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雪准备离去,红斑雪猊纵身一跃,挡在了他面前,丝毫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它一动,其他的雪猊通通围了上来。夏凌雪心中暗暗叫苦:“这畜生,得了甜头,难不成想绑架我不成?”
红斑雪猊伸出了前爪,夏凌雪手搭上去,便明白它要带他去看一些东西。接着,它便伏下了身子。夏凌雪一跃而上,红斑雪猊嗖嗖几下,沿着旁边的悬崖峭壁跃上巨石。它的平衡力极为惊人,即使是在峭壁上爬行,夏凌雪也只要微微夹紧双腿便可。
巨石后面的山崖上,出现一个洞口,发出微弱的光。进入洞口,便是一座大殿。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给大殿提供柔和明亮的光照,大殿四周的石壁上,雕刻着各类早已灭绝的远古神兽,还有各种体型如山或者是人面兽身的巨人。大殿正前方,是一座青铜雕像,一位身长八尺的壮汉跨坐于一只雪猊之上,身披青色盔甲,腰跨长剑,手执金枪,双目深邃,威风凛凛。他身下的雪猊,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一走近雕像,红斑雪猊便轻声呜咽起来。在雕像下面,有两具骨骸。一具体型巨大,状如雪猊,一边肋骨上有深深的划痕。还有一具尸骸,包裹在一具跟雕像一般的青色盔甲里。尸骸旁边,散落着两件兵器,苍穹乌金枪,金石剑。夏凌雪从红斑雪猊背上跃下,红斑雪猊又伸出前爪,夏凌雪一搭上去,眼前立刻出现一副存留于它脑海里的画面。
一只通体雪白,身上溅满斑斑血迹、肋上被撕开一道大口子的雪猊从洞口蹒跚而入,嘴里叼着苍穹乌金枪,背上驮着一名血污满身、深受重创的男子。它将男子驮到雕像前放下来,然后静静守着他。男子勉强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雪猊的前爪,说:“雪猊,战龙雪猊,可惜我玄天,不能再跟你一同战斗!”说罢,吐血而亡。
那只雪猊在那里守护了很久,等确信玄天死了,便走了出去。数日之后,它回来了,身上的斑斑血迹已经消失,皮毛上却多出许多鲜红的色块。它静静守在玄天尸体旁,绝食而亡。大约一年后,一只满身伤痕的红斑小雪猊进入大殿,在两具尸骸前呜咽。小雪猊逐渐变成大雪猊,成为大殿的守护者。
以后大约每隔一千年,大雪猊消失,便有一只总是伤痕累累的小雪猊爬进来,随后逐渐成长,成为大殿的下一个守护者。两百年前,夏凌雪眼前的红斑雪猊跟几个兄弟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之后,在垂死的父亲面前,它们兄弟之间一番残杀,最后,只剩下伤痕累累的它存活。它在父亲的注视下走入大殿,成为守护者。
每一代,拥有纯正血统的红斑雪猊,只有一头,它们战胜自己的兄弟,将它们杀死后成为唯一的王者。它不叫红斑雪猊,玄天大帝叫它的祖先为战龙雪猊。所有的信息,伴随着手与爪的接触,涌入夏凌雪脑海。夏凌雪只觉得身子都微微颤栗起来,战龙雪猊向他传达了一个明确而坚决的信息:它要奉他为主,一同征战天下,重现祖辈荣光!一声旷古的怒号在夏凌雪脑海中炸响,那是体内的远古血脉在觉醒,夏凌雪感觉自己的内心和身体在一同膨胀。
他突然想起了雷翠看着乐福发狂时那纠结而煎熬的眼神,于是猛然抽回了手。然后瞧了瞧战龙雪猊那双猩红而狂热的眼睛,心中生出几分恐惧。无限制的杀戮与征服固然痛快,世间让人痛快的东西,却远远不止这两样,这是作为兽的战龙雪猊所永远不懂的东西。他要驾驭兽,但不是沦为兽。就像乐福那样,他虽然掌握野兽的力量,却并不是一头野兽。或许,曾经是一头野兽。乐福对自己的过去一向讳莫如深,现在夏凌雪已经有几分能够理解,那必定是一段辉煌而血腥的过往。然而一个稳重内敛的乐福,比一个狂暴嗜血的乐福更加让人喜爱。
夏凌雪想起了乐福的教诲:形神功以兽为师,立足点却是人。天生万物,人为灵长。人,才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人那柔弱的身体里,蕴藏了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丢掉了人的灵魂,转而追求野兽狂暴力量的人,最终都会沦为可怜虫。一念及此,胸中顿然开朗。沸腾的热血逐渐平息,脑中那愤怒的嚎叫开始沉寂。夏凌雪给了战龙雪猊鼻子上一巴掌,叱道:“该死的畜生,差点连我都被你迷惑了。”战龙雪猊吃痛,呜咽一声,讨好地摇了摇尾巴,退到一边去了。
夏凌雪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宝贝来。玄天大帝的宝贝,有三样,苍穹乌金枪,金石剑,如意青云甲。现在,这三样宝物就静静躺在他面前。
苍穹乌金枪,枪杆由苍穹所制,枪尖用乌金制成。苍穹是一种能生长到数百丈的树,没有叶子,全凭根系供应养分,早已灭绝于世。苍穹乌金枪的枪杆,是将幼年苍穹长到二丈之时,削去顶部,再培育万年所得。苍穹根系吸收万年的养分,全部累积于这二丈长的躯干里,随后将这躯干砍下,制成枪杆,既坚韧,又柔和,弹性、爆发力十足,即使是神道巅峰高手将劲力贯注其中,也能承受。
乌金枪尖和如意青云甲,全都出自已经灭绝的矮人族。矮人族生活于地底,终身致力于开采各类稀有矿产,打制各类精美绝伦的器具。最终,因为其他种族觊觎其打制的各类绝世兵器而被大肆劫掠为奴隶,偏偏矮人族又全是深具气节的人,为奴之后便开始粗制滥造,绝不为主人打造一件有用的器具,最终整个种族都灭绝。
乌金质地异常坚硬,难以从其他矿物中分离。矮人族灭接后,炼制乌金和铸造乌金的技术,自此消失于世。如意青云甲是一种秘制的合金所制,薄如蝉翼,在体温的作用下会具备一定的伸缩性,从而可以紧密地贴合于身体,穿在身上,别人几乎看不出来,兵器完全不影响身体的活动。一旦受到重击,质地又会突然变硬,从而保护身体,是世间难寻的至高盔甲,同样是独一无二的。
金石剑,用世间最硬的金刚石铸造,再以九大先天石髓中最高等级的金石髓加以反复淬炼打制而成。金刚石是世间最硬的自然物质,金石髓则是最韧的物质,以最硬的物质铸剑,再以最韧的物质加以淬炼,得到的成品,砍金刚石都如切菜一般。玄天大帝征战天下,这三样宝物,连同胯下雪猊,被称为玄天四宝。如今,这四宝都一次性被夏凌雪得了。
除了这四样宝贝外,还有融合七系真气的混元真法,霸道无比的暴血枪法,还有凶猛异常的飙雷剑法,全都是后世无数豪杰朝思暮想、在莫罕大地上孜孜不倦寻找了数千年的无上秘籍。这些,也全都是在大殿之中。这处大殿,是玄天大帝出发前往第十州时作为自己在九州的陵墓所建,这些功法,全都放在大殿里头,由雪猊家族守护。玄天大帝年幼时被雪猊所救,在帕谡山脉感悟天地自然而创制灵武技法,后来征战天下,得到几样神兵利器,又开创出相应的枪法剑法。准备离开九州后,除了武器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全都置于帕谡山脉这处大殿中,留待与雪猊有缘之人。结果夏凌雪寻萤石髓闯入此地,一下把这些功法也全得了。
夏凌雪安葬好玄天遗骨,随后下山取了个大包袱,将金石剑、青云甲以及三本功法通通收入囊中,用苍穹乌金枪一枪挑了下山。战龙雪猊非常不舍,当日他救下的那一家子雪猊更是紧紧跟随在他身后,陪同他下山。三只小雪猊,还不停扯他裤脚。
到离山脚约有三千米的地方,夏凌雪伸手搭上战龙雪猊的脑袋,告诉它,他还会回来,等到天下需要杀戮的那天,他就会回来。那时候,它可以跟随他为祖先的荣誉而战。战龙雪猊睁着猩红的眼睛,轻声呜咽作答,率领雪猊家族,依依不舍地跟夏凌雪告别。
乾坤门在瀚州的分部早已接到消息,派人赶来。夏凌雪利用新到的不惑鸟给蒋舒捎了一条信息,让父亲派一百名归云军前来接应。随后,便雇了四辆马车,将丹药、兵器和功法全部装上去,浩浩荡荡上路回家。一路上遭遇了更多土匪,不过都没有遭遇极厉害的高手。现在手头这么多宝贝,夏凌雪出手更为狠毒。但凡想抢他车队的,全部杀掉。他跟两名云翳押着这么多宝贝一路行来,若是有人知道了,肯定口水都要流光。不过除了几股不开眼的土匪,并没有什么大势力注意到他。接近云州境内,有了一百名归云军守护,就把马车夫全部遣返,由归云军一路护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