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炜心中大骇,本以为自己假冒海外归国客商一事不会被刘长佑看出,更何况张炜本来就是一商人,也算不上假冒客商。被逼问之下,张炜正欲思索如何回答,却听刘长佑说:“年轻人,老夫知道你有一片报国之心!只是你假冒客商实是不该,还是对老夫说实话吧!”
张炜自知瞒不过刘长佑,他说了句:“人多口杂,多有不便。”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刘长佑转头都家丁道。
等到家丁们都退下,张炜才对刘长佑说了自己是一个“南洋僧侣”,结果遭了海难又为韩屠夫他们所救。后来姚家把自己卖为“猪仔”,再后来又在船上暴动,然后去收编了海盗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最后张炜道:“刘大人,在下此番冒险前来,只是为了能够尽早报效国家!在下想要派遣一支军队进入安南对付法国人!”
张炜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刘长佑。虽说他知道此人极力推荐刘永福,但自己现在的身份毕竟是一个“海盗”,倘若刘长佑告官,恐怕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其实张炜并不知道,当年曾国荃追杀太平军,不分男女老幼赶尽杀绝的时候,刘长佑却保护了很多人。他收留了不少原太平军被打散的散兵游勇及上山当了土匪溃军,散自己的家财为他们安家。固然,在镇压太平天国的时候刘长佑不遗余力,但那只是在战场上。战场之外他是一个大善人。
刘长佑心中寻思着:‘洋人非法贩卖华工,汉奸勾结洋人,他们原本都罪该万死,可是朝廷不追究洋人和汉奸之罪,却帮着洋人通缉国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想到此处,刘长佑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原来张先生一心报国,老夫愿意助张先生一臂之力!前任两广总督刘坤一乃是老夫族人。若是论辈分,他还比老夫高一辈。现任两广总督张树声虽是李中堂的人,但也算是故交。这样吧,张先生何时要前往越南,一切都包在老夫身上。”
张炜心中大喜,他连忙站起身,对刘长佑拱手弯腰道:“晚辈谢过刘大人!”
刘长佑道:“老夫先让家人前往广州告知张大人一声,子默再给张先生一封亲笔信,届时张先生只需把信递给广州张大人即可。若是张大人问起,张先生你就说你叫张云龙好了。”
说完,刘长佑让人取来笔墨,在上面写下:“张振轩张大人,子默有一好友乃是南洋归国客商,欲带上团练前往越南,以助刘永福一臂之力……”刘长佑在信中还说了当以国家为重,现在朝廷无力,只能依靠团练,希望张树声能够让张炜通过他的辖区前往越南。
看着刘长佑写完信,张炜让贺剑飞出去发了一发烟火。不久,便有人抬着一口大箱子走进刘府。
“刘大人,这里是一万两银子,在下不成敬意,望刘大人收下。”张炜递上礼单道。
谁知,刘长佑脸色一变:“张先生,你把我刘长佑当成什么人了?那些人在官场上贪污受贿,我刘子默却不是那样的人!”当下刘长佑便婉拒了张炜的厚礼。
拿到了刘长佑的信,张炜从此要行事也方便很多。刘长佑还派了家将鄢世堂伴随张炜他们一起前往广州,向两广总督张树声说明来意。
张树声也算是一深明大义之人,再加之有刘长佑的家将和亲笔信,他大笔一挥,同意了张炜借道两广进入越南一事。当然,作为“小意思”,张炜也向这个两广总督大人献上一万两银子。张树声没有刘长佑那样高的品格,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银子。告辞了张树声之后,张炜带着一行人离开广州返回横琴岛。
张炜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岛上基建工作一日都停止过,岛上兵营、英国工人宿舍、厂棚和码头都即将完工。陆军士兵在德国教官的带领下每日操练,士兵的素质得到极大的提高。
回到横琴岛后不到五日,便有人来报:“报告大当家的,有一艘悬挂着米字旗的轮船要进入港湾!”
张炜计算一下时间便心知肯定是阿斯脱豪夫·查理带着货物前来,于是他带上手下来到海边码头,并让人对轮船打出旗语。
英国轮船回了旗语,果然是阿斯脱豪夫·查理的货轮。
阿斯脱豪夫·查理一下轮船,就给张炜来了一个“熊抱”:“啊哈!亲爱的张先生,您要的货物都给您送来了。请张先生验货,希望能够令您满意!”嘴巴上是这样说,可是阿斯脱豪夫·查理心里却在想:‘真是愚蠢的黄皮猴子,花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么多不实用的东西。火药和雷guan还有用,买了硫酸和苦味酸生产线,是钱多了咬到手了?这样钱多人傻的主,不趁机多敲诈几笔又更待何时。’
张炜当然十分高兴,从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出被人敲诈那种肉痛的感觉。他抱紧了阿斯脱豪夫·查理:“亲爱的查理先生,您是一位优雅的绅士,您做生意特别讲信用,是我们的好朋友!今后希望有机会我们能给长期合作!”
“那是当然的!我们英国人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阿斯脱豪夫·查理很得意的说道。
张炜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当然相信你们英国绅士!而且将来我需要买船的时候,也是希望能够从你们英国购买。”
“那是当然的!”阿斯脱豪夫·查理眉开眼笑,“张先生您很有眼光!我们大英帝国生产的船永远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船!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船,和我们大英帝国的船一比,就是质次价高!”
“好像法国船也不错吧?”张炜故意说了一句。
一听到法国人,阿斯脱豪夫·查理就不高兴了:“作为朋友,我劝告张先生您一句,做生意就找我们英国人,千万别找那些卑劣的高卢农夫!他们肮脏龌龊,形象猥琐,令人作呕!”
验过了货,张炜所要的生产线、高炉、机床、蒸汽机、水泥生产设备、硫磺硝石提纯装置等设备以及硫磺、五氧化二钒、苯酚、甘油、杂酚油、汞和铁锭等原料也都运到。火硝可以自己提炼,因此没有从英国人手里进货。
付完了剩下的货款,阿斯脱豪夫·查理便亲自带着同船前来的英国工人,开始安装生产线。这些工人被留在横琴岛上,张炜给他们开出比英国国内高得多的工资,按照技术和职务,从七十到两百英镑的年薪聘请这些工人,而且还包吃住。这样的收入在英国可是高级白领的收入!自然那些英国工人都欣喜若狂,还有谁想要和钱过不去的?
英国工人的宿舍也是不错的房子,都是两层到三层的石头房屋,普通工人四个人一间宿舍,高级技术工人单间宿舍,并配备有专门的英国工人食堂,连厨师都是专门从香港聘请的英国菜大厨。早晨是牛奶面包,午餐和晚餐都有牛羊肉和白面包。
在一座坚固的石头厂房中安置好硫酸生产线之后,张炜便让工人开工。
张炜正在指挥工人忙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声音:“大和尚,那么多洋人他们在干吗呢?”
张炜转过头来,只见是邱思杨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背后,她身后还跟着怯生生的韩秋。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快回去练武!”张炜加装生气的斥责道。
邱思杨却把韩秋往前一推:“秋姐,你和大和尚好好交谈哦,我得去练武了!”说完,她抿着嘴偷笑着离开。
张炜仔细打量一番韩秋,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绿色衣裙亭亭玉立站在自己面前。有时候女人长大的速度很快,韩秋已经不是几个月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确切的说,她已经长成一名美丽的少女了。
韩秋是一名不爱言语的小姑娘,可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总是好奇心很强,她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些奇怪的设备和忙碌的洋人,好奇心驱使她要上前摸那些设备。
“别碰!危险!”张炜连忙把她拉到一边。
这一拉有些用力过猛,却刚好把韩秋拉到自己怀里,刚刚发育的胸口刚好撞在张炜怀中。一股少女淡雅的馨香钻入张炜鼻孔中,柔软的山丘碰到张炜身上,让他感觉心头有点发慌。
瓜子型的小脸蛋骤然变得通红,红得像熟透的柿子。韩秋羞得转身便跑出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