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调查小组里只剩下我和吴两个人了,吴这个家伙是个头脑不简单,四肢却很发达的人。据说他小时候回到过他祖先的国度,中国,还在那里拜访过什么功夫大师练习武术,然后回到美国念了西点军校,毕业后还在中东呆过两年。这个履历本来可以说是完美了,所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来到这里。听头头说,这家伙很可能是得罪了某个军界大佬,然后被发配到了我们这个部门来做苦工的。
当然精英和我们这种苦逼办起事来的效率可是截然不同的。每次我和小田用来玩乐的时间,用来偷懒的时间,人家都用来整理情报,汇总资料,搞什么思维导图和案情推演之类的。说实在的,天天看着他就一个字,累!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叫做:然并卵。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这是在21世纪初期形成的一句中国的网络成语,就是虽然努力了半天,但是白费力气没有什么用的意思。
我觉得他真的是精英,而且中文真的很厉害,就这一个多音节单词,居然把我们的工作概括的妥妥的。
我们辛苦了好几个月,还弄得小田丢了工作,我和吴也都因为盯梢熬夜累出了黑眼圈。吴开玩笑说,我们像中国的熊猫,我说那你一定是会功夫的那种,而我就是好吃懒做的那种。从此之后,他就又多了一个外号,叫功夫熊猫。
要说我们这几个月没有成果,也不完全是,至少我们锁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爆头死者的合伙人,一个秃顶的家伙,这家伙有一个赫鲁晓夫似的秃头,但是还张了一张肯尼迪似的明星脸,而且他的老婆比杰奎琳可要更性感、更漂亮,据说还上过阁楼杂志,你知道我是那个杂志的忠实拥趸,几乎每期都看,但是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个尤物在那上面出现过。
幸亏我爸是个铁杆民主党,否则我们还没法给这个目标人物起个这么形象的代号了。我把这个目标人物的代号叫做“有赫鲁晓夫式秃头的肯尼迪”。
吴听完我说的这个代号,笑得前仰后合的,其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可笑的,因为我爸爸是铁杆民主党嘛。
吴说这个代号太长了,他一听就想笑,那两个家伙的形象结合在一起,让他想起了洛杉矶脱衣舞酒吧里的那些老色鬼们。他说我们不如换个短的,叫他“秃子乔尼”就好了。
我其实无所谓,你知道,法学院的学生从来都喜欢在一个名词前面加一个长长的定语从句的,所以不像吴这样的西点毕业生,他们每次说话使用的都是铿锵有力的短句,就好像是在战场上对口令。
吴对我说:“嘿,伙计,你知道的,我能来这里和你还有小田一起工作,我感到很欣慰,你们俩真的很有意思,但是很遗憾的是我不是个具有嬉皮士气质的人。不过小田的离开还是让人很难过的,我们少了一个开心果。”
他说的确实没有错,在长期蹲守的过程中,幽默感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跟一条死鱼在一起做监视蹲守的工作,我相信不到一个小时你就会闷的想要剋人的。
在执勤的过程中,最让人讨厌的工作就是蹲守了。在超级人工智能出现之前,这种事儿对联邦特工来说是家常便饭,而且我还相信对于世界各地的警察同行们都是一样的。
但是在超级人工智能监视系统出现之后,这种工作就改由密布全美的摄像头监视系统以及高分辨率卫星网来担任了。
警察的人力突然被解放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作为一个学员重新学习,学习的主要内容就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如何操作摄像头和无人机,这些东西代替了警察开始执行勤务。
这有点像21世纪初在伊拉克执行军事任务的无人机操作员。
那些警察学的教授们称之为机器勤务。而相对于新的机器勤务的概念,传统的警察勤务形式则被称为人力勤务。
当然警察中也有部分人选择了提前退休,享受生活。
可是还有一小部分死硬分子,这帮家伙自诩为警界精英,破案能手,反正在我看来就是一帮个人英雄主义的傻瓜。
他们坚决反对机器勤务,说这种新鲜事物最终代替不了人力勤务,很多案子还是必须靠人力勤务来解决,特别是一些超级人工智能电脑“福尔摩斯”得出无法破案结论的那些案子。
当然由于“福尔摩斯”开始执勤需要一个学习过程,所以很多州的人力勤务部门一开始还是被保留了下来,特别是联邦调查局中这样的部门,比如我们部门。
但是随着人工智能的学习进度加快,它的破案率开始窜升。后来机器警察系统也跟着更新换代,从最初的无人机系统,发展到现在的人形机器人和多足移动装甲机器人。人力勤务所能发挥的空间越来越小。
以至于国会山的议员们专门成立了一个听证会,长年累月的对人力勤务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进行听证。每当那位请拉拉做幕僚长的女参议员出现在听证会现场,我们就知道本来不多的人力勤务部门可能又要被裁撤,或者苟延残喘下来的人力勤务部门里的外勤人员们又要被减薪。
当然这股风潮如今已经刮进了各行各业,随着自动化代替人力的步伐加快,同时也造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比如结构性失业。
而这样的失业大潮,一点也不是以前任何一次经济危机所造成的失业大潮所能比肩的。在全美,从东海岸到西海岸,从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到阳光地带的弗罗里达,从知识精英云集的华尔街,到蓝领阶级密布的底特律汽车城。到处都有人在游行,在静坐,在抗议,甚至导致了种族冲突和恐怖袭击。
但是机器勤务系统都一一弹压了下来,因为人形机器人和多足移动装甲机器人在向人群投放催泪瓦斯时是不会有任何犹豫和道德良心上的内心谴责的。它们是机器,他们不是人,它们所做的就是执行任务。
至于所谓的机器人三定律,没有任何的武装机器人厂商会把那三条被他们称为“娘娘腔三定律”的东西写入基础程序。说实话,阿西莫夫已经成为了武装机器人工业的一个大笑话,而且也变成了科幻小说调侃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