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日早晨到中午,法军从城门进攻了一次,又从城墙强攻了两次,均被击退回去。下午十三时二十分,法军又一次发起攻击。
虽然守军损失不小,但是法军损失更大。更何况,张炜手中还有机关炮尚未发威呢!之所以没有让机关炮早点发挥作用,是考虑到暗堡一旦暴露,就会遭到法军火炮轰击而遭致一定的损失。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精良的武器关键时刻才会上。
法军这次的攻击采取了诱骗的方法,炮声停顿之后步兵扛着云梯向城脚冲去。但是他们的步兵冲了一半却突然停止冲击,法国人刚刚沉寂下来的炮火再一次肆虐。铺天盖地的炮弹遮挡住了人们的视野,排山倒海一般疯狂的向城头狠狠砸落下来。
看着遮天蔽日冰雹一样落下来的炮弹,贺剑飞大喊一声:“炮击!法国人炮击!快隐蔽!”
话声未落,一排呼啸而至的炮弹已经落在城头炸开。伴随着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声,城头腾起数团火球,几名已经进入阵位趴在沙袋上的黑旗军、景字军和越南义军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腿和人体零件撒得满地都是。这一顿炮火来得突然,将士们根本来不及躲回掩体,只能就地趴下躲避铺天盖地的炮火。
见到炮弹落下,张炜想都没想,就转身把他身后的阮玥儿按倒紧紧压在沙袋中。自己的胸口紧贴着少女丰满的双峰,双手揽住她的纤腰,大手掌还触到了有弹性的丰臀,一股少女的清香味直入心扉。只是张炜目前没有心情去享受这种香艳的感觉。法国人的炮火如此凶猛,能保下命来已经是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感受“美人销魂”的感觉呢。
被张炜压在身下玥儿心里却在寻思着:‘今天是第二次被这个男人抱住了!长那么大以来还是头一遭碰到这样的事情啊!但是他也是为了救我。’虽然她没有责怪张炜的意思,但是一个少女被人这样抱住,而且是一日之内连抱了两次,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羞恼。
米乐中将的这一招确实十分恶毒,一通炮火把城头轰了个七零八落,一个个沙袋腾空而起,血肉碎块在空中四处飞溅。城头成为一片火和血的海洋。
张炜身边一名黑旗军士兵瞬间化为血雨肉末,猩红的热血喷溅而出,洒得他全身都是。他惊恐得睁大眼睛看着并肩作战的中国士兵在硝烟中消散,一股灼热的热浪迎面而来,浓浓的硝烟味令张炜感觉自己都快窒息过去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一阵接一阵,令人耳膜刺痛,玥儿早就吓得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躺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这也是奇怪之处,男人害怕的时候是睁大眼睛,女人害怕的时候却是闭上眼睛。
十多分钟后,炮声逐渐停息下来。进攻的越南伪军抵近城脚,为了避免炮火误伤己方,法军的行营炮停止轰击城头。
感觉到身边的震撼消失,玥儿一把推开张炜:“快放开我!”
张炜缓缓立起身,玥儿从地上爬起,举目之间发现城头四周都是一片令人怵目惊心的血红,残肢断腿撒得四处都是,她忍不住“哇”一声把刚刚吃的午饭全部交了公粮。
敌人兵临城下,目前没有人还能顾得上怜香惜玉,张炜也如此,大事要紧,他顾不上理睬玥儿,只丢下一句“阮姑娘自己小心”便去安排布防任务。
一名由玥儿带来的士兵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姑娘,要撑住,这血肉横飞的场面我是见多了。你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习惯了就好。如果连这都害怕,将来你如何报仇?”
“小心!”张炜大喊了声。
话声未落,法军一排排枪,“轰轰”子弹下雨一样飞上残破不堪的城头。紧接着一排机关炮炮弹也跟了上来。城头刚刚站起身的中越士兵又倒下一大片。
刚刚和玥儿说话的那名突然一把推倒她,玥儿安全了,可是这名士兵的胸口喷溅出一阵血雾仰面倒了下去。
“刘叔!”玥儿惊愕了一下,等她明白过来便大喊了一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那条汉子。
玥儿捂住这汉子胸口的血洞,可是血却不断涌出,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把她白皙的手掌都染成一片通红。玥儿含着泪水:“刘叔,你一定要撑住啊!我们岳家没几个人了!你不能死啊!”可是这条叫刘叔的汉子已经听不到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望着刘叔苍白的面孔,玥儿浑身哆嗦,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刘叔苍白的脸上。
刘叔的嘴唇哆嗦了几下,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岳姑娘……”
玥儿把耳朵贴在他的嘴边,可是已经无法听到他下面要说的话。刘叔的生命正在逝去,他也行还有很多话要对玥儿说,可是却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已经不多的亲人离开,玥儿使劲想要挽回流逝的生命,却根本无力把这个从小就照顾自己到大的刘叔从死亡线上拉回,她只能无奈的流下热泪。
城头守军损失极大,张炜大怒道:“法军又要进攻了,这次要给他们一点厉害的瞧瞧!传令兵,传我令下,暗堡准备开火!”
设置在城墙内暗堡中,躲藏在里面的机关炮手和机枪手打开射击孔,一挺挺“加特林”机枪和“哈乞开斯”机关炮从射击孔内微微探出头,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这一次,张炜不得不用上狠招,否则无法抵挡住法军这一轮的进攻。
“开火!”张炜摇动小旗。
传令兵拉动铁丝,暗堡内铃铛响起。得到命令,机枪手和机炮手摇动手柄,弹斗中的子弹和炮弹落进机炮和机枪内,顿时暗堡内白烟弥漫。
刚才还是平静的城墙上突然吐出一条条火舌,绵密的交叉火力编织成一张死亡火网,笼罩在进攻的越南伪军和法军士兵的头顶。
刚刚还在得意忘形的法军士兵忽然听到一阵欢快的射击声,他们骤然发现城墙在一瞬间就变成一个吐着火舌的火刺猬,一道道猩红色的弹痕呼啸着从低空掠过,犹如死神手中的镰刀一般尽情收割越南伪军和法军士兵的生命。
子弹和炮弹带着尖锐的怪啸声从人群之中掠过,根本就不管是“高贵”的法国人还是“低贱”的越南人,在钢雨般的金属射流面前都一视同仁!
前方的越南伪军人群中腾起一阵阵血雨腥风,越南人不是被机枪子弹打成了马蜂窝,就是被机关炮弹拦腰斩成两截。每一颗子弹都能洞穿数人,把好几个越南伪军变成尸体。每一枚机关炮弹都能在一条直线上拉出一条血线。
越南伪军两边的法军排枪阵也受到机枪和机关炮的照顾,一排子弹和炮弹泼洒过来,法军排枪阵齐刷刷倒下一片,简直比被割草机收割的杂草还整齐许多。
机关炮弹穿透前方越南伪军人群,直扑向后面法军的“哈乞开斯”机关炮阵地,一排炮弹贴着地面扫射过去,那些刚才还在疯狂吐出火舌压制城头的法军“哈乞开斯”机关炮登时就被掀翻一大片。大大小小的火球涌动,没死的法军士兵纷纷丢下散了架的机关炮,转头撒开两腿就逃,只留下身后的机关炮被弹雨切黄油一样切割成碎片。
“趴下!快趴下!”
越南伪军和法军士兵纷纷趴下,然而居高临下射来的机关炮弹和子弹却不分青红皂白,从他们的背上掠过,就好像打死鱼一样把这些越南伪军和法军士兵的生命一起终结。
米乐中将目瞪口呆看着城下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对手居然在城墙内挖出了暗堡,威力极大的机枪和机炮就隐藏在暗堡内。这一轮的冲锋,少说也死伤了上千人!惊愕了半响,米乐中将嘴唇蠕动几下,才喃喃下令:“开炮!瞄准那些暗堡给我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