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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还是要考博

那短短四天的相聚,成了他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聊天的主题,他们一起回忆那段美好的时光,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添发现,当这些美好的记忆被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回忆,当时的激情和感动会被慢慢的过滤掉,到最后只剩下温柔的宁静,那种感觉,像一团温暖潮湿的白色烟雾,将她的心团团裹住,她有时候那么害怕,怕自己会在这灭顶的温柔里,丧失掉最后的那一点点顾虑和防备。

日子依旧那么平淡无奇的过着,添仍旧上着她那悠闲的不得了的班,富也仍旧在实验室里反反复复的做着实验,富的心里一直是充满感激的,对于添,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她总是那么的明白他,懂他。即使相隔两地,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很满足,只是他有时候心里也会不是那么的舒服,听着她在电话那头说今天又买了多少漂亮衣服,今天又买了什么高级香水,今天又买了什么限量版化妆品时,他会觉得很无助,甚至是恐慌,添要的生活,自己真的给的了么?他常常会这么问自己,没有任何时候的他比当时更想强大,他想有出息,他想有钱,他想满足添一切物质上的追求,这些念头越来越重的压在这个本就沉默的男生心上,让他变得越来越寡言,总是低着头快步的走在路上,出现在图书馆,实验室,他的学习越来越忙,辅导他的女博士导师让他做了她的助手,他很卖力的做着导师吩咐的工作,富想,我忙一点,再忙一点,就不会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

转眼又一年冬天到来了,当添缩着脖子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她快乐的想:我的椰子,他也快毕业了吧。她会觉得,冬天的风其实也没有那么冷,于是拎着包尖叫着冲下一个桥坡,不管路人惊讶探询的眼光。

北方的冬天来的总是比较直接,一夜的光景,富醒来就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洗漱完后就被同学拉出去玩雪了,在雪地里,这些平时只会埋头学习的男生女生们显得也不那么沉闷了,很快就打成一片,富的身上被砸了好多雪球,其中有一个女孩子砸的最多,好像就是瞄准了他砸似的,富一开始不觉得什么,到后来也很纳闷,就仔细端详起这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很普通的五官,笑起来时有那么点稚气,她看到富看她,很大方的走到他面前:“嗨,我叫马静,和你一个专业,比你小一届,你导师也是我导师。”看到富脸上惊讶的表情,她似乎很开心,“我这么了解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马静后来对富说,如果有相机拍下他当时的表情的话,也许可以用来很好的诠释“惊讶,诧异,怀疑,不解”同时出现在一瞬间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喜欢我?”

“对啊!”

“你别开玩笑了,我有女朋友的。”

“你有没有女朋友是你的事情啊,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啊。”

“哦,那我走了。”

“你果然很好玩呀!”

“好玩?”富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回头去看那个那么直接的女孩,心里不是没有疑惑的:“这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简单的对他说出了喜欢,是真的还是看他老实捉弄他的呢?”随后也就不愿意再去想了,回到宿舍准备书本就去了实验室。

自从那天以后,富注意到,自己似乎经常和这个叫马静的女孩子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每次她总会很自然熟络的和他打招呼,“嗨,你来看书吗?我们一起吧。”

“嗨,你吃炒面呀?我也吃一份吧。”“嗨,你打水啊?替我拎个水壶吧。”……面对马静的热情时,富措手不及,越来越迷惑。

在几百公里外的南方小城,添却是越来越兴奋,每天总会在电话里和富开心的讨论富毕业之后的事情,似乎还给自己做了一个倒计时,每当那个时候,富总是在心里暗暗的叹气,“读博的事,那就再晚一点对添说吧。”他日复一日的对自己这么说着。直到一拖再拖,直到不能再拖。

添并不是没有察觉出富的变化,她也意识到,这个男孩子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默和压抑,她从不去提及,只认为那是即将踏入社会的不安和恐慌的表现,添觉得自己很能理解,因为自己也曾有过那么一段低落烦闷的时期。所以,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努力逗富开心,也许就能让他不那么紧张了吧,“椰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一个小朋友,他剪了一个发型,同学们都嘲笑他的新发型像一个风筝,于是哭着跑出了教室,跑着跑着,他就飞起来啦!嘿嘿,好玩吧?”“椰子,还有几个月你就要毕业了哇,我以后要叫你研究生椰子了吧?看多好啊,我只是个本科喵而已,你多长脸啊,比我还厉害!”“椰子,毕业后你父母同意的话你就来我们这边发展吧,这边比较发达,工作空间也会大一点,你觉得怎么样啊?”……

“添添,你听我说,我已经考上了我们导师推荐的那个学校的博士生,我还要读博。”最终富还是说出了,他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添那些美好的未来蓝图,听着添充满期冀的声音,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添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一瞬间,她想到了国庆和家人去游乐场坐过的那个名为“龙卷风”的娱乐项目,当转盘越转越高的时候,心里那种小小的兴奋甚至是期待,被随即到来的快速自由落体运动完全冲散,失重中只剩下恐惧和无助,强烈冲击着她的心脏,她只好握紧双拳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快点结束吧!

“椰子,你真是个坏人呢,你在欺负我。”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她觉得自己控制的很好,说话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小女孩一般的娇憨,但是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大颗大颗往下掉,从眼底升腾起来,迅速充满整个眼眶,轻轻一眨,就划过脸庞,添纳闷,怎么今天的眼泪划过脸颊还是痒痒的呀。

通话草草结束了,富知道添会因为他读博的事情不高兴,但他同时也想:添这么体贴懂事,应该是可以理解自己的吧?是的,他想的没有错,添理解他的这个决定,但是却接受不了,添真真正正深深切切的体会到,他们之间,似乎有很多东西都在他们意识到之前就偷偷的改变了。

那几天沈阳总是飘着不小的雪,而富也觉得心神不宁,很不安宁,直到听到添的声音才会好些。似乎更喜欢添懒散的样子,越是不注意形象的时候,富就越是喜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在一个看不清楚清晨第一道曙光的周六,阴霾的天气让人无来由的烦躁,突然间心神又不安分,富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要不要打出去,就这么翻滚在床上,反反复复的身体,起起伏伏的心情,责任,荣耀,未来,爱着的人。富再一次的,不得不承认对于添的痴迷大于自己所有的兴趣爱好,所以,哪怕是逞强,也一定要让她幸福。

在遇到添之后,他的人生轨迹便是指着朝向她的方向。有时候富会想,若不是经历了她,自己还真是很难理解别人口中所说的种种感情,比如寂寞和思念所带来的那些极度低落的心情。

无尽的想念和爱恋再一次将自己掩埋,它们却顽皮的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如同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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