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会场,江城最高档的场所之一,在这里,曾经举办过多次国际一流的盛会,而这次的国际围棋大赛也不例外。
“尼玛,大头哥,这差事真他妈不是人干的啊。”华天会场大门处,二十多岁的小保安往地上吐了口痰,眼神愤恨的看着刚刚开进会场大院的高级轿车,小声抱怨着。
被叫做大头哥的保安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他看着二蛋子脸庞上那红彤彤的手掌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毕竟这小子是他拍着胸脯从人家父母那里拉进城的,现在不但没有风光无限,倒是受了不少委屈。
“原本以为城里人算是不讲理的了,可没想到这些外国人更不把我们当人看啊,大头哥,我,我想回家了。”二蛋子不敢看大头哥的眼睛,眼神瞟着一边语气苦涩的说道。
嘴巴张了张,大头哥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我可以进去吗?”正在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两人惊讶的抬起头,眼前说话的正是一个青年,他一边扶着自行车,一边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李浩今天心情不错,原因却很是简单,因为他觉得自己骑自行车的选择格外明智,一路过来,到处都是拥挤不堪,似乎今天大多数车流的方向都是一个地点,华天会场。
李浩不禁庆幸无比,这要是坐车过来,估计他要到中午才能赶到了。
“请出示您的请柬或者入场证明。”大头哥例行公事的说着,但眼睛却满是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李浩,真奇怪,今天出入这里的人们无一例外都是高档轿车,突然冒出个骑自行车的,他俩倒有些不适应了。
“好。”李浩没有二话,直接掏出了昨天小四留下的那张金色小牌递了过去,“这个可以吗?”
“可,可以,太可以了。”大头哥更加意外了,这种金色小牌算是这次盛会中最尊贵身份的象征了,而之前持有这种金色小牌的客人,无不都是前呼后拥,尊贵异常,像这青年一样推着自行车来的,他还是第一个遇见。
“咳咳,你确定不是路上捡到的吧?”忽然,二蛋子的一句提问脱口而出,一下子让大头哥脸色大变。
脸上微微诧异,李浩看到年轻保安盯着自己的自行车,瞬间就知道了原由,但李浩并没有像大头哥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露出了笑容,“这个牌子是朋友转交给我的,不会有假。”李浩语气平和,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这点倒是让大头哥有了些意外。
“嗯,好吧,我相信你,但请不要介意,我们要尽到我们的职责,所以要多问一句。”二蛋子抓了抓后脑勺,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羞涩。
“很好。”李浩赞赏的冲着对方微笑,明显的,这个年轻的保安还保持着乡下人那种可贵的淳朴,这点李浩相当欣慰,或许终有一天他也会像旁边这个保安一样,变得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但至少现在,他是李浩喜欢的那种。
“您可以进去了。”二蛋子看到李浩那善意的眼神,不知怎的,忽然心头暖融融的,原来城里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不全是那种趾高气扬的冷漠,二蛋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一个立正敬礼,二蛋子冲着李浩嘿嘿一乐,他不知道队长为什么规定要向眼前经过的所有人敬礼,但他现在却很有冲动用一个标准的敬礼对面前的青年表示敬意,虽然他自己貌似还没有察觉这种变化是因何而来。
砰地一声,二蛋子和大头哥没有想到的却是,李浩同样郑重其事的一个敬礼,阳光下,李浩那刚毅的面容,陈宁的眼神,给二蛋子淳朴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艹,大头哥,这他妈才是汉子。”二蛋子目送李浩离开,声音里满是按耐不住的激动,眼底甚至都有些湿润,这一刻,他真的有种感悟,纵然香车美女又如何,纵然西装笔挺又如何,在他二蛋子的心中,他们及不上李浩的万分之一!
点了点头,大头哥直到现在神情还有些恍惚,或许他已然麻木的心灵,此刻也被李浩的尊重震颤了一下吧,吱嘎一声,正在此时,一辆岛国高档轿车停在了面前。
“您好,请出示您的请柬或证明。”二蛋子收拾了下心情,这才上前,而不等他把话说完,车窗里一个胳膊伸了出来,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响彻当场。
一时间,眼前金星乱冒,二蛋子的脑袋里嗡嗡直响,这已经是他上午以来第三次被人打脸,而这一次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方才李浩那挺拔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头有种屈辱和愤怒在冲撞。
“哼,不长眼的狗东西,不知道车子上是山口先生吗,竟敢如此冒犯,你他妈不想活了吧。”咔哒一声,打人的中年人走下了车子,他一脸愤怒的盯着二蛋子,恶声恶气的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此时,大头哥一把扶住了摇摇欲晃的二蛋子,沉着脸色屈辱的连声道歉。
“狗东西。”下车的中年男人根本没有任何饶恕的意思,他脸上的愤怒更加炽盛了,或许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车里的尊贵客人看出他的忠诚和敬意。
“跪下!现在我要求这小子向山口先生表示最诚挚的道歉,如果你们还想有口饭吃的话。”中年人一下子揪住了二蛋子的领子,一边说,一边用手压住对方的脑袋,强行往地上按去。
“够了!”大头哥终于忍不住了,是,纵然在城市里让他慢慢消磨了锋芒,磨平了棱角,但并不意味着,他已然没有了丝毫尊严和血性。
“你作为华夏人,这样对待同胞,就是为了讨好一个岛国人,你还有没有一点底线!”大头哥此时一把将二蛋子推到了身后,扯开了领子一脸涨红的盯住中年人的眼睛。
“哎哟,他妈的一条狗也敢教训我来着。”中年人像是被挑战了作为人的尊严一样,直接炸毛了,但他终究还有一丝理智,或许在对方不愿惹事的情况下,他可以耀武扬威,但对方一旦选择了硬抗,那他的武力值根本没有优势。
冷冷一笑,中年人清楚,动武不是对付这些卑微之人的最好手段,他有更好的选择,下一刻他拿出了手机。
“大头!你他妈不想干了吧,想想你家里卧病在床的娘们儿,还有你等着上学的儿女,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平息贵客的愤怒,不然,我他妈也帮不了你,只能让你滚蛋了!”大头哥领口的对讲机里,很快传出了一个粗狂而又暴躁的声音,只是那声音说出的内容,一下子让大头哥的脸色苍白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大头哥,都,都是我不好。”二蛋子此时低着头走了过来,他步伐沉重,脑袋低垂,心里再有不甘,他也只能忍耐,此时,他明白了为何原本笑起来格外爽朗的大头哥为何在城里渐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样子,而现在,这种同样的命运似乎也找上了他。
“这位先生,请高抬贵手,我,我愿意下跪,向山口先生道歉。”二蛋子的声音低弱,但却格外清晰,大头哥闭上了眼睛,他心里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哼哼。”中年人眼底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知道,这次自己的作秀,很有可能会在山口先生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或许,他飞黄腾达的时机就要到了,所以,下跪还不够!
“刚才要是跪了,事情也就了了,可现在吗,介于你刚才的无理表现,我要求你磕三个头,表示发自内心的诚意。”中年人嘴角的笑容慢慢绽开,因为他明白,对方没有选择。
沉默良久,二蛋子的嘴唇在颤抖,但最终他的双拳终于还是松了开来,一声淡淡的好字从牙缝间挤了出来,他的膝盖渐渐弯曲,这一刻,或许就是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了。
“慢着。”正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二蛋子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刚才的那个青年漫步而来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