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诩着急忙慌的跑到正堂,李德见着气喘吁吁的儿子,已有些不快,冷声道:“如此狼狈,成何体统,还不给道长见礼。”
李诩哪里还顾得上他,扶着腰喘了半天气,这才平缓过来,抬眼一扫,就看见张继先坐在客位,快步走了过去,拱了拱手,道:“张道长你好,我是李诩,还请多多指教,”
还未等张继先回应,李诩又继续问道:“张道长,你道法高超,可能虚空漫步?肆意穿梭空间?”涉及到自己能否回家的问题,李诩是最为在意。
张继先楞了一下,才答道:“说来惭愧,以贫道这点微末道行,勉强能使用五行遁法,想要遨游虚空,还差之远矣。”
李德的一腔怒火,在张继先的一席话中烟消云散,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妖魔一事是真实存在的,也是因此,佛道两家才会有众多信徒。
本以为对于张继先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但现在发现,还是没能充分认识正一道的强大。五行遁法虽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但也只有修为精深的练气士才能运用,李氏宗室有自己的供奉长老,但能驾驭五行遁法却是凤毛麟角。
张继先忽然对李德说道:“王爷,还请容许贫道单独和小王爷谈谈。”
“小儿能够聆听道长教诲,实乃荣幸之至,那小王就不打扰道长了。”知道张继先不太愿说话,李德也就不再废话,把侍女都赶了出去,领着崔夫人回了内府。
目送李德夫妇离开,张继先脸上挂起一丝冷笑,道:“道友,占据一幼子之身,怕是太过分了些。”
李诩的冷汗瞬间爬满全身,刚才的话一出口,李诩就后悔的要命,现在也只能强装下去,打死也不能承认。
“道长,你这是跟谁说话呢?”李诩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脸上堆满了茫然。
“我承认道友毫无破绽,神魂与身体联系紧密,想来应该是此子还在胎中之时,你就已经占据...”张继先只说了一半就停顿下来,思索片刻,似恍然大悟,接着道:“怕是贫道想岔了,道友应是最近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回了前世的记忆,这才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见李诩仍是一脸的茫然,张继先冷然道:“既然道友不打算承认,贫道就当道友是夺舍的妖人,待的告知王爷,贫道会亲手送道友重入轮回。”
李诩这下装不下去了,赶忙道:“还请道长手下留情,在下并非夺舍之人,只是前几日发生意外,这才觉醒了前世的记忆,想是因为孟婆汤喝的不够,没达到药效。”
“贫道没心思与你开玩笑,你问那虚空之事,又是何故?”
“不瞒道长,在下上一世死的太冤,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下上山砍柴,两只大手自虚空中探出,互拼了一记,在下就死在那余波之中,在下是心有不忿,想要报仇,所以想弄清楚那两人的本事,也好努力修行,方能有报仇的一天。”
也不知是不是李诩编得太好,张继先竟然信了。
“听你所说,那两人应该是真正的仙人,报仇之事还是别想了,安心的当你的小王爷,说不定还能有一世荣华。”
李诩一愣,心道:“这古代人就是好骗,这要是放在新世纪,不把你当傻*打一顿就不错了。”
为了回到原先的世界,李诩也管不了许多了,砰的一下跪倒在地,朗声道:“我愿拜在道长门下,学习道法,只求有一日能报仇雪恨,请道长收留。”说完就重重的拜了下去。
起先,张继先执意不肯,但架不住李诩苦苦相求,甚至以死相逼心里一软,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给你个机会,待我长安事了,你跟我一起回山,若是能通过测试,便许你入门,但不是败在贫道门下,我会另给你找个师傅。”
李诩自是千恩万谢,万里长征第一步已经迈下,以后要再接再厉,继续发扬不要脸精神。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张继先也就不再多留,让李诩转达对李德的歉意,就告辞离开了。
李德在后宅待了半天,忽然下人来禀报,说是张继先已经走了,李诩也一脸傻乐的回了房,儿子既然无事,他也就懒得再理。
第二日,册封张继先的圣旨发了下来,李德又领着张继先入宫谢恩,这期间知道了自己儿子要拜入龙虎山,整个人都气傻了眼,强忍着怒火回了府,直奔李诩的屋子,拿着手臂粗的棍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
本来还乐呵呵的李诩,被直接打蒙了,半天才想起来反抗,奈何人小力弱,只能满院的躲藏,要不是闻讯赶来崔夫人拦着,怕是要被李德当场打死。
最终李诩被成功禁足,李德以为等到张继先走了,他便绝了念想,哪想到,李诩在小萝莉李玉的帮助下,成功“越狱”。
“师傅,咱们就这么走回龙虎山?”李诩已经呆滞了,原以为跟着龙虎山下任天师混,怎么地也该有豪华马车坐,最不济,坐辆牛车也是可以的,哪成想,竟然要步行去龙虎山,这事要从陕西走到江西啊?就李诩现在七岁的身体,怕是要死在半路。
张继先淡定的点了点头,离开长安城的时候,并未见着李诩,原以为李诩自己放弃了,没想到走了不远,就见到这小家伙儿笑嘻嘻的站在路边。
为了自己的回家大计,李诩只得跟上。一路上,除了晚上,其他时间,不管李诩再怎么叫苦,张继先也不会停下来,这也算是对李诩的一种考验。
前几天,李诩还能坚持;后来直接走起了山路,李诩自小养尊处优的身体,哪里经受过这等磨炼,转到山路上的第一天,还不到正午,李诩就累的晕死过去。
张继先看着晕倒在路边的李诩,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前将他抱了起来,默念咒法,身形渐渐消失在山间。
待得李诩醒来,已是傍晚,夕阳正要散尽它最后的余辉,李诩挣扎着坐了起来,浑身的酸痛让他有些皱眉。
李诩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里是山间的一处空地,张继先闭目盘坐在旁边,李诩刚想说些什么,张继先却先开了口:“醒了就去捡些柴禾。”
李诩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心底里暗自咒骂了几句,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嗷!”李诩一声尖叫,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因为这几天的赶路,脚底全是血泡,一站起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是在是无法忍受。
即便如此,旁边的张继先仍是淡淡的道:“这点疼痛都承受不了,还谈何报前世之仇。”
李诩并不接话,咬紧牙关,慢慢站了起来,为了回家,拼了!
李诩跑了三四趟,才拾够了差不多能用一晚的柴禾,李诩瘫坐在地上,用仅剩的力气说道:“师傅,可以点火了。”
张继先仍是风轻云淡,随手一指,柴堆中便冒出一缕火苗。一路走来,除了第一次时吃了一惊外,李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李诩正想舒舒服服躺会儿,张继先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去找些水和吃的。”
李诩躺下就懒得再动了,这一路来,张继先就没吃过东西,找着了也是自己吃,索性就饿一顿。
“师傅,我不饿,想先睡会儿。”李诩声音懒洋洋的,是在是没有多少力气了。
哪只,张继先并不想放过他。
“贫道的功夫还不到家,这几日不吃不喝已是极限,就有劳小王爷给贫道找些吃喝。”
李诩心头仿佛有万只***奔过,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拿了根点燃的柴禾,晃晃悠悠的进了树林。
约莫过了办个时辰,才艰难的走了回来,把腰间的水囊放到张继先面前,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傅,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实在是找不到吃食,您就先喝点水解解渴吧。”
张继先缓缓睁开双眼,夜晚的黝黑也遮挡不住他的目光,李诩被他盯得直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既然叫了贫道这么多天师傅,贫道也不能亏待与你,今晚贫道就亲自动手,给你弄些吃的,你且在此稍待,贫道去去就来。”
张继先轻喝一声:“遁!”随即消失在原地。
李诩心里百感交集,这个臭道士折磨了他这么多天,今天竟然肯让他歇一歇,他怕自己是在做梦,于是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感让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李诩靠着路边的石头打着盹,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他的肩上,他一个激灵,困意瞬间退去。
李诩曾听人说过,狼有搭人肩膀的习惯,此时人若是回头,狼会毫不犹豫的咬断人的脖子。
李诩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就听身后有人说道:“这个小娃娃细皮嫩肉的,应该极为好吃,这要是带回去,大王准能赏我一条腿。”
李诩在心里深深的鄙视了一下说这话的人智商,随口说道:“你就是在这把我给吃了,你家大王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