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派,万寿殿。
所有聚神期以上弟子几近两百人聚集一堂,几乎站满了整个大殿。但是每个人都是脸色肃穆凝重,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掌门元清真人和两位派中长老,元静师太和元虚道人站在殿内石阶上,也是神色肃然。元清真人从昆仑派修真联盟会议回来后,就直接召集了门人,将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通告于众。
放在第一位的,自然就是上古神器炼妖壶重现世间的事情。不过派内弟子多数阅历尚浅,甚至都从未听说过炼妖壶是何物。即使是听了元清真人的解释,并且将事情的严重性向派内弟子讲明之后,多数弟子也并未感觉有什么压力。
的确,炼妖壶虽然是上古神器,但算起来毕竟是属于人族的始祖女娲氏的法宝,用于对付兽族的。即使是再次现身,也未必是坏事情。退一步来讲,即使是表明兽族、或者说是妖界有所行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人族修真界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且如果妖界大举进犯,那么仙界甚至是神界也未必会袖手旁观。
多数人不会有什么高瞻远瞩,洞察到祸起于细微、堤溃于蚁穴,事情没有到火烧眉毛的地步,都难以生出防范之心。
第二件事,就是堕入魔门的前峨眉派弟子林炎在凤鸣山顶和众多修真联盟高手大战,最终被峨眉派弟子凤瑶以剑重创,坠落万丈悬崖,而且很有可能是坠进了炼妖壶中。诛除林炎的事情也算是圆满完成,但是峨眉派付出的代价不小:年轻一辈中,凤瑶是女弟子的佼佼者,也随林炎一起坠入炼妖壶,凶多吉少;大师兄齐勉之被林炎打伤,虽然身体上的伤势并不严重,但是无论是自信还是名誉都受到惨重打击。
第三件事,就是元清真人的首徒齐勉之的所作所为给峨眉派声誉带来的损失。尽管是除魔卫道,但是齐勉之在亲口问出林炎的行踪后又禀报给师门,行事并不光彩,在众多修真者心中甚至算是小人之所为。还有就是齐勉之在和林炎交手时,居然使用了两只丑恶狰狞、显非善类的飞天蜈蚣,这就不仅是小人行径了,可以说是近于邪魔外道所为。给中土正道修真大派峨眉派的声誉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甚至不下于前弟子林炎堕入魔门一事。
齐勉之跪在石阶之下,脸色惨然,已经完全失去了昔日作为峨眉派首徒、众弟子大师兄的风采,右手仍然颤着白布,显然被林炎的炎阳之火灼烧所造成的伤势并未痊愈。
他收的创伤,又何止是右手?以前的他,风度翩翩,修为精深,声名在外,光环耀目,是众多同门弟子尊敬崇拜的大师兄。但是现在,不仅是在凤鸣山顶当着天下修真高手的面,被以前自己的一个小师弟打的一败涂地,而且还动用邪物,为人所不齿,在同门师弟妹心中的形象轰然崩塌。
元清真人在宣告了这三件事情后,众弟子心神颤动,一片默然。
元清真人暗叹一声,刚要开口宣布对齐勉之的处罚,空晔道人突然踏前两步,单膝下跪施礼道:“禀掌门,大师兄所为虽然有错,但是念在他这么多年除魔卫道,功劳显赫,为峨眉派增光不少,而且此次也是除魔心切,还请掌门从轻发落。”
元清真人心中喟然一叹,暗忖数月前林炎只是因为错手伤了玉虚谷一名恃强凌弱的弟子,便被逐出峨眉派。现在自己这位爱徒所犯下的错,却远重于林炎,如果从轻发落,如何让派中弟子尤其是元清师太门下弟子心服?
孙不宏也排众而出,下跪道:“空晔师兄所言甚是,还请掌门三思。”
元静师太也出言道:“掌门师姐,我峨眉派已经屡受挫折,实力削减,现在实不宜再对齐勉之严惩,免得实力再受损伤。”
元清真人凝神闭目,心念电转,最后轻叹一声道:“既然师妹也为他求情,那本掌门就从轻发落吧。齐勉之行为不端,使我峨眉派声誉受损,到后山面壁思过三年。另外,你持有的峨眉派法宝寒月刃,暂且收回,日后门下弟子何人除魔有功,再以此剑奖励。”
齐勉之全身一震,叩头谢过元清真人,再抬头时,已经是眼中含泪。站起身,将佩戴了十年,不曾有须臾离身的寒月刃解下,双手捧给侍立在石阶下的马师妹,随后转身,黯然离开大殿,回房收拾,准备去后山面壁思过。
殿内弟子也不由黯然。孙不宏和空晔道人站起身,回到众人之中。
元清真人道:“众位门人要以齐勉之为戒,持身修道,不可轻慢,更不可步入邪途。另外,凤瑶在这次除魔行动中,重创林炎,将其击落悬崖,立下大功。我峨眉弟子要视为榜样,并全力搜寻凤瑶的下落,一旦凤瑶回到派中,除去先前许下的破神龙骨锥之外,本掌门还当有所奖励。你们都退下吧。”
殿内弟子齐声称是,施礼后退出大殿。
元虚道长稽首道:“掌门师姐罚齐勉之面壁思过也就是了,不必收回他的寒月刃吧。”
元清真人道:“齐勉之天资不俗,奈何他对于这些法宝武器过于看重,将寒月刃收回,也是让他心外无物,一心修道。我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啊。”
元静师太和元虚道长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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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炎御空而行,才发现这犀角兽口中的蛮荒之原果然是辽阔无边,极目四望,都是野草,没有一棵杂树或者石头,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天空也始终是阴暗,就如同人界的阴天,似乎这里并没有太阳。
偶然见到地面有几头巨象,见到林炎飞过半空,都是前蹄奋起,长鼻猛挥,仰天嘶叫,看样子是极为愤怒,绝不是在向林炎致意。林炎暗忖这里的野兽还真的如犀角兽所言,对人族并不友善,而且炼妖壶中两千多年的岁月也并没有让它们忘记兽族与人族之间的深仇。
难怪它们出不了炼妖壶,林炎心里想。
忽然听到前方阵阵巨吼,声传四野,极为响亮,令人心神震撼。林炎心中一惊,这是什么野兽吼叫的声音?恐怕体型不小。
想起这里的野兽种类繁多,而且都是数千年前与人族大战后幸存下来灵力颇高的野兽,再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恐怕灵力更为强大,如果仍然是凶残暴戾,见到自己这女娲后裔,恐怕会群起而攻,那自己的情况可就凶险的很了。
刚要略偏方向,打算绕行而过,却发现前方三四里处,有数条庞大的身影正在半空盘旋,不时吐出白色雾气,阵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声正是从那里传出的。
林炎心神一震,这是四条龙!
尽管在半月之前,对自己来说,龙还是传说中的异兽。不过在异龙湖的奇异经历,却让林炎见识到天地之间却是有龙存在。眼前这四条巨龙,虽然跟异龙湖中的那条有些不同,但是林炎仍然肯定,这些身躯庞大,能在半空飞舞盘旋,全身覆盖鳞甲的四爪巨兽,就是龙!
与异龙湖见到的那条龙不同的是,这四条龙的两条前爪后面,都生有两只肉翅,大小不一。但是体型最小、仅三丈余长的那条龙,两只肉翅展开也足有两丈!最大的那条龙长达七丈,双胁的肉翅更是达四丈!每条龙都是双翅鼓动,狂风阵阵,口中吐出的古怪白雾瞬间就被风吹散,变成稀薄的雾气。
弥漫的稀薄白雾中,四条胁生双翅的巨龙穿梭盘旋,怒吼连连,似乎在与什么东西激烈搏斗。连距离三里的林炎都感觉到心神颤动。
此地不宜久留,不然那四条龙如果发现了自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它们毕竟不是只能再地上奔跑跳跃的虎狼巨象之属,即使自己御空逃走怕也会被它们振翅追上。
忽然,稀薄的白雾被一条巨龙鼓翅吹的散开,半空中出现一道人影,正挥动手中的长剑与巨龙相搏。林炎心中一惊,莫非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族存在?
尽管林炎达到了渡劫飞升期的修为,目力过人,但也不能在三里之外清晰辨别出一个人的样貌来。不过看这个人的身形,颇为熟悉,似乎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林炎心中疑惑之下,又向前方飞了里许,打算看清楚是什么人如此厉害,居然以一己之力与四条巨龙搏斗。
忽然林炎身体剧震,毫不犹豫,全力前飞。他已经看清楚被四条巨龙围住狂攻的那个人是谁。
凤瑶!
两里的距离瞬间即过,林炎飞到正剧烈交战的一人四龙战圈内,发现凤瑶已经是钗横发乱,香汗淋漓,娇躯摇摇欲坠,左侧玉臂处衣衫被撕开一片,露出一小段肉光致致的藕臂,而且衣衫上血迹殷然,似乎已经受伤不轻,看样子她已经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
林炎看的一阵心痛,随即怒火狂燃,大吼一声,抖手击出两道血红电芒,朝一条张牙舞爪疾速飞向凤瑶的巨龙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