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上来了!”拉保水坝要塞里有人喊了声。
听到观察哨汇报,高志斌“腾”地探出头,拿起单筒望远镜望去。但见穿着蓝灰色军装的越南伪军松松垮垮走在前头,后面是穿着蓝红白鲜艳军装的法军士兵。法国人排着整洁的队形,还有军乐队伴奏,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打仗,却像是检阅部队。
见到法国人的气势,不管是黄桂兰的淮军、赵沃的楚勇还是徐延旭的广西团练,早都已经吓得两腿发软,浑身筛子一样抖起来。双方根本还未交火,就已经有人像是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后退再后退,趁着他人不备,突然扭头犹如脱兔一般飞快的向北面的方向奔跑。
“呸!没用的胆小鬼!”景字军中有人很不屑的骂了句。
这种现象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景字军中发生。景字军军纪严明,若是临阵脱逃,长官可以转身一枪当场击毙逃兵。
经过多次血战的高志斌已经不是原来的纨绔子弟高二公子,已经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将领。若是几个月前,不但是高志斌,就连贺剑飞都会说“法国人服装漂亮队形整齐,战斗力一定很强”。但是他们经过张炜多次的教诲,已经明白法国人的阵型事实上是一种已经过时的阵容,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武器落后的军队。若是碰到火力强悍的军队法国人可就杯具了。
放下望远镜,高志斌转头大喊道:“弟兄们,鬼佬上来了!二十三年前,就是这些该死的法国人伙同英国人打进北京,他们抢劫还放火焚烧了圆明园!现在他们又上来了!这次我们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我堂堂大国岂容蛮夷侮辱!你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的武器讨还一个公道!”
“讨还公道!讨还公道!”战壕里吼声震天气壮山河。
不远处刘成良看着这一幕,他肾上腺激素加快分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刘成良暗道:‘好一支威武的景字军!这样的军队斗志和士气同我们黑旗军相比,应该不会差!战斗力或许他们还会更强一些吧!’
拉保要塞已经被炸得残破不堪,要塞内原本有一些青铜炮和铁炮,大部分都已经在法军的炮击中被毁,剩余的几门炮对法军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法国人距离还远着,清军炮手就操起前膛炮匆匆忙忙向一步步逼近的法军胡乱打了几炮。
清军炮手这几下不仅没有打死一个法国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炮位。早有法军推着“哈乞开斯”机关炮抵近拉保水坝要塞。清军前膛炮刚刚开火,法军机关炮手便转过炮口对准了刚暴露的火力点,炮手摇动手柄。
“咚咚咚”一条条猩红色的火蛇从炮口窜出,拖曳着火红色的尾迹直奔向清军阵地,编织出一张绵密的火网。机关炮弹紧贴着地面掠过,打在清军阵地上打得腾起阵阵火球烟尘,顷刻间就把清军炮手打得血肉飞溅。
清兵当然知道这种武器的厉害,要知道他们在山西城的时候已经见识过这种发出连续的怪叫声,能下雨一样泼洒炮弹的武器威力。没死的清军炮手吓得大叫了一声“妈呀”纷纷丢下青铜炮和铁炮撒腿就跑,就连清兵部分军官也纷纷扭头逃走,飞也似的向北狼狈逃窜。
三个月前山西城一仗黑旗军损失惨重,目前三个营中一半都是新兵。仓促成军的这些士兵没有原来老黑旗军将士的斗志,又加上和清军混迹在一起,见到清军都跑光了,黑旗军新兵也在蠢蠢欲动,看样子准备逃跑。
指挥作战的黑旗军将领吴凤典一声大吼:“不得后退!逃跑者斩首!”
这还是弹压不住新兵蛋子,他喊得越大声,加入逃兵行列的人越多。逐渐连老兵都被渲染得士气大减,若不是吴凤典弹压着,只怕是连老兵都要加入逃跑行列了。
法军压制了清军的前膛炮之后,也不管要塞还有没有抵抗,不分青红皂白的用机关炮又是横扫一通,这才让步兵准备冲上去先排枪再刺刀。
排着整齐队形的法军距离越来越近,已经从五百米逐渐逼近到一百米。
“开火!”
“开火!”
高志斌和吴凤典几乎是同时喊出声音。
“轰轰轰”一排枪声响起,黑旗军所在的拉保水坝要塞和景字军所在的壕沟中几乎是同时开火,火光闪烁白烟弥漫,子弹暴雨一样钻入法军人群中登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相比之下,景字军的枪法要比黑旗军好得多,倒在景字军枪下的法军士兵明显比倒在黑旗军枪下的要多得多。大部分黑旗军士兵枪法不准,多半放了空枪。而景字军的士兵几乎是枪枪咬肉。这当然和平时的训练有关,黑旗军弹药缺乏,刘永福舍不得拿子弹给士兵训练。而张炜除了大量缴获还有自己购买的子弹,他在平时丝毫不会吝啬士兵训练的弹药。
走在前头的法军士兵倒下一大片,不过那都是穿着蓝灰色军服的越南伪军。后面色彩鲜艳的法国人听到枪声迅速趴下,手中的“格拉斯一八七八”步枪“轰轰”响起一阵沉闷的枪声。
高志斌放眼望去,只见法军的阵型已经被白烟笼罩,一道道火光若隐若现跳动在烟雾中,子弹紧贴着地面飞蝗般直扑向自己和黑旗军的阵地。
高志斌顿感纳闷:‘张大哥不是说过了,法国人不是排着队前进吗?怎么我看他们是枪声一响都趴下了呢?’
其实张炜毕竟不是什么神人,他所知道的历史知识中也有不少错误之处。其实早在美国南北战争中,双方的士兵已经有了单兵射击的战术。只是在双方士兵行进时或者是接近对手准备拼刺的前一刻才是排枪齐发;或者是对付那些只有冷兵器的弱国军队和土著人,西方军队才用排枪连续阻敌。现在已经进入后膛枪时代,单兵射击和卧倒射击都已经成了必须的战术。前膛枪在卧倒的时候无法装填,因此前膛枪时代没有卧倒射击这种战术。
只是现在高志斌也无法再考虑那么多了,他只能让士兵们继续射击,同对面的法军进行对射。
法国士兵打了几排枪之后,便纷纷从地上跳起,飞快的向拉保水坝要塞冲过去。
景字军阵地上又响起一排枪声,精确的射击使得冲锋的法军阵型就如被剥皮的洋葱一样剥掉一层。三秒钟后又是第二排枪声响起,又一批法国人犹如被剥皮的洋葱一样倒下一层。
然而单发步枪还是抵挡不住法军的快速冲锋,更加上法军已经用越南伪军当了一层挡箭牌。一百米的距离,也就只够单发步枪最多射击四轮,一转眼法军已经到了跟前。
高志斌见状心中暗想:‘要是张大哥把机枪和机炮拨给我们就好了!从三百米外就能射击,等法国人冲到跟前已经死绝了!’但是高志斌并不清楚为何张炜没有把机枪和机关炮拨给他,这是因为当年的机枪机关炮都是装有轮子的庞然大物,很难以在阵地上隐藏。当敌人炮兵火力远超过己方的时候,那些机枪机关炮恐怕打不到几发就被对手的炮兵给吃掉了。
见到法国人马上就要冲上阵来,高志斌一声大吼:“长枪兵准备上!”
步枪手完成了最后一轮射击,随后便一个个后退。
躲在战壕里待命的长枪兵们静静等待着敌人冲上来的那一刻,只等法国人冲上来,他们就迅速跳出同法国人纠缠在一起。
就在第一批法军士兵从他们头顶跳过来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大吼:“杀!”
五百名长枪兵迅速从沟内跃起,向着已经逼近到距离自己不足三米外的法军戳去。成排成排的长枪兵弹簧一样从壕沟里跃出,把前头的一排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法军士兵一个一个戳成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