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东海碧波岛位列中土修真界五大门派之一,与昆仑派、峨眉派、碧华门、玉虚谷并驾齐驱,门下弟子众多,实力不容小觑。当时的碧波岛门主龟灵上人也是和昆仑派的涤尘真人、玉虚谷的玉虚子、碧华门的白眉真人以及峨眉派的元清真人齐名的修真界绝顶高手之一。
不过就在那年,龟灵上人参加了修真界诛魔法会之后,承担了诛除天魔的任务。与天魔一战,龟灵上人当场战死,连元婴都被天魔吞噬掉,碧波岛几乎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幸好后来碧波岛年轻一辈出现了一位人才,在危难之际挑起了碧波岛的大梁。继任门主之后,他团结派中弟子,奋发图强,同中土其他修真大派增加联系,依然积极参与除魔卫道的行动。这种知难而上、不屈不挠的精神让整个修真界为之震动,大小门派对其赞誉有加,而且龟灵上人死后,一些多年未出山的长辈人物也纷纷归派效力,碧波岛的局面才稳定下来。不过相比十年之前,影响力依然大是不如。
林炎在峨眉派的十年,一心修道,对外界几乎不闻不问。这些事情也是在炼丹之暇,由师叔元虚道人告知的。至于现在的碧波岛门主是谁,他依然不知晓。
此时和对方的距离接近,已经不足十丈,林炎见这两位碧波岛弟子都是年轻男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修为也都在结丹中期。
林炎还记得元虚师叔提到过他炼丹室内的夜明珠还是碧波岛的龟灵上人所赠,又对龟灵上人的死惋惜喟叹,看来交情匪浅。是以也就客气地拱手道:“两位道兄有礼了。在下林炎,已经不是峨眉派弟子了。此次只是路过贵地。”
没想到碧波岛那两位弟子一听是林炎,立刻紧张起来,唰唰两声,拔剑出鞘,剑尖对准林炎,一脸肃容。其中一个道:“原来是你!你因为打抱不平被逐出峨眉派,我等还都十分敬重。可是你居然自甘堕落,与魔道中人为伍,更堕入魔门,出手凶残,杀害百姓!已经是天下正道修真的敌人!今日你居然来犯我碧波岛,真是自寻死路!道衍师弟,你快给师门发讯号。”
这番话听的林炎一愣,暗忖自己入魔、报仇杀人之事怎么会传的这么快,这东海碧波岛地处偏远,远离中土,居然也知道了。
旁边那位碧波岛弟子却没有丝毫怠慢,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椭圆形物事,手腕一抖,居然射出一道白芒,在阳光下依然是耀目之极,射向了右后侧某处。
林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通传消息的方法,虽然两人面容肃穆,拔剑指着自己,林炎却并没有任何紧张。淡然道:“两位道兄恐怕是误会了,先不提林炎被迫入魔道、为婆婆报仇杀人之事,这次在下只是路过贵地,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如果两位道兄不允,那在下可以退回去,另外觅途绕行。”说完,林炎转身欲行。
没想到刚才出声的那位碧波岛弟子大喝一声道:“林炎!你已入魔道,就是天下正道修真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现在你落在我们碧波岛手里,难道还想逃跑不成?”
林炎扭头淡然道:“林炎念着一点师门旧谊,已经礼让再三,如果两位仅以结丹期中层的修为,就想将在下留下,那就不要怪在下不客气了。”
碧波岛的两位弟子只是结丹期中层,并没有神识,自然不知道林炎已经是元婴期上层的修为,远非他们能敌!两人对望了一眼,齐齐大喝一声,飘身而至,两把古朴宝剑一攻上盘,一攻下盘,速度一致,动作整齐,显然是训练已久,心意相通。
林炎心中颇为不耐,抬手打出两道白芒,正中两人手中宝剑。“嘭嘭”两声,那两位碧波岛弟子手腕剧震,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宝剑!大惊之下,攻势冰消瓦解,两人退后两丈,面色苍白。显然意识到眼前这位“魔头”的修为远远高过自己二人。
林炎扫了他们二人一眼,转身又行。那两人又大喝一声,提剑攻来,这次却是双剑交叉,朝林炎当胸刺来。林炎蓦然转身,右手一拳轰出,一道红芒闪处,“啪”的一声响,两人手中的宝剑从中而断!两人也是飘退到两丈外,那位道衍师弟显然修为差一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将身上的道袍染红了半边。
林炎冷然道:“在下已经两次相让,如果两位还要纠缠不休,那林炎就不客气了!”
孰料那位出声的碧波岛弟子对那道衍说了一句:“师弟你快回师门唤人来,我在此拖住这魔头!”说罢不听那位道衍师弟呼唤,径自提着半截断剑攻了上来,状若疯虎,完全是不顾自身的拼命招式。那位道衍师弟见状也要挺剑攻上,却因为受伤,挣扎一下,便无力地垂下剑,还险些自半空掉了下去!
林炎心中怒意上涌,飘身上前,避过断剑,一掌印在这位弟子左肩上,“噼啪”骨折声响起,这位碧波岛弟子面色惨白,飘了开去,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旁观的那位道衍师弟见状狂呼一声:“道定师兄!”
林炎冷哼一声,绕过这位叫道定的弟子,打算离开这里。却见那位道定念念有词,将手中断剑当做飞剑向林炎射去,仍然要阻止他离开。
怒火上攻,林炎打出一道红芒将那柄断剑打成粉碎!转头去看那道定时,却发现他已经口吐鲜血,摇摇欲坠了。林炎右手紧握的拳头硬是没有击出去。
林炎摇了摇头,转身欲行,却听身后那位道衍师弟大喝一声:“魔头休走!”仍然是挣扎着打算上前用断剑攻击。这种明知不敌偏偏挺身而上的意志却让林炎有些佩服。刚要出手,却瞥见道衍身后两里许处,四道人影正疾速飞来,便停手静立不动。
果然,飞来的四人中,为首的一人远远便呼道:“住手。”声音暗含劲气,远远传至。
道衍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力苦撑而已,闻言转身,见那四人飞近,举剑的手又垂了下去,叫了一声:“掌门师兄!”便说不出话来。
林炎静立半空,望向迅速飞来的四人。为首的一人年轻的很,最多三十出头,身后的三人却是都已经六七十岁。四人都是元婴期中层的修为,也都是身穿道袍,区别只是为首的那人道髻上插的是一支乌黑的簪子,右手拇指处也戴有一只通体乌黑、闪闪发亮的扳指。
四个元婴期中层的人,林炎也并无惧色,只是对那位碧波岛的掌门却颇为惊奇,他才三十岁许,居然当上了一门之主。而且又是用了何等手段,让门下弟子拼着一死,也要奋力阻挡自己离去呢?
眨眼间,四人已经飞到近前。为首的那人首先让身后的三人去处理两个年轻弟子的伤势,然后拱手道:“这位道兄,多谢手下留情。”
林炎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上前抢攻,却没想到此人如此彬彬有礼,沉着冷静。于是也拱手道:“在下林炎,只是路过贵地,两位弟子强行阻拦不放,在下才被迫出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那人道:“在下法号道明,暂为东海碧波岛的门主。两位师弟多有冒犯,还请林兄海涵。”林炎颇为吃惊,奇怪道:“道明真人为何对林炎如此客气?贵门弟子不是唤诸位过来将林炎诛除的吗?”
这位年轻的碧波岛道明掌门正色道:“诛除林兄的号令,是峨眉派元清真人通过修真联盟发往各派的,贫道虽然有些质疑,但也不好抗命不尊,所以才向门下弟子通报。实际上贫道对林兄被逐出峨眉派颇为惋惜,对林兄入魔门一事也抱有怀疑,至于报仇杀人之事,贫道却对林兄有三分敬佩。”
林炎更是奇怪,问道:“这确实为何?”
道明掌门洒然道:“世间善恶,本难一言以定,有些人善名远扬,行事却颇为下作,为人所不齿;有些人恶名卓著,行事却光明磊落,恩怨分明。林兄虽连杀三人,但是事后凤凰镇却是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平民百姓弹冠相庆恶霸被除,可见林兄所为,虽犯国法、失道义,却深得民心啊!如此不失侠义之所为,却不是所有正道修真所能做的到的,所以贫道佩服三分。”
林炎道:“可是在下被迫入魔一事却是千真万确,现在道明真人也应该心中明白......”
道明掌门出言:“人生在世,多有无奈之时。林兄虽然被迫入魔,但是秉性淳良,善心未泯,而且眉间正气不散,以贫道看,恐怕林兄为魔一事,尚有挽回之余地,而且时间不会长久。”
林炎喜道:“请道明真人指点迷津,林炎身在魔门,但是心中始终不愿为魔,更担心日后性情大变,作恶深重。如道明真人能指点林炎回头向道,林炎感激不尽!”说罢深深一躬。
道明掌门黯然摇头:“贫道修行浅薄,此事确是无能为力。以后或许会有高人指点林兄吧。”
林炎满脸失望之色,从储物袋中取出两粒七叶培婴丹,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这两粒是在下炼就的七叶培婴丹,有壮大元婴之效。对于失手伤到两位贵门弟子,林炎也心有愧疚,只可惜身无长物,只能以这两粒丹药相赠,聊表歉意了。”
道明掌门笑道:“本门虽日渐衰微,但是疗伤药还是有的。既然林兄如此客气,那这两粒丹药就留待日后,等我这两位师弟步入元婴期,再给他们服用吧。贫道先行谢过了。”
林炎将丹药交予道明道人手中,也对那两位已经包扎完毕,服过伤药的碧波岛弟子点头表示歉意。刚要告辞离去,却听道明掌门出言道:“林兄何事来到这碧波岛?”
林炎将寻觅龟眠岛,找千年龟甲炼丹一事告诉了道明道人。孰料这位年轻的掌门却是脸色一变,犹豫片刻,似是立下决心,先吩咐随同而来的那三人和两位师弟都先回碧波岛,然后对林炎道:“实不相瞒,这龟眠岛本属我碧波岛所有,也是敝门的一项机密。林兄既然是炼丹之用,敝门自然可以赠与一些。只不过现在这龟眠岛却已经被宵小邪道占据,敝门暂时无力收回,实在是惭愧的紧。”
林炎大为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