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矾急了,转过身去,恨恨道:“你真是呆子。”
啊?什么意思?
二人各自寻思了一会,过了半刻,杜仲自语道:“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就是不死心,忍不住痴心妄想。”白矾别扭着,红着脸说一句:“那……你继续想吧,我走了。”
杜仲赶紧把人拉住,语无伦次道:“你是说……同意了?你你你愿意嫁给我?”白矾连忙‘嘘’了一声,道:“你快放开,叫人看见,什么样子。”杜仲撒开手,讪讪道:“我……我这是得意忘形了。”白矾道:“我真要回去了,她们肯定笑我呢。”
杜仲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商量道:“我想,等主子忙完这几天,我就禀明我们的事。你说怎样?”白矾低着头,只道:“你看着办吧。”留下一丝浅笑,跑开了。只留下杜仲,一脸傻笑的站在风里。
三更天了,钟希同趁夜深人静打点行装。捡了几件爱穿的衣裳,连同小黄一同收进包袱里。一个人在这么大屋子里,白天人来人往的不觉得,到了此刻,便觉得冷清了。四下瞧了瞧,无法忽视桌上的那封信。
应我洞房花烛后,日夜相对到白头。
冷易寒,我不能应。
钟希同触摸着那短短十几个字,硬朗的笔法,一撇一捺,每一个笔锋都刺得她眼睛生疼。不禁对月长叹:“也不知……你睡了没有?”
门外忽有人应道:“睡不着,来看看你。”
钟希同一惊,这声音……本能的奔到门口,却在触摸到门栓的一刹找回了理智。冷淡道:“你说了不能见面的,早些回去睡吧。”
冷易寒披着银色长袍,立在那不动,道:“哪能睡的着,也没打算睡。再说,过一会天便亮了。我本想悄悄看你一眼,没想到你也没睡,也是……记挂着我。”他说完这句,觉得心里情思翻涌,几乎按耐不住,想要进去见一见佳人,连忙又道:“怎么不回我的信?”
钟希同一愣,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本来……我明晚告诉你答案。”
冷易寒一笑,道:“好。”
钟希同转个身,见门外的影子仍不肯走,道:“我这就睡了,你回去吧。”
冷易寒沉默不答,半刻方道:“你把门打开一点,把手给我。”钟希同不知何故,开了个门缝,手刚探出去,便被他的大掌紧紧的握住。
他低声道:“瞧不见你,我总不能放心。”说着爱怜的吻了吻,钟希同抽了抽,却被握的更紧了。他道:“别乱动,你气虚,冰手冰脚的,这叫冷寒症。我给你按一按穴位。”
钟希同一惊:他何时知道的?心下感动,嘀咕道:“以前是,近日已经好了……”
“嗯,那是我的按摩有效了。今晚不能陪你,你要自己按揉关谷穴和内关穴,不要嫌麻烦,一会就好了。”冷易寒一边劝着,一边按揉着她的大拇指内侧和腕下寸许的肌肤。
钟希同喃喃道:“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冷易寒淡淡一笑,道:“你睡的很沉,这些小动作哪能闹醒你?”
钟希同也不由一笑,“那你……”她原本想调侃一句:那你有没有偷偷占我便宜我?一想到他如此心意,自己却注定辜负,连调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冷易寒捉了她白嫩的手指贴在脸上,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颇为感伤道:“你是上天赐给我的,也不知上天会不会一不高兴就要收走。”
钟希同反射的回了一句:“不会的。”
冷易寒冷笑一声:“哼,他便是要收回,我也定要夺回来。”
钟希同深深吸了一口气。隔着梨木漆门,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听得他如此冷峻的声音,已经感到刺骨的寒意了。她抽回手,道:“更深露重的,回去歇着吧!明天,会很忙的。”
冷易寒摇摇头,道:“听你的便是。过了明天,可不用挨这相思苦了。”
钟希同心里一抽,疼了一下。她赶紧叫住门外的身影:“冷易寒!”
“怎么了?”冷易寒回过身问道。
离别在即,钟希同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柔声道:“若是……若是哪日,上天真的收走了我,你也不必难过。那是我们的缘分了了,不能强求。你武功这么高,人又高大帅气,会有一堆女人排着队要嫁给你。”
冷易寒道:“我不要……”
“别打断我,”钟希同又道:“咱两难得这样好好说会儿话,你让我说完。”
她对着门上的影子,缓缓道:“你曾做过错事不假,可不管多严重的事,都过去了。你放开心结,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了。也许……也许没有我,你也能睡得着,睡的香甜。你一定会找到真正爱你的人,一个能陪你一辈子的伴侣,陪你吃每一餐饭,看每一天日升日落。吟诗作画,弹琴练字,都有她陪着你。你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了。”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冷易寒等了一会,听她不再言语,方道:“好同儿,是我不好。不应该说什么上天收不收走的话,惹得你胡思乱想。哪有什么一堆女人,哪有什么别的伴侣。在我眼里,天下间不分什么男人女人。除了你,都是别人,都是不相干的人。早些睡吧,新娘子可不许赖床。”
钟希同一笑,说:“好,你也去吧,好好照顾自己……”她还想啰嗦几句,却咬住自己的唇,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