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同磨了磨牙,考虑着红烧鹰肉会不会好吃。还要学射箭,把这个胡乱搅合的家伙射下来。她不肯认输,再道:“那鱼儿做了鹰的腹中食了,哪里是什么爱。你的爱倒来的轻巧,你说说,什么是爱?”
钟希同心里想着,不管冷易寒回答什么,她都要说‘那不是爱’,便算赢了。
岂料,冷易寒眉头一皱,复问道:“你说什么是爱?”
钟希同暗叫不好,这家伙平日里少言寡语,省下来的几十年的话都要在今天说了吗?不是说不善于口舌之争吗?今天怎么这么机灵了?这可怎么回答是好?你说‘怜惜是爱’,他便说‘我怜惜你’;你说‘心动是爱’,他可以说‘我对你心动’;你说‘给对方自由是爱’,他很有可能不要脸的说‘我给你在庄内的自由’。如果说……说‘说不清楚是爱’呢?
——他可以说‘我对你便是说不清’。大脑飞速转了几圈,鄙夷道:“你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凭什么说爱我啊?”
冷易寒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眼里忽然闪过一丝霸道的危险信号。钟希同还未从得意中清醒过来,已被他猛然拉到怀里,用力的吻下去。“唔……”钟希同刚要抗议,却正好被他的唇舌堵了个严实。
奇怪?他明明姓冷,为什么气息总是这样灼热?
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钟希同开始拼命的挣扎。试问,一个武林高手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之间,有何‘较量’可言?她的拼命捶打,不过是可做掸灰的粉拳罢了。情急之下,她忽的想起一个绝招来。假意放弃了抵抗,当冷易寒略松禁锢的时候,狠狠的向他胯下一踢——她这一踢可用了七分力,要不是被吻的手软脚软,她敢用十分力。
冷易寒根本没有料到,习武之人,对于这类招数都看作‘下三滥’。他又如何能想到,一个姑娘家这样……豪放?闷哼一声,吃痛之际猛地推开她。钟希同惊慌之下没瞧着后面,连连后退了五六步,只觉脚下一空,一头栽进冰冷的湖水里。
八月的天气,渐渐凉了,何况日近黄昏。她不识水性,一眨眼便沉到湖底。尽管冷易寒立刻跃入水中,将她救了起来,她还是呛水昏迷了。
冷剑山庄又是一阵骚乱。门口的小厮打眼一瞧,哟,庄主怎么又抱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姑娘回来?再一瞧,哟,还是两个月前的那个姑娘!还要再看时,便听到冷易寒喝道:“还不去准备热水?”
那人一听慌忙跑开了,还没到晚间,哪来的热水?喝的倒是有,洗澡怎么够啊?杂役们抓了瞎,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后院劈柴的劈柴,烧水的烧水。前院赶紧熬药煮汤。最忙的,当然是安苑的寝间。
吴管家见状也不及请示,破例放了几个二等丫头进来。四个大丫头都在里间忙着,铺床加被,脱鞋去袜,端盆递水。外间,杜衡和杜仲见主子也浑身湿着,也取了他干净的衣物来,待他一得空便要送过去。乌压压一屋子的人,忙里忙外,忙进忙出。
冷易寒把人搂在怀里,不住的拍打她的背。好一会,才咳出两口水来。钟希同眼前渐渐清明了,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啪!整个世界安静了。
屋里屋外顿时静止了。甭管是几等的丫头,也甭管是多贴身的仆人、多资深的管家,甚至冷易寒自己,都是头一遭遇到这事儿。一时间,全然不知如何是好。人人第一反应都是在心里尖叫:啊!主子被打了!然后,怎么办?装看不见吧。于是眼睛死死扒着地,或者苦着脸看着房顶。
但凡再乱一点的,只寻思到‘主子被打’已经惊慌过度,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小丫头一失神手滑了,一脚踩在门槛上,整盆水都扣在了吴管家头上。一时抽气、惊呼,铜盆银盘,环佩叮当,哗啦啦作响。
冷易寒盯着打完人,便再度昏睡过去的钟希同,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想要掐死她。看她安然睡着,头发湿漉漉的垂在颈上,说不出的妩媚撩人。无心责怪众人的失态,只是震怒着,吼道:“怎么还不拿干衣服来给她换?”
白英几个连忙跪下请罪,陈情道:“姑娘出门前特意吩咐,不准我们动她的衣柜。”冷易寒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准她胡闹。”白芷闻言起身要去翻找,冷易寒又挥手道:“算了,拿我的衣服来给她换上。”守在外间的杜衡赶紧从杜仲手里夺过衣物,送到床边,便和冷易寒一起避了出去。
只一眼,他瞧到了床上人苍白的面色,和微微红肿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