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澈离开沉心院,便朝着药庐的方向走去,刚到药庐,便看到等在一旁的夜魄,只见夜魄笑嘻嘻的朝着君澈走来,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刚才那会儿去干啥了?我等的都快睡着了。”夜魄依旧嬉皮笑脸。
“等我有何贵干?就不怕我害你?呵呵我可是不怀好意的。”君澈瞥了一眼说道。
“别这么小气嘛,我就开玩笑,谁让你突然这么热情,我这不是小心脏受宠若惊吗?”夜魄拿着竹子敲打着床沿。
“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何都没起来?”君澈看着躺的整齐四个人,有些无奈的问道。
“感情好就喝了点酒,就是酒量太差,那么点酒,还要我给抗回来真是没出息,话说我们也好久没好好聚聚了。要不一起喝一杯?”夜魄挑了挑他那还夹杂着些许稚气的眉。
“没空,要喝自己去喝,看样子他们今天是醒不了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君澈嗅着空气中夹杂的丝丝酒气,嘴角带着丝丝微笑,难怪会醉倒,这酒一坛下肚只怕是他也站不起来了,更何况他们几个,哪怕他们喝了解酒汤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一切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诶,你不是才到吗?别急着走啊!等等我呀!”夜魄连忙追了出去,心想着可不能让他又溜了。
夜魄紧追君澈的步子,只见君澈直接回了他的君心院,进了房间迅速的关上了门,刚好挡住了门口的夜魄,夜魄伸出手想要推门,手刚刚举起便听到里面门栓的声音,夜魄有些气急败坏的嚷嚷了几句,最后只得气愤离开,临走是还抱走了君澈院里的一盆开的正好的花。
夜魄麻溜的带着那盆花朝着回去的方向狂奔,生怕君澈追了过来,半路停下来观望了几次,确定没有人,这才放松了警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突然夜魄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以为是君澈追了过来,吓的一哆嗦,手里的花盆便笔直的掉落在地上,花盆破碎花径分离,红色的泥土洒落一地,原本精致的花盆已经支离破碎,夜魄回头一看,只见秀溪一脸的兴高采烈,面上顿时就焉了,立马蹲在地上,捡起还带着泥土的花枝,然后将地上的土捧起来放在衣服里兜着,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小子这是怎么了,连盆花都抱不住,碎都碎了还捡什么。”毫不知情的秀溪风轻云淡的说着。
“我的秀溪姑奶奶,你知道什么,要不是你没事在背后拍我,我能摔了,你不知道,这可是君小澈的宝贝,本来我就是气他甩了我,想借来玩玩,让他着急着急,现在可好了,直接玩没了。他要是知道,可不得找我大战三百回合,不伤不休,我哪有那精力应付他,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可是我的共犯,要是事情败露了,你也脱不了干系。”夜魄抚摸着花枝,悲伤的说道,眼睛里确实藏不住的算计。
“我……”秀溪心里有些憋屈,就这小子会说,她要是还一句夜魄可不得讲到明天,她可受不了这聒噪,不过这也确实跟她有那么点关系,当然只有一点点,君澈追究起来好像也不管她的事,不过依照君澈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放过夜魄,而夜魄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她夹在中间可就不好受了。
秀溪沉默了一会儿便面带的说道,“我就是从这里路过,什么人都没有遇到,什么也没看见,好了我走了。”说完便自觉的走开。
“哎,不是,你就这么跑了,你回来!”夜魄手里还拽着残枝,抬着头朝着跑路的秀溪喊着,心里却很明了。
秀溪边走心里边想着:不走难道留在那里跟你纠缠啊,我又不是傻子,再说我的心胸那么的宽广,是不会跟小孩子计较。
秀溪就这么消失在夜魄的视野里,夜魄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便迅速的抱起破碎的瓷片和残枝,朝着君心院相反的方向狂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路边的树影还是那般的随着微风摇晃着。
那一夜平静而祥和,床上的四个人做着各自的美梦,君澈看了一会儿书便早早的睡下了,夜魄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晃悠,其实心里还在琢磨怎么应付君澈。
第二天黎明,太阳还没有出来,只有穿过悠悠云层照射到大地的那几缕余光,薄雾剥夺了阳光原本的锐利而变得温和,折风谷里的人儿已经开始各自的一天。君澈顺着后山的大路走了一会儿,然后停在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他伸手拨开纵横交错的树枝,只见一条狭小的山道出现在眼前,君澈便顺着这崎岖的小道一路向上走去,过于浓密的树枝时不时的勾住他的衣服,君澈很只是轻轻的拿来树枝。动作优雅轻柔,他往上走了没一会儿,路还是依旧那么窄小,不同的是已经没有了遮挡的树枝,那些原本挡住去路的树枝,全部都平铺在路的两边,新枝旧叶一层覆盖一层,仔细看看便会发现,每根树枝断开的位子都如出一辙,如若这不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这个人就不容小视了。
“顾师兄喜欢的地方果然不一样,从这里看到的天下,是多么安详美好。”君澈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冒头,山顶早已被树木和杂草遮盖,只有那孤零零的亭子裸露出来,看到一旁堆积的枯木便知道这是有人可以为之,而这个人此刻正站在旧亭里望着远方,眼睛里是无法流露的感情。
“你怎么来了?”亭中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去慕师姐哪里找你,她说您今天情况很好,便独自出去了,她说您大概是上山了,我便来了。”君澈边说边走上亭子。
“是啊,今天挺好的,便想着上来看看,这些年总有那么几天是清醒的,第一次是四年前,第二次是两年前,第三次是一年前,第四次是半年前,清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反而高兴不起来,纵使用曾经的满腔热血,也没办法面对现在的物是人非,我剩下的只有这条命了吧!然而这条命还不属于我,想去找他都没办法,每次站在这里,我都在想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以前都是他追着我跑,等我想去了解他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年少的自以为是,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果然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七长老望着远方,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已经变得模糊,浮现在眼前的只剩下顾颜墨最后那苦涩的面容,真的是他错了吧!他救不了苍生,也救不了自己。
“顾师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七师兄你又何尝不是,你不必妄自菲薄,我今日来是想求你一件事。”君澈没用经历过他们那一场变动,也没有资格说一些什么,哪怕他们失败了,他们也都是那个时代的王者,他们都是值得世人尊敬的!
“是吗?哈哈他若是听到他的小师弟这么说一定很得意,又要来跟我炫耀了,你有什么事,先说说看吧。”七长老笑了起来,音色中都夹杂着一股凄凉。
“有些事恐怕还未到结束的时候,七师兄不想知道如果舅舅他们如果成功了,天下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吗?”君澈其实听出了七长老话里的无奈,物是人非,英雄老去,已不复当年。
“这天下早已与我无关了,我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心中的天下早已随着一个人的死亡一起埋葬,无论说是逃避现实,还是退缩自私,他都已经不在乎,他只想呆在他成长的地方安静的死去。
七长老突然回过头,“以你的心智自然是知道我不会插手这天下,而且就算我有心,一个疯子又能改变什么,我大概是帮不了你。”
即使想看到那个人的成功,他也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七师兄我不需要你现在做什么,他们没有做完的事,从今天起就由我接手了,我只需要您收一个人做徒弟,将您此生所学教给她就好,让她代替您去做,当年未完成的事。”君澈弯下腰郑重的朝着七长老叩首,面色诚恳言语凝重。
“哦?收一个徒弟?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如何能教的了他,你说的那个人应该不是夜魄吧!他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只不过他看的比谁都透彻,你比不过他的自由,你也是一个可怜人,我现在这个样子,即使答应了你,一转眼可能也会忘记,又有什么意义。”七长老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多,一旁的君澈只是静静的听着。
两个人安静的眺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君澈终于先开了口,“之后的事七师兄不用担心,只要您答应收她为徒,之后的事我会一一安排妥当。”
“既然如此,你带我去见见那个人吧,我要先看看天分怎么样,我可不能空口说白话。”七长老拂了拂衣袖,便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君澈在前面带路,一路朝着药庐走去,原本打算半路拦下君澈的夜魄,老远就看到了一旁的七长老,嘴里念叨了几句“算你狠,这笔账早晚跟你算。”事实上,真要算账,君澈一定不会轻饶他,只不过一晚上时间,夜魄便忘记了他昨天做了什么。
君澈轻轻的敲了几下药庐半掩着的木门,这才缓慢的推开,床上的四个小屁孩耷拉着被子,正睡着酣畅淋漓,一屋子的酒味还未散尽。
七长老眯着眼睛说道,“没想到还是个小酒鬼。”
君澈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也没想到叶雪歌还没有醒来。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放在叶雪歌的鼻子下面嗅了嗅,伴随着几声咳嗽,叶雪歌这才缓慢的挣来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原本有些孩子气的表情瞬间消失,一切流露的感情全都消失,就像一个小刺猬般的伪装者自己。
“就是这个孩子?”叶雪歌的一切变化七长老都看在眼里,阅人无数的他自然知道,能随时收敛自己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特别是一个小孩子。
听到七长老这样的问话,君澈自然是知道,这事大概是成了,“就是她,七师兄觉得怎么样?”
雪歌其实是听说过七长老,婉扬没少说他和夜魄的事,在她的印象中,七师兄应该是一个个疯疯癫癫的人,此刻君澈让这个人做她的师父又有何意,不过这也不是她要思考的问题,她只用活着,然后变得强大,才有机会报仇不是吗?
“好,我收下了。”七长老语调高涨,言语神情都让叶雪歌很意外,这真的是她听说的那个人吗?
君澈微微点了点头向叶雪歌示意,叶雪歌也很聪明的领会了,随之跪了下去“徒儿拜见师父。”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白若谷的徒弟了。”七长老说完便拂袖而去,地上的叶雪歌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