子兵。”朱元璋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趟:“夫人,再弹一曲。让我也听听……”
马宿脸微红俏媚低下说:“你累了,二夫人已经为你安排饭菜了,你先睡会,我去看看……”
朱元璋看着屋顶说:“我不饿,气饱了!”
马宿在朱元璋旁边坐下,把话锋一转:“将军,二夫人给摆一个庆功宴。你是濠州的功臣……”
朱元璋起身望着马宿说:“在濠州,看见彭淮王他们就来气。”他顿了一下,满面有恨长叹一声,苦诉衷肠:“起先,我以为在濠州,是郭元帅一人说了算,谁想,窝着一群王和帅!”
马宿愤恨起来,明眸闪闪:“将军,打算怎么办?”
朱元璋大眼珠子闪出一种义愤之光:“赵均用混账!孙德崖胡闹,彭大想当土皇上,好端端的红巾军,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我以想好,这不是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