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治目光低垂,一副任听任教的模样,稍稍沉吟,并未有所表示。
“所有学员都返回了,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你大哥欧云博并未有人找到!”光头摇摇头,也不在意,有些东西等欧治到达了那一层次自然会知!
但第一句话就让欧治心中一紧,但并未急着追问。猛然握紧的双拳却出卖了他心中的紧张。
“我也说不上对于欧云博来说是好是坏,根据你大师姐说,欧云博应当是去了中州!”光头脸色也有着疑虑,这次四班一共派出了八名弟子,寻找失踪学员,其中不止欧云博一人被带往中州,本命铭牌可以确定感应学员生死,但距离过远,也不一定有效,出了一定范围,便连铭牌都感应不了学员的位置,这种情况已经脱离了学院高层的掌控。
“去了中州?”欧治脸色一变,心中惊疑不定。他在担心这些中州来人的身份,若是跟大肆寻找欧家的人是一伙的,那欧云博危险就大了!
“嗯!这是他的本命铭牌,若是在百里之内,可以凭此稍稍感应到他的方位!”光头点点头,拿出一个数指宽的玉质铭牌递给了欧治,上面隐有一个小点。
欧治接过一看,心中稍松,铭牌上的小点光芒不弱,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危才是!
“第二件事便是介于你此次捣毁血窟,击杀血蝠王的成绩,学院决定将去往中州内院的名额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了?”不等欧治询问,光头便说出了第二件事。
欧治闻言也不知这算不算好消息,内院之说他也有所了解。
天武学院,正确的叫法应该是天武宗。
是一个横跨整个大陆的巨型宗门,武者修行,门派之见尤为严重,天武宗当年四处扩张,到处设立山门,但属于外来势力,所以在当地并未有多受欢迎。
眼见数十年也难以招到门人,天武宗改分宗山门为天武学院,而且进入其中不受势力约束,只要不是敌对势力的人就可以进入其中,获得传承。资质优秀,更可以被学院推荐到中州圣地之中的内院修行。
对于中州圣地没有谁不向往的,但由于实力原因,敢贸然前去的少之又少,但有了天武宗庇护,这些武者自然敢去闯一闯!
有着这些原因,天武学院的门人渐渐多了起来,进院之后,人们蓦然发现,学院内的传承极为丰厚,各种资源多不胜数,再加上不受势力约束与中州名额,一时间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大陆各处的家族都将自己的优秀后辈送往天武学院,以期能得到更大的发展,天才辈出,其中的佼佼者被选往中州发展,中州距离遥远,想要返回殊为不易,再有南部贫瘠,这些家族子弟大多安居于中州潜心修炼。
各大势力倾心培养的天才后辈,一去不返,这可有些划不来,他们还指望着这些人成为以后的顶梁柱呢。
最后这些家族子弟矛盾了,想去,但身上的责任又不能去。所以从那之后中州名额争抢也没那么激烈了,都是由各个导师挑选优秀弟子,安排一些任务给挑选出来的人。
当然也有不愿意的,所以光头才会问欧治愿不愿意。
“去中州没问题,不过我在燕国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欧治沉吟一番,中州之行对于他而言,利大于弊。他自身早有多个原因,迟早要前往中州的。有了天武宗做靠山,想必会要省去不少麻烦。
“什么时候去在于你自己,我们之所以现在还没设立名额,也是为了从天武宗换取一些东西,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学院与天武宗已经没了多少联系!”
光头点点头,又拿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递给了欧治,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你去的时候跟我来说一声,天武宗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那里可不比燕国!”
“嗯!弟子谨记!”欧治接过令牌,手指摩挲一下,心中微微诧异。
令牌非铁非木,造型普通,四四方方上面只有一个“武”字!
“消息送到,我先走了!”光头仿佛一个信使,等欧治将两封信签收之后,扔下一句便化作灰蒙蒙的遁光划过天际。
欧治有些怔然,自己这个师父还真是……好像除了在他手上学了一点炼丹术后,就再没有什么交集了,似乎欧治在其眼中,真的只是一个为了与天武宗交换的物品。
“对了,你那些皇族朋友可能会有点麻烦!小心灵族景家!”空荡荡天际,突兀的传来一声光头的声音,欧治一愣。摸了摸下巴,心道:这师父也没有那么差劲!
原地怔然良久,用力捏了捏手中令牌,脸上坚毅涌现。
中州,我一定会去的!母亲,大哥,等着我!
深深吸了一口气,傍晚的凉风带着丝丝冷意,袭入胸腔,令欧治心中火热稍淡,再度望了一眼天空后,转身走进了洞穴中。
他的实力并未完全恢复,自己在燕国皇族,除了天绫与太子之外没有其他朋友。连两人的身份都有麻烦,那么除了皇位争夺,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虽然不愿意参与这等权力之争,但天绫若是有危险,欧治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一场大战再所难免,在这之前,欧治必须要将自身恢复到全胜状态。
“灵族景家嘛?呵!”嘴中喃喃,欧治冷笑,随即闭上眼睛进入了恢复中。
西方的天空已经染上了一丝暗红色,太阳快落山了。
微风带着凉意吹袭过来,令山洞前的黑豹蓦然惊醒,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各类妖兽开始四处掠食,山林间顿时热闹了起来,不时可听见厮杀、惨嚎之声!
“嗷吼!”
一声长啸,响彻山林,其中那一抹凶悍的蛮荒气息,令山林顿时静了下来。即使与小金同为三阶妖兽,也不敢轻易招惹。
直到翌日清晨,天空才刚蒙蒙亮,一道火红色的遁光划过天际,那股蛮荒气息才随之消失。
大半日功夫过去才有好奇的妖兽,小心翼翼的过来打探,赫然发现此地的原主人,一只二阶巅峰实力的蟒头猿,被吞食的只剩一堆骨架,顿时大惊失色,各自逃命般的离开此地!
帝都之内,有着一道威严的城墙,城墙之内便是皇族居住之地,这是燕国权利的集中地。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里是不可冒犯的地方。城墙上那皆是灵士实力的禁卫军便是最好的威慑。
皇城之内,一处雕龙刻凤,富丽堂皇的寝宫之中,群臣聚集,各个脸色莫名,微微弓着身,低着头,近百人的场面,却是连呼吸声都极为微弱。
寝宫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金蟒为被饰,银凤为帐纱,六尺金床上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中年,连转头都十分费劲,望着身前跪伏的一干儿女,眼中尽是复杂之色,一滴浊泪缓缓滴下,中年最终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
“皇上……”
顿时,群臣惊呼!双膝跪地,上身匍匐,嘴中大肆呜咽,以示悲伤!
哀嚎声连成一片,从寝宫内一直传到整个皇城,再到皇城之外,整个帝都震惊,夜空似有一颗明星滑落天际,消弭于漆黑中。
“铛铛铛……”
九九八十一声巨大钟鸣,响彻帝都每一个角落,下到平民百姓,上到权臣家室,各个脸色黯然,硬生生的从眼中挤出了一滴泪水。
不多时,帝都大街小巷,白鳗遮天,家家户户门口,都悬挂着丧布白灯!然后紧闭大门,或许他们都知道,今晚不会平静。虽然屋中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丝毫声息传出。
皇城之内,依旧是那所富丽堂皇的寝宫,此刻已有了侍女为先皇沐浴更衣,群臣已换好麻衣白帽,再次觐见。
天子驾崩,权臣皇子三进三出,所有女眷,包括皇母公主在内均不许踏入此地,这是燕国的风俗。
第一次,为聆听遗言。丧钟响起,权臣退居室外行跪拜大礼,以证先皇勤政。
第二次,待皇子为父送终,沐浴遗体,权臣觐见,宣布先皇遗诏!
第三次,便是转移遗体,于龙阳宫设立灵堂!
此刻,寝宫之内,没有了呜咽声,不过人人似泪水流干了一般,眼眶红肿,面目颓丧。
“太子殿下,您为皇上盖上被吧!宣完遗诏之后,老奴也要下去陪皇上了!”苍老的近侍太监,望向了太子,脸色极度难看,就是不知是因为幼时相伴到现在的先皇驾崩,还是因为自己待会要去陪葬!
“嗯!委屈你了,安总管!”太子走上前,重重的拍了拍老奴的肩膀。
老奴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瞥了一眼身后依旧低头的二皇子,缓缓摇头叹息!
“父皇,走好!”行到踏前,太子面容悲伤,喉咙似有阻挡,那话音显得如此低沉。
象征性的拉起金蚕被的一角,正准备盖上时,那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心中一狠,眼睛闭上,缓缓的拉了上去,至此一代先皇的王朝就此结束。
到了这时,所有人都沉默了,权臣皇子,彼此警惕了起来,目光闪烁四处瞧着,似乎旁边的不是兄弟族亲,而是随时可夺自己性命的仇人。
“宣,先皇遗诏!”安总管尖利的声音传出老远,沉默中,跪伏一片。
“吾儿繁天启,宅心仁厚,孝义两佳,且为吾之长子,故新皇为太子繁天启即位!”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安总管话音久落,无一人出声,似有一场暴风雨来临,连屋外那片夜空都低沉了许多,已有宫女太监受不了这份压抑,在安总管打了个眼色后,僵木着身子退出了此地!
“哎!”安总管扫了一眼低头跪伏的众人,心中一声长叹,将诏书一合,望向了太子!
“太子殿下,接旨吧!”
“儿臣,接旨!”
太子挺直腰杆,双手抬起,恭敬的朝着那金黄的卷抽托去,但眼角却是紧紧注视着身旁衣着相似的青年!
无声中,所有人的心都紧了起来,并且随着太子的双手接近,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着一双大手死死的挤压着他们,令他们剧烈反抗的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束缚感!
在太子眼中,双手与那诏书一尺多的距离,却仿佛天边一般,久久不能触碰,时间似乎过得极慢,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同样的忘记了身为臣子的恭谨,都是抬起了头,注视着前方那一片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