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近山双目精芒一闪,道:“其实人界修真分正邪两派,目标都是飞升仙界,只是殊途同归而已。一旦飞升,那心中就不会有任何凡心杂念,更不会对六界中最底层的人界中一切俗事有半点留恋,半分关切。两派目标相同,只是修行功法不同,根本无谓争的如此激烈,乃至势不两立。”
顿了一顿,又道:“假设魔道两派能够互相沟通,交流功法,取长补短,避弯求直,那么人界的寻仙之途,自然会顺利平坦的多。人间也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争斗,不是两全其美?”
林炎呆了一呆,这地魔虽说是异想天开,不过他的想法却是新奇之极,前所未闻。不过林炎略一思索,摇头道:“这不可能。魔道之别,并不只是限于修仙的功法不同,最主要的,还是你们魔门中人行使凶残暴虐,毫无人性,为了一己之私,甚至是毫无缘由,就可以痛下杀手,取人性命,毁人幸福。例如你地魔奚近山,为了渡过地火之劫,就可以掳我过来,甚至可以吞噬我的元婴。这种做法,明显有违天道,所以才被正道修真所不齿。”
地魔奚近山道:“什么众生六界皆平等?那纯粹就是屁话!即使是六界顶层的神界和魔界,也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更何况六界之中最为低等的人界?说什么人有善恶之分,谁又能给出一个判断善恶的尺度标准?一念为道,一念成魔,本就是相差无几!更何况人的生命不过区区数十年,而且与兽界互相转化,今世为人,下世可能为兽;今世修道,下世就可能为魔!又何必那么计较呢?”
林炎一时无语。
地魔奚近山面有喜色,继续道:“况且你如果入魔道,对你自己也大有好处。首先你的修为进境更速,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超越我的修为,那么就不必受困于此,还要担心我吞噬你的元婴了;其次魔道中人,最重率性而为,快意恩仇,你自由孤苦伶仃,恐怕吃了不少苦,被人欺负吧?如果拘泥于你心中的正道规矩,自然无法报仇,但是入了魔道,就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还有,你本来就是身具魔根,流的是我魔门中人的血,你根本就是我魔门中人!又何必屈身于正道,忍受那些清规戒律,被那些所谓正道人物猜忌怀疑,时时提防呢?”
林炎却突然想道峨眉派中的几位师兄师姐,对自己关怀备至,照顾有加。即使是师傅元静师太,恐怕也只是担心自己以后成魔会为害甚烈,所以才不肯教自己高深道术,也是用心良苦吧。想道此处,林炎毅然道:“你不用浪费口舌了,我是绝对不会入魔道邪途的!”
地魔奚近山不禁一怔,忽然间面色狰狞,满目怒火,身上突然发出一股强大到可怕的气势,吼道:“你这冥顽不灵的东西!我地魔奚近山为了劝你入魔,耗费了多少口舌?三十年来我说的话加到一起,都没有今天的多!你却仍然是固执己见,愚不可及!”
林炎见他发怒,却是心中一喜。这个心机深沉的地魔奚近山发怒了,那就代表他无法说服自己。林炎淡淡道:“恼羞成怒,原形毕露了吧?想要吞噬我的元婴,那就尽管动手好了,反正你是别想我入魔道,帮你渡过地火之劫,助纣为虐!”
深吸一口气后,地魔奚近山又道:“好,你不想入魔,那我就偏偏要你入魔!所谓由魔入道难,由道入魔易!魔门中人,只专注于某一种欲求。如果我让你完全抛弃所谓正道的清规戒律,你自然就会明白随心所欲,恣意而为的爽快!你才不过十七岁,还有许多事情未做过吧?等我一样一样让你试过,你就自然会明白自己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
见林炎悚然一惊,地魔奚近山又凑前一步,本来狰狞可怕的面目突然平静下来。道:“你应该还未杀过人吧,那好,我就让你破杀戒,让你体验一下杀人的快感!看你是否会沉溺其中!”
林炎大惊道:“你这魔头!想要做什么?”
地魔奚近山诡异一笑,并不做声,双手拇指食指交叉成环状,凝神运功,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双手向林炎身前一推。一个奇异的紫色光环忽然从他手中出现,离开了他的手之后逐渐变大,忽地一下套在了林炎腰间并随即收紧。林炎一惊之下奋力挣扎,但是却无法挣脱这紫色的光环。
地魔奚近山双手再次交叉成环,又做出了两道光环套在了林炎的脚部和胸部,让林炎彻底无法动弹后道:“这是魔门秘术紫光束身环,你现在除了怪自己修为不及我之外,还可以怨恨你的师傅没有教过你任何道术,否则即使修为不及我,也可以用道术解开这紫光束身环。”说完转身离去。
林炎怒道:“你不用挑拨了,我不会上你的当!”话虽如此说,但是林炎肯定这地魔是准备出洞一趟,用这魔门秘术困住自己是担心自己趁机逃跑。只恨自己不懂道法,确实是解不开这诡异的紫色光环。怒极之下对这可恶的地魔破口大骂,却只闻洞中回声大作,却没有其他任何声息。
过了好一会,脚步声传来,地魔奚近山又走进了这个石室内,林炎神识仍在,发现他胁下居然夹着一个人,那人昏迷不醒,不知道是死是活。
奚近山走到林炎跟前,将胁下那个人往地上一扔,又是双手做了一阵动作,口中念念有词。林炎只觉得身上一松,那诡异的紫色光环居然消失了,手脚也恢复了自由。
奚近山对林炎道:“你不是自诩正道修真,惩恶扬善吗,眼前就有一个机会。”
林炎不明所以,对他怒目而视,却未做声。
奚近山走到地上那人身边,伸脚在他身上踢了几处,那人呻吟一声,醒转过来。随即跪倒在地,不停叩头,嘴里还道:“大爷,您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又是连连磕头。似乎在昏迷之前,被地魔奚近山逮到了什么把柄,还给他一顿狠揍。
林炎朝地上那个人望去,只见那人大概三十多岁,一身绸衣,身体有些肥胖,皮肤和手掌都很白皙,显然没有做过什么活,脸上却是好几处淤青发紫的伤痕,嘴角流血,狼狈不堪。
地魔奚近山道:“这个人是一百二十里外清溪镇上的一个恶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比起我这满手血腥的魔头来恐怕也不遑多让。我抓到他时,他正在一家农户逼债,将一个老头儿逼死不算,还抢了那老头儿的孙女打算去抵债。在你们所谓的正道修真眼中,也算是恶人了吧?”
林炎的怒意立刻转向了仍在不停磕头的男子,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男子连连磕头道:“都是真的,小的以后不敢了,求大爷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林炎道:“他既然想痛改前非,就应该给他一条生路。”
那男子拱手道:“多谢这位大爷!小的以后一定重新做人......”话还没说完,地魔奚近山打断他的话,对林炎道:“你知道被他抢走的那个女孩怎样了?”
林炎自然是摇头不知。奚近山对那男子道:“自己说出来,如果你有半句谎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语调平静,没有半分怒意,似乎在和他拉家常,但是那人却被吓的全身发抖,显然相信这个灰衣人说的出做的到。
那男子哆哆嗦嗦道:“我吩咐手下抢了那小姑娘拉回家玩两天就卖她去妓院,谁知道那小姑娘性子烈的很,刚一出门,就趁我们不备,一头撞死在墙上了。都是那群该死的奴才没有拉住,大爷,这可不关小的什么事啊!是她自己......”
林炎怒气上涌,上前一脚踢在他下巴上,险些将他踢的晕过去,随即爬起来又是连连磕头求饶。
地魔奚近山双手环抱,脸带微笑,似乎等着看好戏。
林炎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对奚近山道:“你居然冷眼旁观,见死不救?”
地魔奚近山道:“在你们所谓正道修真眼中,我奚近山是无恶不作的魔头。惩恶救人的事情可不是我做的,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修真去了哪里?居然指望我一个魔头做善事不成?可笑的紧。”
林炎怒瞪地魔一眼,又转头瞪着地上那个男子。地魔奚近山上前道:“你是否心中也恨透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那么就干脆杀了他,免得他又作恶害人。”随后从袖中抽出一把薄如蝉翼,闪着冷清寒光,柄上镶嵌许多宝石的匕首,递给林炎。
林炎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被凤凰镇大地主王百万的儿子王百福欺凌,胸中怒火燃起。他当初学道术,就是为了给婆婆报仇,到现在却一直没有实现。
地魔奚近山道:“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就是应该杀之而后快,你不是自诩惩恶扬善的正道吗?还愣着干什么,上前,杀了他,杀了他。”
林炎一把接过匕首,上前两步。地上那男子吓的魂不附体,连连磕头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额头也碰的一片殷然。地魔奚近山在旁道:“对,杀了他,给被他逼死的那对无辜百姓报仇!”
林炎将匕首举过头顶,眼看就要刺下,奚近山面露喜色,在旁催促,那男子更是磕头不已,跪地求饶。忽然,林炎将匕首放了下来,道:“我不能杀他,如果杀了他,跟你还有什么区别?。”
地魔奚近山道:“你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修真大派峨眉派的弟子?你已经被她们赶出来了,不用守什么清规戒律了。大丈夫为人处世,当仗剑高歌,快意恩仇。连这么个作恶无数的禽兽都不敢杀,还算的上什么男人?”
林炎全身轻颤,却始终是克制,不肯下手。地魔冷笑道:“既然自诩正道的人不肯动手,那我这魔头就要动手杀他了。不过我最喜欢看人死前挣扎哭号的样子,所以他可能会受点罪。”
林炎一惊道:“你想干什么?”
地魔奚近山道:“你既然不杀他,还管这么多干吗。”说罢上前,不顾那人的苦苦求饶,一脚踏下去,将那人的右腿小骨踩碎!那人发出杀猪般的一声大叫,痛不欲生,却又无力反抗,仍是不住哀求。
林炎道:“他已经答应痛改前非,你为何不饶他一命?”
地魔奚近山道:“这个人的话去哄清溪镇上的小孩子,都没有人会信。”随后又是一脚,将那男人的左腿小骨也踩碎了。那男人几乎晕了过去,却又转醒过来,哭号连天。
林炎心中不忍,道:“你要杀就杀好了,何必这么折磨他?”
奚近山残忍笑道:“你别忘记了,我是魔,本来就是凶残暴虐,喜欢折磨人的。”一边说,一边用脚在那人断腿处踩踏。那个男人痛叫之余,求地魔奚近山赶快杀了他。
奚近山笑道:“他已经不想活了,只想快点死,我可是只会慢慢让他死,林炎你会帮他吗?”
林炎握匕首的手轻轻颤抖,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一眨眼间,地魔奚近山又踩碎了地上男人的两段大腿骨,石室里满是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人不忍听闻。
终于,地上那男子勉力抬头,颤抖的手伸向林炎,微不可闻道:“求你快杀了我......”
林炎终于不忍,握着匕首的手向前一伸.......地魔奚近山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