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新建住宅区,这里竖立着一栋栋漂亮的洋楼。住宅区使用了西洋式的电灯、自来水,还有西式的喷泉等,看起来俨然就置身租界租界一样。
“报大人!”一名卫兵急匆匆跑进进来。
“什么事?”张炜问道。
卫兵答道:“李大人说要让您进京。”
“李大人?哪个李大人啊?”听说要让自己进京,张炜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李中堂啊!”那名卫兵说道。
“进京?有什么事?”
卫兵说道:“大人,进京肯定是好事。”
卫兵说是好事,可是张炜却不这样认为,他知道现在李鸿章正在同日本人谈判。早不让自己进京,晚不让自己进京,偏偏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让自己进京,能有什么好事吗?自己所做的事情虽然说隐瞒了朝廷,可是能够瞒得住日本人吗?张炜知道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次“定远”号事件比历史上闹得更凶,是否是和自己打击日本商船有关呢?
上次跑掉两艘商船,还有两艘日军的巡洋舰也发现了他们的铁甲舰,假如日本人展开调查,真不难查出自己同“张氏王国”的关系。
‘进京?’张炜心里暗道,‘说不定不被扣上谋反罪名,也会被扣上一个通匪的罪名!看样子,这一劫怎么都逃不过了!’
他很想干脆就这样反了出去,一不做二不休离开台湾,索性去太平岛当“国王”。可是现在自己在台湾投资了那么多,下了那么多血本,还欠着英法一屁股的债,从台湾反出去,在几座孤岛上立足?拿什么来还钱?拿什么来发展自己的海军呢?要推翻清朝是肯定的,只不过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啊!总不能在台湾的投资全部打了水漂吧!除了经济上的投资,还有一部分兵工厂,军事上的投资都放在台湾,如果就这样反出台湾,那些钱不是白投了?
更何况,满清政府可以容下贪官,可以容下来要钱的外国人,可以容下“被招安的土匪”,但是偏偏不能容得下造反者。若是自己真造反,恐怕清廷会不遗余力甚至把“镇远”号和“定远”号都派过来镇压自己!
若要反出,人员不是问题。童子军就不用说了,很多海盗,还有那些从越南招募的官兵,都是只听自己不听从朝廷的。说实话,张炜倒是不怕自己被大清海军吃掉,清军要吃掉自己还没有那个能耐。只是现在还没有和日本人开战,却要内耗一场,到了八年后又如何同日本人交手呢?
尽管自己早已让人上报过朝廷,当时中法战争中,自己“雇佣”了“张氏王国”海军助战,就好像自己的景字军中有雇佣德国人兵一样。可是现在朝廷宁可相信日本人,也不肯相信自己。
该何去何从,张炜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
次日一早,来到刘铭传的衙门上,却见衙门口站着一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兵卒。看那些人,每个都是武功高强的样子。既然自己没有见过的,肯定是外来的兵卒!
“这些肯定是外面来的士卒!”贺剑飞在张炜耳边轻声说道。
张炜轻轻点了一下头。他觉得,那些人肯定是李鸿章派来的人,要把自己押去北京。
走进刘铭传的衙门内,只见这位巡抚大人早已经坐在公堂上等候多时。见到张炜,刘铭传便说:“张大人,这次李大人要你进京去协助他,昨日已经有人去向你报了,你现在都准备好了吗?”
“回大人!下官都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行礼盘缠都已经带来,随时可以启程!”
“好!那你就跟他们走吧!”刘铭传摸了一下胡子,指着外面那些士卒对张炜说。
张炜走出衙门外,那些士兵便围了上来。这些人还没有靠近张炜,他就觉得这些人身上暗暗流露出的一种杀气。为首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做躬道:“张大人,下官王志超,我们是李大人派来保护您的安全的,请张大人跟我们走吧!”
‘明摆着,是要押送我的!’张炜心里暗道,‘还好是王志超!要是叶志超,我一会儿就要了他的命!’
跟着这群士卒走到码头边上,却见这些人没有带张炜去乘坐他们台湾轮船公司的大船,却是带到一艘军舰面前。
那艘军舰,却是福建水师的“振武”号炮舰。这艘一艘木壳小军舰,在原本的历史上,它在马江海战中被击沉。现在因为历史改变了,这艘老旧的小破船还在服役。以福建水师的船来送张炜,这再明显也不过了,李鸿章现在已经信不过张炜,因此让他先去福州,到了那边,再用大船送到天津。
管带许寿山走上前来:“张大人,请上船吧!”
老旧不堪的“振武”号航行了一天一夜,才从台北开到福州。到了那边之后,王志超一行人押着张炜登上了一艘一千多吨级的木壳轮船,向天津的方向驶去。
说是“请”张炜去天津,其实已经是以押送的方式把他押去。一路上,那群清兵根本就不敢放松警惕。
入夜后,轮船航行在漆黑的大海上,张炜躺在铺上辗转不能入眠。他的房间虽是一等舱,但是坐在里面却感觉像是在囚笼中一样。
门口响起敲门声,张炜喊了声:“请进!”
走进门的正是王志超,他走进门来做了个躬。张炜招呼他坐下:“王大人,请坐吧!”
王志超道:“张大人,有件事下官确实十分不解,不知为何张大人如此仇视东瀛人?”到了这艘船上,已经是到了李鸿章的地盘了,于是王志超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便开门见山问出心中的疑虑。
张炜却反问道:“王大人,李大人正是为了此事传我上京?”
“正是!”王志超点了点头道,“张大人您也知道,‘定远’舰一事已经闹大,我方官兵多人伤亡。李大人正在为此事同东瀛人交涉,而东瀛人却一口咬定,说我大清国官员通海匪劫持东瀛商船,这才让他们产生了对我们官兵的仇视。”
张炜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放屁!那些倭人就是满口胡言!什么我通海匪劫持他们的商船?这明明就是血口喷人!他们明明是看到我们的‘定远’号船大炮利心存嫉恨,这才出现攻击我们水兵的事情!要知道倭人早就想要和我们大清为敌了!别的不说,他们的羽翼尚未丰满,就入侵台湾朝鲜,倘若日后倭人实力强大了,他们还不是要一口吃掉我们整个国家!”
“张大人,他们真有如此野心?”
张炜叹了口气道:“王大人,你有所不知。本官同刘长佑大人促膝长谈过一夜,刘大人也是如此认为的,他想要主动出兵讨伐东瀛,把羽翼未满的倭人维新变法扼杀在摇篮里。只可惜朝廷却没有准奏,以至于被那些倭人日渐强大!”
王志超点了点头道:“张大人,在下明白了!即便那些海匪真的和您有瓜葛,那也是为了朝廷出力!我们明白大人的一片忠心,只是在下是奉命行事,忘大人不要见怪。到了北京,李大人要大人您同东瀛人当面对质,也希望大人您不要让我们李大人太难堪。”
“王大人,若是说那张氏王国,倒也不是什么海匪,他们也是洋大人都正式承认的国家。只是前年去年同法国人一仗,本官也是苦于我大清水师无力抵抗洋人,这才出钱借了他们的水师。若是说我指使他们充当海匪去劫持东瀛人的船只,那完全是一派胡言!我想,一定是因为东瀛人灭了琉球国,想必琉球国有不少流亡的百姓逃往张氏王国,他们为了复仇,这才擅自做主冒充海匪劫持东瀛人的海船。要知道,琉球国本来可是我们大清帝国的附属国啊!现在却落入东瀛人之手!这实在是可恶之极!”
王志超对什么琉球国基本上没有什么概念,不过对于日本入侵朝鲜的事情他略知一二,说实话他对日本人也没有多少好感。现在听说日本人灭了琉球国,再听说琉球国是清国的附属国,他也觉得十分愤怒:“张大人,下官明白了!那些倭人乃是自作自受!他们活该遭到海匪劫掠!”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志超也不自觉的把东瀛人改成倭人。
就在此时,突然王志超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声。有人急匆匆的闯入房内汇报:“报大人!有人袭击我们!”
“怎么一回事?”王志超站起身来大吼道。
“回大人!有海匪来袭!看那装束,是东瀛人的打扮!”那名来报的士卒汇报说。
这王志超乃是一武夫,实际上是头脑简单的家伙。他心想:‘肯定是东瀛人想要杀人灭口!既然他们能够调查到张大人和张氏王国以及琉球国的关系,也肯定能够查到张大人的行程!他们必然是害怕当面对质之后对不上!’想到这里,王志超大吼道:“快挡住倭人!一定要保护张大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