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钟元不耐烦的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仲道:“人说罪不及妻儿,如果她也被抓去越国公府了,我也不想活了,在半路就咬舌头死掉算了。那么马大哥你的钱就大大的少啦!”他说的时候面色凝重,毫无谄媚阿谀之态。坚决而果断。
马钟元道:“你的意思就是说,要我放了她?”
张仲点了点头。秦妍倪紧紧的抓着
马钟元仰头笑道:“真是可笑,她虽说是个女娃娃,也是钦犯,自然的也是大大的财神,我如何要放了她?就因为你要寻死?”
张仲道:“自然不是了,在下的死活并不对马大哥求财有多大影响,但是如果马大哥你饶过贱内,我送你一笔大大的财富。”
从秦妍倪手上取下那枚碧绿色的玉手镯,泛着幽幽的碧玉光泽,在渐渐耀眼的阳光下更显得青翠欲滴。一看就知道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
马钟元眼睛都看直了,不自觉向前走了一步,张仲把手镯举起,作出一个要摔碎的样子,道:“如果马大哥还是执意要抓贱内的话,只好这块上好的玉,也作废罢了。”
马钟元有些踟蹰。站在那里,看看张仲,也看看那块玉。
翟旭在旁边道:“师兄不要上这奸贼的当,他在骗你。”
张仲道:“翟旭你这狗贼利用你师兄抓钦犯好自己贪功升为皇城都尉吧?你说你师兄会上我的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师兄很蠢需要你提点咯?”这句话正中了马钟元的硬伤。他明知道自己蠢笨,但是从来最嫉恨别人说他蠢。
马钟元大怒道:“师弟,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依旧是紧张的看着张仲和那个玉镯子。
秦妍倪也是紧紧的抓着张仲的手,低声道:“这是掌门的信物,咱们不能给他。”
张仲低声道:“掌门的信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秦妍倪感觉到他的手宽大而有力的抓着自己的手,感觉到他手上的温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张仲道:“如果你抓了贱内,一个女娃娃,大不了一万两白银,如果你放了她,我不咬舌头,最起码多五千两,这个玉手镯,八千两也值了吧?这个算盘已经是很好的了,还有就是你作为江湖前辈,放过了花间派的女娃娃,也是一件众人称赞的好事,不是吗?”
马钟元一咬牙,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敢耍花样,我让你生不如死!”
向着墙上吼道:“放了这个小妞儿走。”
就听得上面一声响,就看到有几个面目可憎的人跳出来,手上拿着绳子,还有两人牵着一张网,网上居然都是铁钩挠!如果秦妍倪施展轻功从上面跃出刚好就落入网中,那就不只是破相那么简单了,肯定是要全身划出一道道的血口子。秦妍倪和张仲不由得一阵后怕,幸亏没有轻举妄动。
张仲低声道:“秦妍倪,你快走,找到唐姝瑶就一起离开长安,再也不要回来了。”
秦妍倪眼中已经是泪水盈盈了道:“二宝,那你呢?”
张仲低声怒道:“我自然有脱身之法,你不要管我。你要找到唐姝瑶就告诉他,我确实骗了她很多,但是我没有恶意。”
将那副画也一并交给了秦妍倪。张仲一推秦妍倪,秦妍倪一咬牙,跺脚腾空,踩在一堵矮墙上。张仲也不看她,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马钟元,手上的玉手镯还在泛着盈盈的光泽,秦妍倪看了一眼张仲,心里有些难过,想起自己追杀他,踹他,虽然不过半天,但是感觉他让自己有种生死至交的想法。一个飞跃,点在了一幢大宅子的屋檐上,兔起鹘落的走了。消失在长安城鳞次栉比的楼群中。
马钟元一个疾步抢了玉镯子去,拿在手中仔细把玩,啧啧赞道:“果真是个好东西,应该是要比那女娃娃要值钱了。”然后看着张仲道:“你这掌门当的窝囊,不过重情义,对自己的老婆还是仁至义尽了,有性格,我喜欢。如果你小子不是朝廷钦犯,我倒还可以考虑教你我们琼莱的武功的了。走吧,带你去越国公府。我拿钱,你死了我会给你多烧纸钱的。”
张仲心道还不知道是谁给谁烧纸钱呢。不过面上神色愈加恭敬道:“马大哥如此英雄人物,我从来佩服无地。”
翟旭道:“师兄,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马钟元气愤不止的道:“什么我们怎么办?你有本事你自己拿钦犯去,这个小子是我捉的。”翟旭大怒,但是想想自己还是斗不过这个蛮牛,隐忍道:“师兄所言极是,有机会一同饮茶。”翻身走掉了。
张仲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这个蛮牛现在身边没有了翟旭那混蛋,老子忽悠他就容易多了。
“马大哥,我实话告诉你吧,越国公是个繁忙的人,到了越国公府,你一定要让越国公府里的人通报说,捉到了钦犯,而且那个钦犯的名字叫做赵二。”
马钟元惊奇道:“为何要说你叫赵二呢?”
张仲道:“马大哥你是有所不知,当初我去越国公府里行窃,就是用的赵二的名头。”
马钟元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如果拿了赵二,越国公肯定就会震怒的放下所有的事务来看看敢到他家里偷盗的小贼了是吧?那他一高兴,说不定又多给几千两银子啦。”
张仲自然知道马钟元蠢笨,蠢笨的人偏偏又喜欢别人吹捧他聪明,于是毫不吝啬的吹嘘了一番马钟元的聪明过人。心想如果不说老子是赵二,杨素那老贼不一定会出来的,花间派的钦犯他才懒得管呢。但是老子是赵二,昨天晚上偷听到他谋反的成公的家奴赵二,他还不出来吗?
两人不多时就到了越国公府,张仲又一次在越国公府气势壮观的府邸前面,不过这次是以朝廷钦犯和知道了很多秘密的赵二,以及应该死却没死的赵二宝的身份站在这里。
马钟元大刺刺的道:“喂,守门的,去通报你们家老爷,就说我捉到了花间派的反贼,现在来领赏,对啦,他的名字叫赵二,一定要告诉你们老爷,他的名字叫赵二。”
护院有些惊奇,两人交投接耳道:“没听说老爷管这些缉拿钦犯的事啊?”另一个道:“老爷的事,你我无须多问。只管通报就是了。”
杨素正在书房想着所有关于谋反的部署,昨天那个赵二的出现,究竟是一个巧合还是他口中所谓的赛诸葛,其实也就是李靖的安排,最恐怖的就是才动了要缉拿李靖的念头,府中的红拂已经和李靖跑的无影无踪了,真是伤脑筋,还有没有更多的人知道,如果知道了,掉脑袋都不够的。
突然一个家丁道:“启禀老爷,门外有一名面目丑陋的汉子说抓到了花间派的逆贼。要交与老爷。”
杨素一惊,昨天刚想买通易雪诚,然后上报昏君说自己缉拿了花间派的逆贼,这么快余党都被别人送到自己的府上,想来这人聪明,知道自己要向昏君献钦犯表忠贞。有些心惊,不过也懒得理会。懒懒的道:“收押监牢,验明正身,若果然是花间派的人。赏白银一万两。”
那家丁正要走,突然又回身,看着杨素,欲言又止。
杨素道:“还有什么事?”
家丁道:“只是那名汉子有些奇怪,一定要小人告诉老爷。”
杨素道:“告诉我什么?”
家丁道:“那汉子一定再三叮嘱,说一定要告诉老爷,那个钦犯的名字,叫,叫赵二。”
杨素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掉下来。手中的茶杯也摔的粉碎,清脆的破碎声伴着滚烫的茶水留了满地。
家丁大惊失色。
杨素道:“快带我去看看那钦犯。”
杨素走在出府的路上无比忐忑,心想赵二必定就是昨天的那冒充成公家奴的赵二了,只是为什么昨天易雪诚没杀死他?那汉子一定要家丁告诉我钦犯就是赵二,那么这个汉子肯定知道自己昨天密谋的被赵二偷听了,那他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谋反的事情,假装说是送花间派的钦犯掩人耳目,其实是要来以知晓我谋反的事情来威胁我还是来敲诈我吧?
杨素走出府门,看到张仲,果然就是昨天在书房的房梁上偷听他谋反事情的赵二,有些颤声道:“你可是赵二?”
张仲还没说什么,马钟元接口道:“杨大人,他在你家偷盗时是叫的赵二,不过现在是叫赵二宝,是花间派的掌门人。”
杨素面色铁青,心中转过了无数个想法。心想,什么他在我家偷盗的时候,这汉子的意思就是说他在我家偷听我谋反的时候叫赵二,现在叫赵二宝?赵二宝不是那个石殿的督工吗?不会是同名同姓那么巧吧?昨天易雪诚把他从房梁上踹下来,看到他之后惊讶,然后叫赵二,易雪诚怎么会认识成公的家奴?那么自然就是易雪诚的好友赵二宝了,易雪诚怕我怪罪他没有杀掉督工,于是和他的至交好友赵二宝一起演戏骗老夫!难怪后来我让易雪诚等他一出了府门就杀了他,他却没死,原来易雪诚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居然敢违命不尊没杀他!
杨素一下子心中恼怒,看着马钟元有些愤怒的道:“阁下说赵二宝是花间派的掌门人,可有证据?”
马钟元一下子愣住了,是啊,还真没有呢。
“没有。不过他的确是花间派的掌门人。”
杨素越想越觉得这汉子在耍他,低沉着脸道:“你说他是花间派的掌门人,你如何抓到他的?”
马钟元倨傲的道:“他是个脓包掌门,一点武功都没有。”
杨素冷笑道:“花间派虽然也不是什么大门派,至少不是傻瓜派吧?一个堂堂的掌门,一点功夫都没有,你不觉得,很滑稽很可笑吗?请问你拿什么来证明,他就是花间派的掌门?”
马钟元一下子愣住了。
“小子,告诉越国公,你就是花间派的掌门人。”他有些焦躁,怎么就一早没想到呢。他也不知道那个价值连城的玉手镯就是掌门人的标志。他现在也有些后悔了,就看到这混蛋和花间派的女娃娃站在一起,他自称是花间派掌门那女娃娃也没反驳,就没多问,以为错不了,想不到现在问题出来了。
张仲点头道:“大人。卑职的确就是赵二宝,督造地下石殿,后易雪诚与我相交甚好,所以饶我不死。我被花间派的逆贼抓了去,那花间派的女娃娃为了脱身,就骗此人说我是花间派的掌门,此人相信了,就放过那女娃娃,绑了我来见大人。”
马钟元都懵了,不过也听懂了,这家伙骗了自己。说什么到越国公府领赏比到皇上那里领赏更多,其实就是和越国公一伙儿的,把自己骗过来。
一声大怒就要发火,杨素道:“这位壮士先不要焦躁,虽然你拿的不是花间派的逆贼,但是你也是衷心为皇上出力,请随管家进账房拿一万两银票。”
马钟元大喜过望,不管这家伙是不是钦犯,反正现在是有钱拿。
杨素看了一眼喜孜孜随着官家进去的马钟元,向两旁的护院做了个眼色。森冷而冷漠的眼神。
杨素走进了,眼睛对着眼睛看着张仲道:“你的命,可真大啊!”
张仲也不害怕的看着杨素道:“卑职不过是想在乱世中保住性命而已。”
杨素道:“那你现在到了我越国公府上,你觉得,你有几个头可以给我砍?”
张仲道:“我自然是要死的人了,不过,大人可曾听说,昨天晚上,红拂夜奔?”
杨素微微色变道:“你什么意思?”
张仲不紧不慢的道:“为什么红拂偏偏昨天晚上就和李靖出城了呢?而昨天晚上我也在大人的书房中,更巧合的是偏偏昨天晚上大人召见了易雪诚并谈论了一些不应该让更多人知道的事,这些应该都不是巧合吧?”
杨素还是有些捉摸不透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张仲道:“大人很聪明,应该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所以,无关的人知道那些秘密,都得死!所以,红拂逃了,李靖逃了。而我没逃,还回到大人府中,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杨素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心想,他为什么要骗刚才那个蠢蛋带他到我越国公府这里来?难道不怕我砍了他?
张仲道:“大人现在杀了我,自然是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但是从昨天我走出越国公府,到现在回到越国公府,大人觉得,有没有可能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杨素抓着张仲的脖子,他自己的额头都是冷汗,低声喝道:“你告诉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