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不痛快,皇四子奕詝也不痛快,千辛万苦的设计,竟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按他的推算,犯了这样的事,就是不砍头,也会被宗人府圈禁。可是扔一个重磅,只炸出一个小浪花,仅仅限制了奕的某些权利,爵位和财政大权并没有被剥夺,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
听说宫里发生一场火灾,相关人员死的死,逃的逃,欲盖弥彰,掩耳盗铃。虽然不高明,但很实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奕詝气愤道:“如此一计,也不能扳倒他,看来父皇心中还是很看重他的,真不知道本王哪一点不如他。”
贝勒爷阿朗泰,恭维道:“王爷英明神武,天纵奇才,计策已见成效,此事一定在皇上心中扎了根,只要一想起就不痛快。自然而然就会对六爷另眼看待,现在之所以无动于衷,应该有某种打算,也许是看重那会赚钱的点子。”
奕詝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气,说道:“还真是,现在朝廷缺的就是银子,而老六天生就会做生意,要是他一辈子都能这样最好了。”
阿朗泰道:“这样也好,等王爷登基后,剥夺他的兵权,仍然署理户部,为朝廷赚钱。”
奕詝尴尬一笑,他很清楚,六弟的才能不可小觑,说不定那天会遭了他的道。虽然自己现在处于优势,但有可能一夜之间变个样,天知道这个“鬼子六”正在想什么。
警告道:“阿朗泰,是条龙,绝不会甘心受缚,目前的六弟,应该算是潜龙。一旦觉醒,势不可挡,你们可要小心从事,多制造些麻烦,维持好当前的局势。”
阿朗泰疑惑道:“王爷可曾发现,六爷的长相越来越不一般,不但和皇上有差异,就是和你们几位阿哥,也不太一样。由此可见,当初的说辞也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真有其事,可惜毫无线索,只能凭空猜测了。”
奕詝也有怀疑,除了有些地方像静贵妃外,没有一个地方像其他几兄弟,非道光帝之子的说法越来越可信。
皇六子奕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心里惴惴不安,极力避免与道光帝会面。但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露陷的,这也是最近道光帝冷淡和疏远他的原因之一。年满十八岁的奕,俊朗英武,身材高挑,剑眉星目,稍微改扮一下,就是化妆成女子,其美貌程度也属中上等。而道光帝,长相不敢恭维,尖嘴猴腮,清瘦单薄,身材不高,如此一看,父子两人实在联系不到一起。当然,这个秘密,只有奕和静贵妃知道,其他的线索都已经进了棺材。
奕詝思忖一会儿,心里有了主意,吩咐道:“阿朗泰,传下话去,把这股风再吹起来,我想这个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对了,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上次不是说有眉目了吗?进展如何?”
阿朗泰知道他说的是立储诏书的事情,道光帝写诏书的时候,旁边有个太监服侍着。根据笔画走向,可以猜测的所立之人应该是皇四子奕詝,但是也不那么确定,毕竟没有亲眼看到。
阿朗泰把知道的一切叙述了一遍,总结道:“种种迹象表明,非四爷莫属,按传嫡长制论,也应该是王爷您。另外,静贵妃一直没有被扶为皇后,也是考虑到四爷才这样做的,如此可以断定,六爷的可能性很小。再说了,当前宫里宫外都是咱们的人,各部大臣多半都和我们站在一起,京畿驻军也有一半支持四爷,即便有差错,也能应付好乱局,扶王爷登的大宝。”
奕詝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心里舒服了很多,问道:“新军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再招募一些?”
阿朗泰答道:“训练情况很好,洋枪装备由英商供给,年底可以装备过半。三万的兵力足够了,再加上八旗兵和绿营兵,四爷的兵力,大大超过了六爷。”
他心里很清楚,三万人的装备和军饷不是小数目,如果再增加,恐怕会造成财政危机。毕竟他们不如皇六子那样有钱,除了一部分做鸦片等非法生意所得外,大部分都是各地官僚士绅的捐赠,还有一部分是道光帝的暗中支持。
奕詝道:“也好,兵在精不在多,我想也够了。”
阿朗泰突然问道:“四爷,三天后就是六爷的大婚,我们还去吗?”
奕詝道:“去,当然要去,不能胆怯,他也不能确定是我们做的。就是知道了,也没有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如果不去,岂不是表明了和我们有关吗?”
还真有些气魄,不但要去,而且还备下重礼,让阿朗泰去准备。
婚期基本上按照奕的意愿订下的,这个时间正好满十八岁,算是成人了,唯一遗憾的是对方才十五六岁,年纪太小。可是没办法,他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违抗圣旨,只好先娶到家再说。
清朝皇室婚礼不同于民间,有三个过程,即:指婚、初定和成婚。繁文礼节,庄重而复杂,奕九月下旬回来后,就开始操持这些。
皇家婚礼没有议婚的过程,而是在皇子长到十五岁的时候,由皇帝指婚代替。婚配对象由皇帝在入选的秀女中指定,内务府行文钦天监选取指婚吉日,并开列帮办婚礼的官员和命妇名单。
九月二十八,赞礼大臣陪同选中的桂良穿蟒袍补褂到乾清门阶下面北而跪,赞礼大臣面西宣读圣旨:“有旨,今以桂良女瓜尔佳氏作配皇子奕为福晋。”桂良承旨,行三跪九叩礼退出。十月初六,奕穿戴蟒袍前往桂良家拜见,到后,奕升堂拜见,桂良答拜三礼。
十月十六,是初定的好日子,也就是订婚宴,在女方家举行。道光帝现在手里有了些银子,不能弱了皇家的气派,赏赐给桂良家厚重礼物。礼物分为两种,一种称仪币,赐予福晋本人,将在奉迎时抬回皇子府邸;一种是赐币,是赐给福晋父母家人的,是真正的彩礼。仪币包括首饰、衣料、日用银器等,计有镶嵌东珠珊瑚金项圈一个、衔珍珠的大小金簪各三支、嵌东珠二颗的金耳坠三对、金镯二对、金银纽扣各百颗、衔东珠的金领约和做各式袄褂被褥的貂皮、獭皮、狐皮数十张,绸缎一百匹,棉花三百斤,饭房、茶房、清茶房所用银盘银碗银壶银碟等若干。
赐币中,赐给福晋父亲黄金十两,白银七百两,狐皮朝服一件,薰貂帽一顶,金带环、手巾、荷包耳挖筒等配饰一份,备鞍马一匹。赐予福晋母亲衔珍珠的金耳饰三对,狐皮袍一件,獭皮六张,雕玲珑鞍马一匹,分装于彩亭之类,由内务府大臣率领执事人等前去。
福晋父亲穿朝服迎于大门外,仪币陈设于正堂,赐币陈设于阶上,赐马陈设于阶前中道。受礼后,福晋父亲率领子弟在中阶下以东望宫阙行三跪九叩礼,福晋母亲率女眷在中阶下以西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内务府照例备酒宴五十桌,羊三十六只,饽饽桌五十桌,黄酒五十瓶到福晋家设宴庆祝,并设乐队。
虽然大家都不看好奕,但毕竟是一个重要的皇子,不能不给皇上面子。因此,所有不当班的公侯世爵、内大臣、侍卫和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都齐集在桂良家出席宴会,鸿胪寺派官员引礼,钦天监派官员报时。桂良率领有顶戴的男性亲属宴于外堂,中午十分升堂就坐,福晋亲族折中有职官员与本旗的官员坐东面西,其余来宾坐西面东。
宴会由奉茶、奉果、奉酒、奉馔酌酒等程序组成,中间伶工乐队奏乐助兴。宴会结束,全体官员在阶下望宫阙行三跪九叩礼。福晋母亲与命妇宴于内堂,程序也是如此。此为定婚宴。
十二月初七,是奕成婚的前一天,桂良带着妆奁送到恭王府中,其中当然包括先前皇帝所赐的仪币。奕本来就想拉拢这位岳父,发动所有的亲信,备下最好的酒菜,连同内务府的礼官,一同款待桂良的族人,临走的时候,给每人送了一个大红包,皆大欢喜。
十二月初八,是奕一生当中最重要的日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放到现在,这一天,会有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配备自己终老一生。
皇六子要成婚了,受过这位王爷好处的百姓主动的焚香膜拜,举家欢庆,京城处处都是张灯结彩,欢声笑语,看来这几年,奕在百姓中的影响力不小。特别是他的那些跟随者,更是笑口常开,把王府上上下下打扫的一尘不染。
结婚的过程可是不轻松,奕身穿蟒袍补服来到皇宫,给道光帝和皇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礼。
孝和睿皇太后还是很疼爱这个孙子的,不但帮自己戒掉鸦片,而且还经常献一些好物件,笑呵呵的说道:“快起来,乖孙儿都这么大了,皇祖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没什么遗憾了。”
奕急忙叩谢,再抬眼看向道光帝,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毫无喜色,看来四皇子的谣言起作用了。但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冷了场子,给天下落下口实,硬生生的说道:“起来吧。”
奕起身退出大殿,銮仪卫早就预备好红缎围的八抬彩轿等候,这些人包括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负责迎娶新人。
这时候,从皇宫到桂良府的街道早就被步军统领率人清理好了,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路上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大约一个时辰后,来到桂良府,内监们把彩轿陈于中堂。瓜尔佳氏头戴凤冠,身穿吉服,在侍女官的服侍下走进彩色轿。八名内监抬起,灯笼十六盏、火炬二十个女官在前面引导,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护卫,又是一路吹吹打打,鞭炮轰鸣。
来到恭王府后,众仪仗散去,其他主要人员下马步入,开始举行合卺仪式,由等候在此的命妇负责。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奕将要在这一天完成他的洞房花烛之喜。