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睿所站的地方是堤坝的最高点,水势湍急,人一旦掉下去
就算游泳健将也难逃一死,更何况林晓培这样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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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路露开车送,齐思睿拦了辆出租车,对驾驶员说了目的地,然后仰头靠着,眯眼回味路露说过的每一句话,努力拎出一句有价值的话。
忽然,齐思睿心底莫名的感觉到不自在,猛然弹大双眼,巡视窗外。
借着夜色,齐思睿这才发现汽车所驶的方向不对头,他坐直身子连忙问:“师傅,你怎么回事?开错方向了!”
驾驶员保持车速,笃悠悠说:“那边在修路,我们从这边拐一下。”
齐思睿将信将疑,挺直身子观察所在地段,正要开口,车子猛然停下,齐思睿猝不及防,猛然撞到前座靠背,疼得咧开了嘴,这时,有人为他拉开了车门。
齐思睿歪头一看,不免呆怔,脊背窜起一股刺骨寒意,觉得事情不妙。
一只粗壮的手伸将过来,把齐思睿用力拉下了汽车。
冷月笼罩,树叶斑驳,齐思睿先看到的是地上的投影,顺着影子向上看,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其中一个操着极标准的普通话,冷意十足,“你很悠闲嘛,和美女谈了些什么?”
“我……没甚么,喝个茶。”齐思睿头皮发冷,回答谨慎。
另一位身体壮硕的男人冲上来,对着齐思睿挥起拳头,恶狠狠说:“你还嘴硬!你找她做什么?”
齐思睿没有防备,痛的踉跄几步,捂着身子一下子坐到地上。
壮男把他拎起,推到另一人面前。
“有句话叫识时务为俊杰!掺和与你无关的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劝你,别和生命开玩笑!”普通话男人的话从牙缝中挤出,个个沾着血腥。
齐思睿站稳了身子,忍不住问:“你们是谁?”
壮男挥手就是二巴掌,怒喝:“你真多嘴!听着,以后不许多管闲事!”
说完,两人上了汽车扬尘而去。
齐思睿拭去嘴角渗出的血珠,他环顾四周,无法确定在哪里,走了很长一段路,发现大道上方的路标,原来是近郊的湖滨路。
等了很久,终于来了一辆空车。齐思睿草木皆兵,上了前座坐下,紧张地绷着身子,一直坚持到下车。
家里一片死寂,齐思睿脱下衣服,看着身上的淤青怒从心来,细想自己的一言一行尽在别人掌控下,暗问对方是谁?他们为什么如此紧张?会不会去找路露和丽人坊的麻烦?
是原千惠指使人干的吗?这两个人粗暴直接,不象上次顾欢欢小区门口碰到的人。那么,他们应该是李纪宏的人,齐思睿几乎这么断定!他的嘴角疼地扯了几下,眼中露出一丝恨意。
门口传来蟋蟋嗦嗦的声响,齐思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轻轻站起来,顺手拿起身边的羽毛球拍,蹑手蹑脚走向门口贴门细听,传来几声猫叫。
羽毛球拍掉地下,齐思睿浑身一阵松弛,揉着身上的疼处,坐回沙发。
他打开手机,刚才去见路露时特意关了机,没想到几个人找过他。
厂里留言,叫齐思睿明天到质检科报到,原来,正在生产的一批澳单沙滩裤交货期短,分单到南平服装公司制作,丁绍庭亲自安排,让齐思睿去外厂跟单二个星期。
这是个好兆!齐思睿心头一暖,舅舅毕竟是唯一的亲人。
与此同时,齐思睿想到了另一重点,南平服装公司在环湖路,紧临湖景度假村,那是林晓培坠湖的地方,齐思睿可以去实地查看一下。
此时,身上的疼痛并没有让齐思睿倍增恐惧,他反而更加确定李纪宏心怀鬼胎,心床滋冒起仇怨,骨子里对事情一查到底的傲劲愈发的雄心勃勃。
做服装厂的跟单员,作息时间比较自由。齐思睿对工作很负责,忙了一上午,草草吃完午饭,利用午休独自来到湖景度假村。
因为不是周末,度假村很安静,只有湖边的餐舫传出零星客人午宴的欢声笑语。
穿过一幢幢木屋,齐思睿眼前豁然开朗,浩淼的太湖出现在眼前,沿湖的堤坝蜿蜒延展,望不到边。为了安全,湖坝筑了一米高的白色木篱笆。
齐思睿驻足,伸头小心望下看,只见湖水拍打着石坝,一波接着一波煞是热闹,睁眼看久了就觉得眼晕。
齐思睿连忙缩回脑袋,不免困惑,他难以想象,林晓培是如何掉下去的。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清洁工在清理落叶,高声提醒齐思睿,“小伙子,当心别掉下去!”
齐思睿迎过去,投石问路:“这些篱笆是什么时候装的?”
清洁工不加思索说:“去年装的,老板儿子的女朋友淹死后装上的!”
齐思睿象打了一针强心针,递上一根烟,问:“您怎么知道的?”
“当时我在当班,好象也是这个时间段,他们来了许多人,出湖回来在船肪午餐,后来,老板儿子和女朋友出来散步,当时,湖坝还未装篱笆,只是一尺高的冬青树。那位漂亮小姐穿了一双特高的高跟鞋,喏,他们走到前面那个柱边站住,说了没几句话就掉了下去。”清洁工一脸婉惜。
“当时,她的男朋友是什么反应?”齐思睿紧张地问。
清洁工看着远处,叹了口气说:“事发突然,又离的远,我先听到了一声惊呼,然后,我也跟着叫唤了起来,很多人都跑了过去。男孩子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警察把他带去做笔录了。上月,可能是女孩的忌日,有人到这里往湖里撒了菊花,不是老板的儿子。真是不听旧人哭,老板儿子竟然很快就结婚了,而且在同月。”
齐思睿耳膜一震,连忙问:“您记得那个撒菊花的人吗?”
清洁工长叹一口气,“看到的人很多,他长得很英俊,沉默不语。说真的,我们也不好受,谁也没上前打扰他。大家都猜测,这个男的可能是女孩的亲人。”
齐思睿想到了林晓强,但是,清洁工接下来一句话推翻了这个推理。
“那个高个男孩呆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
林晓强中等个子,不会是他!齐思睿排除了他。他把剩下的烟都给了清洁工,独自走向前方,然后在一樽石柱边站住,脑海猜想林晓培落水前一刻是怎样的状况。
齐思睿猛然发现,脚下所站地方是堤坝的最高点,也是水势最湍急的地方,只要掉下去,就算游泳健将,也难逃一死。
这是偶然,还是刻意?
很高的高跟鞋?路露说,林晓培参加聚会,难得奢侈一回,在丽人坊买了一件高档的缤纷色连衣裙,配了一双枣红色高跟鞋。
“她很节约,除非李纪宏送她衣物,很少买昂贵的东西。”路露这么评述。
她很在意这次聚会!这是齐思睿几乎可以确定的。
齐思睿想到了什么,马上折回,追上清洁工,喘气问:“师傅,那个死去的女孩,从你面前走过的时候,你注意到她的表情吗?”
清洁工打量着他,疑惑地反问:“你是她什么人?怎么这么关心她?”
齐思睿一脸悲戚说:“其实,我是她大学同学,好久没联系,没曾想……她如此不幸,有些事想不通!”
清洁工环顾四周,压低嗓门说:“你算问巧了,反正我月底不做了,你最好别声张,当时警方询问我都没说,其实,那个女孩和老板的儿子是吵着架走过去的。”
“是吗?您听到什么吗?”齐思睿张大双眼。
清洁工有被重视的骄傲感,一吐为快,绘声绘色说:“他们走在上风口,我的耳中就飘进女孩说的话,好象说有人很希望他们分手,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分手?就这些?”齐思睿追问。
清洁工接着说:“他们还在争执,因为他们是走路向前,我就听不清后面的话了。出事后,董事长来了,我们都不敢多话。不过,我们私下都怀疑,女孩是被老板儿子气的跳湖的!”
“没有其它传言吗?”齐思睿不甘心。
清洁工摆了下手说:“没有!总不可能是推她下水吧?他们来那么多人,光天化日的,不可能的!”
不虚此行,齐思睿的心底茁壮直究真相的雄心,但是,为了自身安全,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
顾欢欢上班了,看到推荐人白正楠,显得特别激动,眉眼扑簌,语无伦次。
映入白正楠眼帘的是顾欢欢的香奈尔耳钉,接着是手腕上的范思哲粉色表,还有隐约飘忽的香水味……时髦逼人,白正楠暗叹,蓝如攒了很久的钱才舍得买一只名牌手表,齐思睿真的很在意这个小女友,舍得花大钱。
李纪宏来了,神采奕奕的样子,看到白正楠站在前台谈得热络,一本正经警告道:“你要注意噢!我会向蓝如打小报告!”
白正楠摁了电梯扭,压低嗓门说:“前台那个顾小姐和男朋友捡到了你的漂流瓶。”
李纪宏一愣,皱起眉头问:“她原先就在这里工作?”
“没有,是刚来的。”白正楠说。
李纪宏眼珠转动几下,质疑道:“她不会乱说什么吧?”
白正楠连忙说:“不会!她又不认识你!”
两人走向刘广博办公室,白正楠明显感到,李纪宏情绪波动。
谈完公事,白正楠提出一起午餐,李纪宏点头答应了。
白正楠笑着问:“刚才看你来时神清气爽,碰到什么好事了?”
李纪宏说,老家的姑妈下个月过来接替张志阳的职位,“以后她会协调你我之间的工作。”
李文中鲜用自家人,这位远房姑妈看来一定有过人之处,白正楠难掩好奇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做过财会,也做过行政工作,这月刚退休。”
白正楠竖起了大拇指说:“是个全才,你算是如虎添翼了!”
李纪宏点头说:“能够令我爸认可的人,自然有过人之处!”
“张志阳怎么样了?”白正楠追问。
李纪宏叹气说:“还是老样子,医生说,能维持原状已经不错了,他的夫母都急白了头发,看着很不是滋味!人生如梦,变化莫测,还是要珍惜当下!”
“元旦放假,大家聚聚如何?把原千惠带上。”白正楠提议,
李纪宏饮了口酒,低沉地说:“现在听到同学会,我就觉得不是滋味。”
白正楠小心地说:“生活还是要继续,朋友们总归要往来,原千惠能够走入你的生活圈子是件好事。”
“当然,这个坎迟早要迈过去的。”李纪宏认同。
“今天,我见到了路露。”白正楠观嚓他的脸色。
果然,李纪宏拧起了眉,苦笑道:“这位路小姐胡言乱语,差点害死了我!不过,因祸得福,让我重新认识了千惠!”
白正楠心一卷,口气平稳地说:“林晓培离开,其实是为你卸下了重负。如果她不死,又不肯分手,不知会怎么收场。“
“这……我真没想过。”李纪宏垂下了头,他象顾忌什么,担心地问:“那个前台小姑娘,真不会弄出是非吧?”
白正楠不由的后悔起来,他强烈感觉到,李纪宏排斥这件事情,这让白正楠更加疑窦丛生,浮想联翩。不过,他还是给李纪宏吃了定心丸,“你放心,小姑娘很乖巧,我也会注意的。”
回到办公室,白正楠有些心神不安,局促一会,拨通齐思睿的电话,叫他关照女朋友慎言。
齐思睿一楞,听说是来自李纪宏的顾虑,内心弥漫起不快,竹筒倒豆子,把近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他掩去了和路露见面的细节。
白正楠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不知如何表述,齐思睿加重语气说:“白大哥,这些人一定是李家所雇,你一定要小心!”
“我没事,你的伤怎么样?顾欢欢知道吗?”白正楠关切地问。
齐思睿认真地说:“不能告诉她,她一咋呼会害事的!我会小心的!”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是孟子涵!
“重大消息,第一手资料,我在警察局的亲戚告诉我,罗列被杀案破了!”孟子涵旁若无人扯开了嗓门。
“是吗?”白正楠下意识站了起来,紧问:“怎么回事?”
孟子涵挥动双手,绘声绘色说:“案犯交待,他和罗列住同一家招待所,见财起了贪念,佯装要会友,骗罗列到了一家垃圾中转站旁边,乘其不备一刀毙命,然后折回招待所,取了罗列藏的钱离开,这个人是累犯!”
白正楠追问,“他们不认识?”
“具体情况不清楚,晚上看电视吧!看来,大家都冤枉张志阳了!”
白正楠更糊涂了,喃喃自语:“这就奇怪了,张志阳为什么自杀?”
“也许,真是为了原千惠!也许,是为了陈又聪……天晓得!”孟子涵摊摊手。
罗列之案的侦破,使得张志阳的自杀更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大家重新梳理他的过往。荡尽杂质,桃色当头,他对原千惠扑簌迷离的爱慕成为主打歌。
故事的女主角原千惠觉得颇为滑稽,作为当事人,她从未和张志阳单处过,和他甚至称不上是朋友,在豪亚集团,他们两个人的学历最高,也最得李文中器重,平常,张志阳看到她都是谦和有礼,颇有一种人为的距离,原千惠和杜骏东分手后,李文中半开玩笑问过,会不会喜欢张志阳这种类型,原千惠领悟其中目的,断然否定了。
有几股推力让原千惠和李纪宏迅速走到了一起:第一是杜骏东的背叛;第二,李母临终所求;第三,李家明确表示和林晓培结束关系;第四,原李两家的事业捆绑;最后一点,不让张志阳存有幻想,而这一点很牵强。
大家讨论张志阳的自杀动机,晕染上桃色,似乎很合理。连妒性很重的李纪宏都觉得是趣事一桩。
可是,白正楠觉得事情绝非这么简单,他甚至认为,桃色新闻的泛滥,只是掩饰真相的烟幕弹!
杜骏东也这么认为,他悄悄去过医院探望张志阳,面对可怜的老人,让他无不伤怀,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张志阳的父母还对李家感恩戴德,他们说,儿子的巨额费用,豪亚集团全额支付,实在是仁至义尽。
杜骏东请他们吃了顿饭,详细问了些情况。他意外发现,张志阳出事当晚,两位老人外出旅游不在家,闻讯儿子出事才从张家界赶回来。他们不知道当夜儿子是什么精神状况,他们更不相信儿子是为情所困,想不通儿子自杀为什么没给他们留下一封信。
“伯父,他的电脑有人动过吗?会不会在电脑中有留信。”
张父说:“警方检查过,因为加密过,无法进入。他留给董事长的信写的很简单,电脑里不可能有其他的信!”
杜骏东问:“您知道志阳接触最多的朋友是谁?”
张父苦涩地说:“都是普通朋友,没有交心的,他的性格特别,凡事追求完美。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出国后就没了下文。”
杜骏东直觉,张志阳的电脑内也许藏着有价值的东西,否则,他的自杀太不可思议了,杜骏东担心,秘密被别人先一步拿去。
路露心细,提醒道,“如果电脑有问题,早就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了,再说,警方也不是吃素的,我想,就算有秘密,只会拷在盘上。”
“对!”杜骏东激动不已,一时忘形,伸手猛拍路露肩膀。
路露不由得低呼起来,杜骏东连忙要帮她按揉,路露难为情甩开他的手。
杜骏东自嘲一笑,“你比我聪明多了!”
路露也不客气,只是意味深长笑了一下,起身走到柜前,从抽屉拿出一张纸,认真地说:“所谓的盘,只是猜测而已。也许,张志阳当晚还见了某个人,或者,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崩溃,这暂时都是秘密!还有,那位模特方琴琴来去无踪,你守株待兔太渺茫了,还是做些实际的事情比较好。这是林晓培老家的地址,你看是否抽空去一趟,好好编个身份,老人很质朴,不要伤害他!”
接过纸,杜骏东扫了一眼,不解地问:“我去见他?能了解什么?”
路露分析说:“这几天我细细梳理了一番,我怀疑,林晓培出事前曾寄包裹回家,林伯伯可能收到了,只是出于多种原因没有透露真相。”
杜骏东却质疑,“不可能!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她何不交给林晓强,还让他在这里上班。”
路露摆手反对,进一步说:“晓培被车撞流产,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林晓强。她一向反对林晓强来临阳,出事前一天,还劝过晓强回家!晓培心细,很会保护家人,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交给单纯的林晓强。至于林伯伯,他来办丧事的时候,李家表现的特别热情,无微不至,还赔了一大笔钱,答应照顾林晓强。人就是这样,斯人已矣,活人都会面对现实,有什么隐讳的事,只能埋在心里。”
杜骏东点头认可,说:“我安排时间去一趟。见了林伯伯,我就说是你的男朋友,受你委托,出差路过看望他!”
路露一怔,扑闪着眼神算默认了,低声说:“你定好日子后就告诉我一声,帮我带些礼物去!”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杜骏东突然邀请。
“我和你?”路露错愕。
“怎么了?店里走不开吗?还是怕我买了你?你一直腻在店里不觉得枯燥吗?”杜骏东怂恿。
路露的心“咚咚”狂跳,长到这么大,国内外去了许多地方,却从未和一个男人外出过,现在要去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了解未知的秘密,这实在让她无法想象,不由新入乱麻,呐呐地说:“这也太突然了,我要考虑一下!”
杜骏东也不勉强,“行!只能考虑二十四个小时,否则过期作废!”
路露正纠结着犹豫不决,电话响了,她的母亲要过来住半个月,叫路露帮着校对书稿。
原来,路露的父亲去北京参加一个学术活动,要半月之久。路露的母亲是小有名气的作家成美琪,政协委员,有部新作即将出版。
第二天,路露开车到郊外去接成美琪,一切弄妥当,二人到楼下餐馆吃了午饭,其间,路露接了一个电话,脸色有些紧张。
成美琪连忙问出了什么事,路露犹豫了一下说:“您还记得住对门的晓培吗?他的一个同学到这里工作一段时间,顺便问了一些晓培的情况,谁知被不明身份的几个人打了一顿,他要我也当心些。”
“他报警了吗?”成美琪紧张地问。
路露后悔直言,连忙安抚道:“妈,瞧您紧张的!他没受什么重伤。”
成美琪正色说:“我对这件事一直放不下,一年过去了,怎么还是余波尚存!”
“这一年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别乱想了!”路露安慰。
成美琪不无遗憾,“我不是乱想,那个女孩走的实在太仓促了!”
路露忽然想到杜骏东曾经问过的一件事,连忙问:“妈,临阳市四大家族的钱家,和外公有来往吗?”
成美琪回忆说:“他们家的生意大都在上海,我们家的公司设在武汉,大家认识,但往来不多。”
“那您认识钱家三位小姐吗?”路露紧张地问。
“当然见过!四大家族中,就数钱家最有钱,当然受的罪也最厉害!还好,66年,大小姐钱玉萍随丈夫去了加拿大。**中,钱家夫妇不堪受辱,双双自杀。老二钱亚萍因此大受打击,得了精神分裂症。老三钱慧萍性格淡定沉闷,好象是78年,还是79年,我记不太清,她和豪亚集团的李文中结婚,那时候还只是一家土建公司,钱家落实政策的钱都给了李文中创业,他很争气,做的风声水起,钱家也算后继有人!去年钱慧萍去世了。”
路露有些失望,追问:“就这些?”
“你还想听什么?”成美琪反问。
路露刨根问底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位女婿的来路?”
成美琪立即说:“是个外地人,很能干,为人也很正派。你怎么对他们家感兴趣?”
路露扯嘴笑了一下说:“您真健忘,晓培男朋友就是他儿子!”
成美琪轻拍脑门,说:“瞧我的记性,我从报上看到,他娶了豪门千金,这下算门当户对了!”
路露感慨地说:“是呀!世人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晚上八点,杜骏东前来敲门,一见开门的是位陌生女士,不免一愣。
成美琪上下打量他,亲切地问找谁。
路露从里屋跑出来,连忙给两人做介绍。
成美琪热情招呼他坐下,端了杯茶放茶几上,夸道:“新邻居真是潘安再世!”
杜骏东不好意思笑笑,说道:“我读过阿姨的小说,真是百看不厌!”
“这孩子真是会说话!”成美琪乐不自禁。
看着两人的样子,路露忍不住嗔道:“你们互相吹捧,把我当透明人吗?”
杜骏东搓着手,不好意思笑了,言归正转,连忙说后天去贵州。
路露无奈摊摊手,解释被母亲拖累去不了了。
成美琪不明白他们所为何事,听到结伴远行,不由想的深入了,目光中含着内容问:“你们原本要去旅游?”
“公事而已。”路露抢先回答。
成美琪热心地问:“小杜,你是做广告公司的,还要拓展产业,跨界经营?”
“这个……”杜骏东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向路露求助。
路露正向他使眼色,摆手势,有话电话里说。
杜骏东领会错了,把她的表情当作次刻附和成美琪的话,于是点了下头。
和所有母亲一样,成美琪也担心女儿的婚事,路露到年就要二十七岁,再不找个好男人,就当剩女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无论长相,年龄,学历,事业,都是万里挑一,而且,能搬到对门做邻居,实在是天赐良缘。
这样想着,成美琪心里象灌了蜜意洋甜,知趣站了起来,借故赶稿进了书房。
路露长出一口气,杜骏东却言犹未尽的样子,含糖夹蜜地说:“阿姨真是少有的完美女人……”
路露伸手打住,不耐烦地说:“你快打住吧,我耳朵听出老茧了!明天我去一趟地板厂,看看晓强有没有东西带回家,你一个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能确保安全吗?”
杜骏东挥手说:“我的助理黄涛和我一起去,他当过特种兵,几个人都很难近身,你尽管放心!”
路露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难不成……你还想牺牲吗?”
杜骏东文诌诌地说:“世事难料,张爱玲不是说过,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呸!真是乌鸦嘴!”路露啐了一口。
杜骏东换了一副表情,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安全,就几天时间,最多一周就会回来。”
听说有人回老家,林晓强很开心,他取出单位发的电热毯,还有厂里制作的年历,一并给了路露。
走到厂门口,林晓强忽然问:“路露姐是出差顺路,还是找我爸有事?”
路露连忙说:“是顺路,想去给你姐扫墓。”
“你们真有心,要是李大哥能去就好了!”
路露眉一拧,问:“墓建成后他还没去过吗?”
林晓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拢了下前流海说:“他很忙,一直抽不出空,一个朋友代他去过。不过,他说迟早会去的!”
路露答非所问:“晓强,你太善良了……”
“善良不好吗?”林晓强反问。
路露两眼闪烁,尴尬地回答了几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